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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盛氣凌人的嚴明登時委頓下去,訕訕地望著南絮。他從未試圖辯解,只怕南絮不信。即便信了又如何,罪魁禍首依舊是他,說出這些話試圖挽留未必太過難看。

他絞著手指躊躇許久,愣愣地憋出幾個字,「對不起。」

窗外忽地照進一道日光,宛如一把金刃斬開雲霧,也照亮屋內慘淡光景,照得污穢無處隱藏,照得南絮無所適從。

「你們……」南絮低下頭,艱難地答道,「你們兩個的話,我不敢信了。」

「南絮,我知道我們傷透了你的心,但是我,包括你白二哥,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害你!」嚴明不管不顧地上前一步抓住他躲閃的手,「你被種下寒毒,白術知道時已經回天乏術,這些年他照顧著你的病情,究竟是想害你還是想要救你,你都感覺不出來嗎?」

南絮剎那間仿佛被狠狠刺痛了一般睜大雙眼,腦中一片空白,回過神時發現自己竟然在笑。

是啊,他感覺不出來。

是真是假,是好是惡,是真心一片還是虛與委蛇。

「我累了。」

他聽見自己說。

白術抱著他,支著他綿軟的身子,「南絮,我說這些不是求你原諒,只是想讓你知道,我亦是個卑鄙之人,我做了嚴家多年的走狗忍氣吞聲,然而從此刻開始在你面前,我要與他平起平坐了!我不願再騙你,不願僥幸贏得你,我要讓你知道嚴明與我並無什么差別,即便如此,你還願意選我嗎?」

「我選你!」南絮沙啞著嗓子怒道,「不是因為你騙我少幾分,只是我太累了!我太累了!我就想和你在一起,不行嗎?我深思熟慮這么多年我夠累了,我不願再想了!我一直喜歡我的白二哥,不管幾分真幾分假,我就要定你了!」

他要定了!

嬰兒尚且知道餓了要吃,想要便伸手,他瞻前顧後多年,現在他是要定了!

誕於人世,身負世家,被人下毒、下蠱,被摯友背叛、利用,回首往事竟沒有一件是能選的,現在他說他要定了!

他轉過頭,「你走罷。」

嚴明深深地凝視著他,看他眼中一滴強忍的淚掉在地上,暈開一點點深色的水漬,一路苦到他心底。

「……好。」

他轉過身去,滿心不甘忽地煙消雲散。他一直無法接受,為何南絮總對白術這個膽小鬼青眼有加,可看這煙鬼如今終於說了一番實話,無愧於心,倒也是一副頂天立地的模樣。

他推開門,拂曉了,他想到這一出門去,無人救他,無人愛他,他可能會死。

他卻忽然覺得無比暢快。

第二十九章、(紫煙線)(3)

「那不是你能想的。」

白術倏地抽回手,面色青白,「我只是……只是看看。」

白半夏神色冷漠,不見悲喜,「橫豎求不得,多看兩眼不過徒生妄念而已。」

白術回眼神,訕訕地低下頭。

他四五歲時便隨姐姐輾轉於各家之間,為他纏綿病榻的父親尋葯。大多親戚對他們早已避之不及,只覺晦氣,今日這家不知如何。

他端正坐在椅子上,努力控制自己不去看桌上檀木盒中栩栩如生的蓮花,上面插著幾支線香,煙氣沁人。

他自控得幾近緊張,忽聞門口傳來腳步聲,進來一名玉雪可愛的公子哥兒,沖他們甜甜地笑,「兩位哥哥姐姐好,實在不巧,上午爹娘出門辦事去了,估摸著午錯時分就回,方便的話不如一起用個午膳吧。」

白半夏見來人是個稚童,有些失落,但實在不願放過這救命稻草,客套一番只好應下。

「我叫南絮,今年六歲。」他在白術身邊坐下,烏溜溜的大眼睛望他一望,又矜持地垂下眼簾,「哥哥姐姐莫要客氣,我頭一回做主待客,若有照顧不周,還望你們海涵啦。」

他將手搭在桌上,又抽了回去,但白術已經看見他白生生的手心腫起,錯落著道道血痕。

南絮覺出他的目光,面上有些發紅,「昨日貪玩,給爹爹教訓了。」

白術訝然,心想,換做是他,是怎么也不舍得教訓的。

「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