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自己是在等他死去,還在等他死去前回光返照的最後一次醒來。
房間是那樣靜謐,甚至能聽到黑夜哭泣的聲音。
像是在唱天地萬物,你或是我,誰都擺脫不了頑固的宿命。
我永遠觸不到陽光,你始終被情所傷。那是因為,我本是黑暗,你,本是情傷。所有的掙扎,都是失敗且拙劣的,監守自盜。
既然如此,那就看著他死吧。斷了根的花,就再也開不了。
修遠下了決心。
然而就在這時,那人的手指動了一下,竟緩緩朝他伸來。接著脫力般,重新落回床上。
「修遠……」不知何時,他的眼睛睜開了一條縫,里面亮晶晶的,似一灣凄美的湖泊。那湖泊像是被什么所溫暖,莫名沸騰起來,一點點地溢出了堤岸。
修遠猛地起身。撞到了腳邊的椅子。在夜里,那響聲像是一聲警鍾,刺耳地飄盪開來。
接著他轉身出了門,快步去了後院。
天寒睜開眼,腦子里一片混沌,不知何年何月,又身處何地。
觸及那道矗立在不遠處,正在熬葯的背影,他才憶起之前的點點滴滴,在伏龍寺修仙的過往,成仙後的榮光,以及後來,與魔尊的殊死較量。雖然他殺了他,但自己也身受重傷,最後一分意識,將他帶到那人的門前,而那道門開了又立即關上。
他只得倚門而坐,等待死亡。死亡的腳步聲中,他回想著對方看見他時所露出的冷漠目光。以為自己必死無疑。
沒想到他不計前嫌,最終還是救了他的命。
男人將熬好的葯緩緩端到他的面前:「喝下去。」
天寒伸出手:「謝謝你。」
「貧僧只是救死扶傷而已。」
然後再沒有多的言語。那人把葯給他就離開了,他也干脆閉上了眼,讓自己慢慢地恢復元氣。
由於傷得太重,他整整七天都沒有下床。
這七天,修遠端飯送水,無微不至又恰如其分地照顧他,直到他能夠活動自如為止。
「你的傷已無大礙,」那人的聲音平淡至極,渾身透著好似堪破一切,立成仙只有一步之遙的高僧氣質,「應該可以回天庭復命了。就此別過,不送了。」
天寒的臉色和他一樣,顯得十分正常:「難得下凡一次,我希望能夠游覽下故居。」
修遠面露難色:「可能不大好吧。伏龍寺雖在泰山之巔,但畢竟處於污濁人世,呆得久了,我怕會傷了將軍您的仙體。不如早日歸去。」
「我也曾是凡夫俗子,渡塵而來,才有踏雲而去,站得再高,我也不會鄙夷人世的一切。何況滾滾紅塵,乃萬物之根本,不管是無情之物,抑或是佛陀神邸,皆不會忘根。」
修遠自知說不過他,也就懶得再嚼舌根:「那,悉聽尊便。」
說完便走入門里,繼續閉關修煉。
待他閉關出來,發現整個伏龍寺完全變了個樣子。
原來寺中死氣沉沉,仿佛一座荒廢已久的墓地,而如今陽光明媚,生機勃勃,到處充滿了歡聲笑語。
天寒和師弟們打成一片,不斷你來我往地逗樂,連從來沒笑過的無塵都笑個不停,董安那幾個更是笑得人仰馬翻,眼淚都出來了。
「二師兄你真壞,哎喲喲,別再撓我癢癢了……」
「這竹蜻蜓是怎么編的,真是編得好極了,二師兄,教我嘛,教我!」
修遠心里一陣異樣,到底還是忍住了。他好久都沒看到師弟們如此開心過。他們見了自己,如同見了洪水猛獸,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