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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廂內。

「爸看到那一幕的時候,眼中不是震驚,是恐懼。」符西宇的眼前浮現出符父的眼神,他痛苦地閉上了雙眼,「那是我第一次從他的臉上看到那樣扭曲的表情,但當我知道原因以後,我的表情應該比他的更扭曲。」他自嘲道。

「那看來我的心理承受能力比你們兩個都強,我還能笑。」說著,符西宙扯起嘴角,露出一個宛若世界末日到來前,釋然的微笑。

他的確是釋然了。

苦苦追尋了七輩子,迷霧般的終極真相,終於撥雲見日,不用再像一只被蒙上了雙眼的困獸那樣一次又一次地在原地打轉,辨不清方向,嗅不到未來。

第一次,他清晰而明確地看到了兩個人的終局。

總歸是一件值得他笑一笑的事。

「所以,第二天你臉上的巴掌印,你『栽贓』說是我為了不去醫院和你抗爭留下的『罪證』,其實是爸打的吧?」他問了一個在這當下顯得無關緊要的問題。

符西宇睜開眼,清冷如霜的目光落向虛空。

「我還以為他會直接掐死我這個『孽障』,沒想到他只是扇了我一巴掌,現在回想起來都有種劫後余生的感覺。」

「那你真地是爸從孤兒院領回來的嗎?」他又問,就好像只有不停地問一些不觸及根本的問題,才能鎮壓住心底叫囂的絕望,維持住這風平浪靜的假象。

符西宇似乎明白他的意圖,很認真地回答:「爸說和媽……你媽媽結婚前就知道你媽媽無法生育,他以為自己可以做到不在意,但最終還是敗給了那些根深蒂固的腐朽觀念,做出了悔恨一生的事。對方只是一個大學在讀的貧困女學生,孩子一生下就迫不及待地扔給了爸,從此銷聲匿跡。爸不敢直接帶回家,就寄養在福利院。也不知道是老天保佑還是詛咒,我有了個『送子小觀音』的稱號,爸就借此把我領回家,然後真地有了你。」

「等等……」符西宙眯起眼,「不對啊,那你怎么會只比我大三歲呢?至少也是五歲吧?」

符西宇愣住,清了清嗓子,說:「爸為了我入學,改了我的年齡。其實這事在家里不是什么秘密,更沒想著要瞞你,是你自己……」反應遲鈍傻乎乎……

「我自己怎么了?」符西宙瞪向符西宇。

這是真相被挑破後,兩個人的目光第一次有了接觸。

用盡全力壓抑在眼底的情感,在彼此的凝望下,無所遁形。

符西宙率先移開了視線。

「原來你都這么老了啊。」他笑嘆道,「像我這樣的嫩草,你這樣的老年就算能啃也啃不動。」

他開著玩笑為兩人的關系畫上句點。

「對啊。」符西宇也笑嘆一聲,附和道,「所以趕緊去找一頭身強力壯的牛吧。」

符西宙想說「好」,但發酸的鼻頭讓他不敢輕易開口,怕發出的聲音不受他控制地顫抖。

於是他機械地笑了笑,笑落一地沒有溫度的鐵屑。

符西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平穩地把車開回學校,又是怎么做到和符西宇雲淡風輕地商量晚飯是吃食堂還是去後街。

至於符西宇是怎么做到的,他想,畢竟身體里流淌的血液有一半和自己是一樣的,既然自己能做到,那么他當然也一樣能做到。

他反手關上寢室的門,剛想把自己扔到床上睡它個昏天暗地,余光忽地瞥見許流年的一只蒼白的手臂耷拉在床頭櫃上,手指僵硬地向前伸著,離他臨走前配好放在那兒的葯盒僅咫尺之遙,幾乎唾手可得。

這一幕他目睹過七次,但都是在期末考期間。

顧不上去想是不是因為和符西宇之間的症結被找到而導致時空的進程加快,他急忙打開手機,叫來了救護車。

拒絕了符西宇的陪同,符西宙獨自守在許流年的病床邊。

許流年早已是這家醫院的常客,即便沒有家屬到場,也絲毫不影響流程,從手術室出來後就直接被送進了專屬的特護病房。

符西宙好奇過許流年的家人為什么沒有一次出現過,但許流年對此永遠保持緘默,他也不好刨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