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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門之後(肉H文) 冰紈 11556 字 2021-02-22

part181

他的聲音這樣悲慟,即使是固執如一頭小牛的少年,也不禁茫然了。

他仍緊攥著青年的手,撫著他柔韌緊綳的腰背。他思慮不到那么復雜的問題,那么糾葛的情感。他簡直想要同從前一樣,不講理地強行將那些傷悲從青年臉上抹去,再用那屢試不爽的法子──通過至樂無上的肉欲交歡,把那些無謂的痛苦都從他心中擠走!

然而他焦躁地以腳跟狠狠碾壓者腳下那覆著青苔的岩石,竟自忍耐住這種自私的念頭,只道:「靖書,那不是你的錯,你不要哭。」他的聲音也能如此低柔,仿佛為青年擔負著整個青天,同時還要神色恆定地望著他的眼,安撫他的心。

谷靖書正在崩塌成碎片的世界便由他擎住了,且一動不動,只等他自己重新拾完整。

這孩子什么時候徹底長大了,沒有從前蠻不講理的命令,沒有以往不管不顧的痴纏。他明明仍是不太能懂得這些事情,但挺直的肩背,溫柔的安慰,卻仿佛是一個能支撐天地的男人絞盡腦汁所能想出的最好辦法。

他雖說「你不要哭」,其實卻做好了迎接一場漫天豪雨的准備。

無論那悲切的洪流來得有多么猛烈湍急,他都將屹立不倒,永遠作為他的依靠和支柱而存在,而昂立。

谷靖書這倒不哭了,他的父母那般執著地要他活下來,哪怕連他們的存在也一無所知,哪怕對這刻骨的仇恨無力承擔,他們也並不在乎地要他活下來。他更不該以自怨自艾來充塞這本該另有意義的活著的生命。

所以他與少年握著手,便聯成鐵一般堅定的意志!

甘為霖大約還沉浸在二十多年前那慘烈血腥的現場中,背負著的雙手指爪彎屈,青筋暴露,幾乎要扭斷了那節節指骨。他陰慘慘地一笑,道:「那當然怪不得你,是死是活,你只能接受,難道還能自己做主?」

「前輩……」

谷靖書好容易頸項硬掙了一些,想要勸說,卻一時不知從何勸起。他想,甘為霖那樣做並非為的什么好處利益,天門危殆,這人還要留在天門,那是生死也置之度外了的,無可非議。

甘為霖道:「能自己做主的,偏生卻要……卻要以身殉死!簡直糊塗到底,可笑之極!哈……我為什么又要救走你的兒子?你連為著他也不肯活著,我何須多此一舉,多此……不義不仁之舉?……」他忽然仰起頭來,笑容凄厲得簡直有些猙獰,「我豈止不仁不義,而且冷血無情!你既然罵我無恥厚顏,只為滿足私心,我自然只能是這樣的人,做這樣的事!所以你的孩子,我送給了別人;你的兄弟,我不聞不問;你的秘密,我……只恨不能挖出那半只腦子,將它拋諸野路,盡數忘記!」

谷靖書張口又閉口,他想要寬慰這個人,卻分明覺得自己說的一切都將蒼白無力。甘為霖做了一件「殘忍」的事,保全他卻必致他母親於死地;谷雁回必是不忍見愛侶那般痛苦慘厲吧,所以痛斥甘為霖所為「不仁不義」……過去的糾葛之繁復,就連谷靖書也揣測不出更細致的東西。他只是隱隱覺得,為谷雁回一場「誤解」的怒斥竟郁郁數十載,甘為霖該是有多少冤屈與憤恨,直將長歌當哭也未必抒泄得盡。

甘為霖說了那些話,卻望著半空,發了一會兒呆,沒再言語。

而谷雲起卻不知正在這山中何處,或許正一寸一寸地死去。

谷靖書百爪撓心地焦慮起來,他真想問:你到底救不救我叔叔!

他卻不敢這般放肆,他也沒有資格和權利對這個人有任何過分的要求。

谷雁回那樣叱罵他後,有沒有後悔,有沒有挽救?

甘為霖仍是頭也不回地走了,甚至二十多載後也艱於放下執念,他更不敢激怒這人。

他的焦急卻傳遞給了手心相合的少年。南宮珏一轉頭,對著甘為霖皺一皺眉,喝道:「你還要呆上多久,偏要拖到谷雲起回天乏術么?」

周圍這許多人,也只剩一個南宮珏敢對甘為霖如此大聲喝呼了,所以這回竟沒有人出口斥責他,反倒為此刻還能有人出如此聲音而松一口氣,不必再籠罩在甘為霖帶來的陰霾壓力之中。

甘為霖似乎也在迷惘,迷茫於自己負了這許久的氣,如果就此打破誓言,還有什么意義。

而堅持下去,到底又還有什么意義。

南宮珏等了一刻,見他不答,便拉著谷靖書要轉身而去,道:「靖書,這個人靠不住的。這樣猶疑不決,還能做成什么事?」

南宮瑋卻嗤之以鼻,心想若沒有這甘為霖帶路,又能去哪里才能找到那谷雲起?但他素來以秉承父親性情意志著稱,雖還未細想怎樣將這天門寶藏據為己有,那卻是因為覺著有父親做主,自己沒必要操心太多,但此刻能不能找到那個寶藏,甘為霖到底要不要救那谷雲起,在他心中都無關緊要。反正父親此刻想必已身在寶藏之內,就等他慢慢出來也是無妨。

谷靖書的腦子好在與他同樣清楚,知曉不能一走了之,也呼道:「前輩!」

甘為霖眼珠轉過來,斜看著他,靜默不語。

谷靖書道:「死者已矣,生者……生者何堪!」

甘為霖臉上一瞬時起了奇異的變化。他似問似答地道:「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

谷靖書心道你再拖延時間,來者卻是亦不可追了!但他心里剛閃過這個念頭,便驀地一沈,悔恨自己竟有這樣不吉利的想法,急急點頭,以期盡快催動他動身來挽救自己生出這「惡念」的失誤。

甘為霖突然大聲笑了起來,只是他雖笑著,神態卻是癲狂的,悲愴的,自嘲的,就是沒有喜悅的。他笑得眼淚幾乎要出來,身形終於霍地拔地而起,飛縱向道路前方。但聽他且行且嘆,只道:「我生氣什么呢?生氣什么呢?只因生著氣,才會記不起他們早隨天門灰飛煙滅的事罷了。其實我怎樣也好,他已再不會有任何異議,我恨他,憎他,厭他……不過是投在了一片虛空……一片虛空!」

谷靖書都沒料到他會這么快便展開行動,倒在原地愣了一下,還是少年反應及時,摟著他一旋身,緊隨跟上,不差分毫。

南宮瑋兩人這回落在最後,他們並不著急,而且與甘為霖還有前面那對小的不一樣,正要低聲商議一些關系南宮家益的秘密話題。

自然,不跟南宮珏商量,除了這可能會損害谷靖書利益外,那小子根本不會聽也是重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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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上青苔滑膩,落葉厚積的階級,跨過玉檻橫斜,花草葳蕤的板橋,路經的天門建築舊漆剝落,雨浸風蝕,柱倒梁斷,瓦上松柏幼瘠,室內荒草蔓蔓,鼠奔狐竄,雀飛雉騰,當真是荒廢極矣。

甘為霖沒再耽擱,與他們在那曲折往回的長長台階上繞來繞去,下峽谷,穿隙洞,上山巒,終於來到一座小小的祠堂之前。

這祠堂建在半山之上,因地制宜,靠著山體作牆,瓦列魚鱗,牆繪朱丹,雖歷經數十年的無人看管亦十分破敗,比起那些傾圮倒塌的高屋華廈,它只是不起眼地屹立此處。瓦不漏雨,室內地面干燥板實,並無亂草;牆不透風,供在祠堂里的香案積灰寸許,卻完整無缺。

祠堂供奉的是誰,他們看不出來。甘為霖也沒有向他們說明,只是跨進門檻,揮去層層蛛網,自己走到香案下放著的兩個蒲團前,灰也不撣,一掀衣擺,雙膝跪下。

四個小輩小心翼翼地跟他進去,小小祠堂頓時擁擠非常。他們各自努力打量著這里面的情景,但見四壁徒然,只甘為霖跪著面對一張案幾,案上放著只香爐,幾支燒黑的細香尚插在其中,仿佛能見著它浮在過去時空中的青煙。那香案之後,豎著一塊無字的黑漆牌位。

那是神的?鬼的?還是什么人的?

他們心中滿是疑問,卻不敢貿然開口,去問那下跪的人。

而敢於開口的,偏偏頭腦簡單,只是掃過周圍環境確認沒有危險,便將那所有怪異的物事全無疑惑地接受下來了。

幾人就在這破敗祠堂中沉寂下來,靜悄悄地只看甘為霖跪在那兒,不知前路在何處。

甘為霖跪著,卻沒有磕頭,盯著那牌位看了一會兒,便抖著膝上的灰塵站了起來。谷靖書早已左右看清,確定周圍絕不可能有谷雲起的藏身之處,心里正是火燒火燎的焦急,躊躇這一陣已忍到極限,見他起身,干脆一咬牙自己挺身而出,道:「前輩,您到這里來做什么?我叔叔他……他又在哪里?」

他後一句話說出,自己也知道不對,甘為霖並不知道谷雲起在哪里,然而他們這些人中,只甘為霖對天門看來頗為熟悉,便是推斷也要比他們准確十倍了。

甘為霖也沒有答他,自顧踏前幾步,走到那香案之前,一伸手將那銅鼎樣的小香爐拿起來,隨手遞到身後,道:「拿著。」

最聽話的自然是谷靖書,趕忙雙手去捧,未料那香爐竟是沈甸甸的頗有分量,直將他雙手壓的一墜,好容易才沒跌落地上。甘為霖已將香案移開,不知何時竟將那塊牌位操在手中,所對著的卻是那面山石牆壁。

那面石壁鑿得十分平整,但高處想必是搭起架子修整的,因此仍留著一兩行的排列整齊的孔洞,有些甚或形成一道一指寬的縫隙。

甘為霖持著那塊牌位,將之當做利劍也似對著石壁中央一道縫隙,輕輕松松便插了進去。南宮家三兄弟都瞠目驚奇地看著他的舉動,谷靖書抱著那銅香爐才一抬頭,便見他將牌位朝石縫中插去。他只當那牌位乃是木制,這一下怕不折斷毀壞,不由又一聲:「前輩!」話音未落,那牌位就已嵌入石縫之中,連石屑也沒擦下來半片。

他們所站著的地面同時一陣輕微震動,似有一聲悶雷從腳下滾過般,甘為霖縱身後退,剛才放置香案的地方上下浮動,呈現四條明顯裂縫,割裂出一米見方的一塊岩石。那塊岩石向上拱起半寸,抖開那些填塞縫隙的綿密泥塵,再一寸寸地往下凹陷進去。

那原來是一個機關,谷靖書看得有些目瞪口呆。他在南宮家的藏劍閣中見識過的,只是此處那開關與機關入口,原都是取自山岩本身,渾然一體,比南宮家的那個密室又隱蔽了許多。南宮瑋卻是恍然大悟的樣子,同時不由興奮起來,不知這機關之下隱藏的到底是怎樣寶貴的秘密。

那沈下去的岩石自作了第一級階梯,甘為霖一步踏上去,很快便走下了台階。

他雖沒招呼,剩下的幾個又哪會不知道要跟上去,當下急忙跑過去,谷靖書抱著銅爐在前,南宮瑋護著南宮琛在後,一個接一個魚貫而入。

台階下是一條寬敞的通道,兩旁拳頭大的扇貝作盞,鴿蛋大的明珠為燈,映照著一色白玉鋪地,金粉雕飾的通道,直晃得谷靖書花了眼睛。他看見甘為霖的身影消失在十幾米遠的石門處,來不及消化眼前華美的景象,急匆匆地追了上去。南宮珏心無旁騖,輕飄飄地綴在他身旁,忽左忽右的,那多半是覺著這些珍珠不亞於留在南宮家的那串「二十四橋明月夜」,集起來倒可用作私房情趣物品。南宮瑋則更為興奮,與南宮琛低聲道:「此處看來果為天門藏寶之處,等下與父親會合,恐怕有變,隨時准備監視著那甘為霖的舉動。」

他們跟著谷靖書走進新一重石門,抬眼一望,不由一陣錯愕。

門內那座石室確然恢弘寬闊,布置得也極為華麗,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卻是迎面放著的一排排寫著名字的牌位,以及牌位下陳設的玉馬金車等殯葬儀仗。

這原來是天門拜祭先祖的地方。

谷靖書一進門就是一陣頭暈。他眼力不差,一眼望見這么多谷氏前輩的靈位在此,那心里便直犯怵,連同著腿肚子打哆嗦,幾乎挪不動步子。

甘為霖卻偏偏叫他:「靖書,過來,跪下。」

這是要當著祖宗的面數落自己的不是么?谷靖書哆哆嗦嗦地一步步往他指著的地方挪,明知自己怠慢先祖也是有罪,只是心里太過沉重,怎也邁不開步子,一到甘為霖指著的蒲團前,便雙膝發軟地跌跪在其上,渾身骨頭都駭得酸軟了,差點連懷里的銅鼎也跟著跌落出來。

南宮珏許久沒說話,大約是寂寞了,忍不住又跟甘為霖抬杠道:「不准指使靖書!」

話雖如此,谷靖書那么聽話,他卻也沒法阻止了,只好眼睜睜看著谷靖書孤零零地跪在那數十個黑漆漆、陰森森的靈位之前瑟瑟發抖。

谷靖書正等著甘為霖的下一步吩咐,並做好承受一番叱罵的准備。然而甘為霖好像並沒有罵他的興趣,只道:「將香爐放到供桌上,好好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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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隱約有逃過一劫的僥幸感,谷靖書雙手捧著那只香爐,奮力地把它送上供桌。那香爐著實沉重,壓得供桌「」地一響,也不知是不是年久失修有些朽壞,叫谷靖書擔心地等它平定下來,才雙手合十地行禮叩首。

南宮珏若是以往的性子,定然直接就將他拉起來了。然而他經過最近的磨練,卻知道自己雖是為谷靖書出頭,但若違背了那書生的意願,反而會惹得他不高興。因此在旁邊不忿地繞來繞去,卻沒有阻撓谷靖書的行動,只一雙大眼瞪的圓溜溜的,剜也似的將那些牌位一個個看過去。然而看到最後,他也是一聲不出,想必是發覺了眼前這堆牌位對谷靖書來說意味著什么,那素來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臉蛋上也罩上一層嚴肅的色。

谷靖書比他嚴肅百倍地磕著頭,心里卻一片亂糟糟的,連祝禱的話也想不出該怎么說。

他畢竟不是這兒長大的,除了對谷雲起的親近之情,對此處並沒有什么歸屬感。況且以他現在和南宮珏的情況,卻叫他如何向這些老祖宗們交代?

他心事重重,在磕頭之時便更不由得誠惶誠恐了,深覺自己行不由衷,實在褻瀆祖先英靈。好在甘為霖並沒有在意他說什么話,更不打算剖開她胸膛看他心里的想法,見他結結實實地在那蒲團前的石板上磕了九個響頭,終於出聲道:「夠了。」

谷靖書茫然抬頭,一時只覺頭暈目眩,看什么都晃悠。他哪想得到別的,不禁慌亂地暗道:心不至誠,這必是被祖先們怪罪了才會這般頭暈。

南宮珏早跳到他面前一把把他拉起來,心疼地伸手摸著他的額頭,埋怨地道:「笨蛋靖書,腦袋都磕出包來了,都不疼么?」說著猶豫一下,仰起頭將嘴唇對著他紅腫的額心輕輕吹氣,用以緩解他腫痛之苦。

那邊南宮瑋兩人早驚訝地呼叫出來,目光所向,乃是甘為霖縱身而去之處。只見左面心雕飾的牆壁轟然顫動,慢慢裂開幾絲縫隙,給那些縫隙切割開的牆壁緩緩沈下地面,露出一道門戶來。

來到這地下的靈堂之中,南宮瑋本來已有幾分失望,哪知這甘為霖不知又做了什么手腳,竟別開蹊徑,又弄出一條暗道來。他大喜之下可是連谷靖書兩人看也不看一眼了,緊握著南宮琛的手便尾隨上去,唯恐那甘為霖再使出什么花招來,突然又將這條路給隱沒。

谷靖書本來站立不穩,被南宮珏輕輕地在額頭上吹著氣,總算醒過神來,意識到剛才的晃動乃是室內機關發動引起的震顫,又瞥見那三人飛鳥投林般地沒入那暗門之內,對南宮珏感激是感激,卻沒工夫再和他親熱了,急忙攔腰抱起少年,自己施展輕功飛縱過去,緊銜其後。

南宮珏猝不及防,倒被他拿了主動,給抱在懷里簡直有些不適應。但他忽閃兩眼瞧見谷靖書額頭見汗的緊張神色與那泛紅的蜜桃般可口的臉蛋,便不覺著難以接受了,窩在谷靖書懷里只往他豐厚的胸膛臂膀上蹭,並時不時出聲指點谷靖書如何吸氣吐氣,提縱起伏。

這段甬道極為寬闊,直通下去並無彎道,兩旁粒粒明珠星辰般吐著光芒,模糊的光暈中更襯得腳下漢白玉方磚格外富麗堂皇。

甘為霖與南宮瑋三人遙遙領先,早先一步奔到了甬道盡頭,右拐而出,不知進入什么樣的地方。谷靖書心下焦急,也是卯足了勁地追趕,奈何他輕功才剛學了一兩個時辰,又抱著個看來纖細輕巧實則頗為沉重的少年,眼見他們三人接連消失在視線中,自然更是著急。

偏在這時,拐入另一個地方的甘為霖三人紛紛傳來或驚或怒的幾聲喝呼,直叫谷靖書慌得踩在平路上也步子打滑,幾乎沒摔上好幾個跟頭。

那窩在他懷里的少年終於是享受夠了,雙手伸到他腋下反將他一抱,自己一個借力使力的空翻,再落回地上已變成抱著他奔跑的姿勢。少年輕功何等高明,流雲飛瀑般地兩個起落,便即落到門口,一轉再縱而出,已與甘為霖等人並列。

他們身處一排排棺材之間,不等谷靖書反應過來,少年敏銳的目光已捕捉到是什么令先到的幾人神色失常了。他舉目一望,其實也看得呆了呆,道:「靖書,找到你叔叔了。」

「啊……」

「只是……他看起來……有些……奇怪……」

谷靖書惶惶然地從他懷里掙扎著四顧,甘為霖臉色鐵青,南宮瑋表情古怪,南宮琛又驚又怕……他簡直不知道谷雲起是要變成怎樣的「奇怪」,才會令他們都如此震驚。但他的目光終於越過那些阻礙視線的棺材,瞧見那匍匐在石壁旁岩石上糾纏作一團的人影時,猛可里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叔……叔叔!」

那南宮北翊衣衫凌亂,合身壓在近乎全裸的谷雲起身上,那卻不是……卻不是在交歡是在做什么?

他們離開南宮家山庄那晚,南宮北翊幾度不顧谷雲起身體虛弱的情狀,就要在他們面前強奸了谷雲起。後來是平靜下來了,谷靖書卻萬沒想到他竟然會在這種地方,又一次罔顧谷雲起的性命,做了那禽獸不如之事!

難怪甘為霖憤怒到這種程度,天門的後人每一個都成為在他人身下婉轉承歡之徒,對他來說必是一個深重的打擊。

南宮瑋兩人,卻怕是尷尬於撞見父親這見不得光的一面,進退不得,不知該做出什么樣的反應才是合當。

而少年……

南宮珏雙眉深鎖,一雙眼死死盯在谷雲起身上,嘴唇閉得緊緊的,眉宇間卻看得出煩惱之極。

他也有吞吞吐吐的時候,對著谷靖書,小聲地道:「靖書,你叔叔好像……不是活人……」

谷靖書受到的刺激太重,雙腳已然著地,卻記不起要如何才能邁開步子奔到谷雲起的身旁,將他從那南宮北翊的身下奪回來,乍聽得少年這句話,也並沒有反應過來,只愣愣地道:「是么?」

南宮珏道:「那個……也有些奇怪。我現在雖不是將人都看做屍體,但什么人已是屍體,卻還是分辨得出來。那個……嗯,一直抱著他,還在做那種事,不是也很怪么?」

他說著,自己臉上忽然露出一點悵然,又有一點恐懼而了然的神情,捉著谷靖書的手一緊,想要將他牢牢抓在手里。至於為什么突然起了這樣的反應,他卻也說不上來。

而谷靖書不堪重荷的腦筋運轉至此,終於給他話語中過於冷酷的「屍體」兒子徹底切斷。他渾身僵了一陣,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拼命望著仍舊動作不斷的南宮北翊,望著那在南宮北翊身下簌簌顫抖的谷雲起那溫順得過分的赤裸身軀,整個人開始發抖,好像失去了在這世界立足的力氣。

屍體?谷雲起……屍體?……

屍……

屍……屍……

他無法再順利地思考下去,而在這思維斷裂期間,充塞滿胸臆的痛苦與怒氣幾乎要噴薄而出。旁邊甘為霖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正要走過去怒斥那喪心病狂的南宮家主,谷靖書已驀地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猛一下掙脫少年緊握著的手,連飛帶奔跌跌撞撞地沖了過去。

part184

南宮北翊擁著谷雲起輾轉纏綿,已不知過了多少時日。

他眼里心里,裝著的只有懷中這一個谷雲起。為了這個人給他的冷硬或柔順,他連飢餓疲憊也忘記了,為那一點點的順從便感恩戴德,欣喜不已。谷雲起不肯睜眼,他輕聲低哄,在他面頰上,脖子上,身上每一寸皮膚上溫柔地,微含挑逗地印上了無數個吻。那懷里的人仍是固執地閉著眼不想理他,然而身子卻漸漸地發軟,柔順得如同堅冰化作了春水。

他的雲起還是這樣的別扭呢,只不過,這半推半就的風情倒也是更為撩人。他愈發將谷雲起抱的緊了,心頭上燒著的火如同長明千年之燈,非但沒有熄滅,反是越燒越旺,甚而漸漸蔓延到身體的每個角落了,谷雲起冷冰冰軟綿綿的肉體正是它最好的慰藉。他們肌膚相親,臉頰相偎,腿腳相挨,那突兀而起的灼熱硬物,則急切地尋找著另一個最能體諒它,容納它的美妙凹陷。

「雲起,你果真不想理我,不要同我歡好么?」

臂彎里,胸膛下的肉體柔弱無骨而沒有回應,他耐不住寂寞,更壓不住躍躍欲試的欲念,便軟語相央,婉言奉承,又故作一些委屈之詞以打動那人的心。他一個人絮絮不已,終於輕手輕腳地將谷雲起的兩條腿拉開,挺身插入那銷魂的臀間穴眼,自己又有些自得地悄聲笑道:「你不與我交歡,卻還能同誰?……」說到此處,饒是他自己也不由心中一,眉頭一皺,頓了一頓,忙將多余的力氣都用到下身去了,強咽著口水干澀地又道,「你只是我一個人的,再不能同別人……我也不會……又怎舍得讓你和別人……」

話到最後,艱澀得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迸出。他惱怒於自己的「不正常」,又傾心於下體享受到的歡愉,索性閉口不言,合上雙目只管壓在谷雲起身上用力干,讓那舒爽透頂的滋味傳遍四肢百骸,驅趕走腦海里所有莫名的陰影。

快活得忽略了一切。

什么也不剩了,天地間只余下他與谷雲起兩個,生也罷,死也罷,鬧也罷,靜也罷……總歸是兩人在一起,合二為一,纏綿到世界的終點……

「放開他!你放開他!」

原本完全占有的那具軀體,忽然被一雙陌生的手抓住肩頭,並試圖將之從他身下拖走!南宮北翊受此一驚,頓如護食猛虎洶然抬頭,一雙眼滿布血絲地瞪著眼前竟敢同他爭奪谷雲起的敵人,兩手鷹爪般青筋暴起,一按住谷雲起肩膀,一抓向那膽大包天的兩只手,要讓它們徹底從谷雲起身上消失。

然而新的喝呼聲連連貫來,掌風呼嘯,利刃破空,他尚未將那雙破壞了自己這兩人空間的手斬斷,這完全由他臆想構建的甜蜜世界反被這些外來事物切割得支離破碎。

他模糊的眼里這才映出那些似熟悉似陌生的人影,南宮瑋、南宮琛、南宮珏……還有就在眼前滿面淚水與他爭奪著谷雲起的谷靖書——

如果從正常的順序來看,應該是谷靖書先撲向谷雲起,想將他從南宮北翊慘無人道的折磨中搶救出來,卻被南宮北翊一爪罩下,指掌勁風獵獵,差點便要令他一雙細嫩手掌裂筋斷骨。南宮珏正在此時來到,翻腕一托,擋住他的攻擊並趁勢就要反擊回去。南宮瑋與南宮琛自然是大驚失色,他們本來有些尷尬,但這尷尬在關系到「兄弟弒父」的大問題中自已不算阻礙,雙雙躍起急攻南宮珏背後,正要圍魏救趙。

甘為霖看見得最早,反應的卻是最慢。他與在場這所有人關系都不是很深,本來應是最能置身局外的人。然而卻也正是因為這「冷靜」,使他沒有谷靖書的沖動,南宮珏三人的心切,因此落在了最後。甚至,也因為這種「冷靜」,他一時想不出該如何處理眼前這亂麻樣的局面,不由僵在了那里。

南宮北翊隱約才辨出三個兒子戰作一團,谷靖書死死抓著谷雲起不放,雖是他,也心中一凜,驚覺自己不能對谷靖書下重手,只因他是谷雲起的侄子。

但他也不能放開谷雲起,哪怕那是谷雲起的侄子,谷雲起也只能是他的,而不是谷靖書的。

所以他壓在谷雲起身上,神志竟恍惚到完全沒意識到自己此刻的行止有何不妥,卻抱緊谷雲起惶急地道:「雲起,雲起,你快醒醒,叫你侄兒松手!我們不是說好了,他們不得干涉我和你的事情么?」

他已經幾天幾夜滴米未進,嗓音沙啞不說,連舌頭也滿是燎泡,說話聲咕噥不清的。但他呼喚谷雲起卻還是叫所有人聽了個清楚,谷靖書驚異,南宮瑋南宮琛大駭,南宮珏亦偏過頭看著他,露出奇怪又哀傷的神色,口中道:「靖書,你叔叔是死了吧?」

谷靖書昏亂中只想將谷雲起搶回自己懷里,哪曾去思索谷雲起到底是死是活的問題,此時被一問,那抓著谷雲起肩膀的手不由一顫,心中明了,卻怎忍心吐出那令人魂斷神傷的話語?他呆在那里,心里對南宮北翊竟還要霸占谷雲起身體的行為猛起一股厭憎怒火,抬起一只顫抖不已的手照著南宮北翊臉面便劈頭蓋臉扇了過去。那素來柔順的頸背忽變得鐵硬了,咆哮也似地怒吼道:「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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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北翊擁著谷雲起輾轉纏綿,已不知過了多少時日。

他眼里心里,裝著的只有懷中這一個谷雲起。為了這個人給他的冷硬或柔順,他連飢餓疲憊也忘記了,為那一點點的順從便感恩戴德,欣喜不已。谷雲起不肯睜眼,他輕聲低哄,在他面頰上,脖子上,身上每一寸皮膚上溫柔地,微含挑逗地印上了無數個吻。那懷里的人仍是固執地閉著眼不想理他,然而身子卻漸漸地發軟,柔順得如同堅冰化作了春水。

他的雲起還是這樣的別扭呢,只不過,這半推半就的風情倒也是更為撩人。他愈發將谷雲起抱的緊了,心頭上燒著的火如同長明千年之燈,非但沒有熄滅,反是越燒越旺,甚而漸漸蔓延到身體的每個角落了,谷雲起冷冰冰軟綿綿的肉體正是它最好的慰藉。他們肌膚相親,臉頰相偎,腿腳相挨,那突兀而起的灼熱硬物,則急切地尋找著另一個最能體諒它,容納它的美妙凹陷。

「雲起,你果真不想理我,不要同我歡好么?」

臂彎里,胸膛下的肉體柔弱無骨而沒有回應,他耐不住寂寞,更壓不住躍躍欲試的欲念,便軟語相央,婉言奉承,又故作一些委屈之詞以打動那人的心。他一個人絮絮不已,終於輕手輕腳地將谷雲起的兩條腿拉開,挺身插入那銷魂的臀間穴眼,自己又有些自得地悄聲笑道:「你不與我交歡,卻還能同誰?……」說到此處,饒是他自己也不由心中一,眉頭一皺,頓了一頓,忙將多余的力氣都用到下身去了,強咽著口水干澀地又道,「你只是我一個人的,再不能同別人……我也不會……又怎舍得讓你和別人……」

話到最後,艱澀得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迸出。他惱怒於自己的「不正常」,又傾心於下體享受到的歡愉,索性閉口不言,合上雙目只管壓在谷雲起身上用力干,讓那舒爽透頂的滋味傳遍四肢百骸,驅趕走腦海里所有莫名的陰影。

快活得忽略了一切。

什么也不剩了,天地間只余下他與谷雲起兩個,生也罷,死也罷,鬧也罷,靜也罷……總歸是兩人在一起,合二為一,纏綿到世界的終點……

「放開他!你放開他!」

原本完全占有的那具軀體,忽然被一雙陌生的手抓住肩頭,並試圖將之從他身下拖走!南宮北翊受此一驚,頓如護食猛虎洶然抬頭,一雙眼滿布血絲地瞪著眼前竟敢同他爭奪谷雲起的敵人,兩手鷹爪般青筋暴起,一按住谷雲起肩膀,一抓向那膽大包天的兩只手,要讓它們徹底從谷雲起身上消失。

然而新的喝呼聲連連貫來,掌風呼嘯,利刃破空,他尚未將那雙破壞了自己這兩人空間的手斬斷,這完全由他臆想構建的甜蜜世界反被這些外來事物切割得支離破碎。

他模糊的眼里這才映出那些似熟悉似陌生的人影,南宮瑋、南宮琛、南宮珏……還有就在眼前滿面淚水與他爭奪著谷雲起的谷靖書──

如果從正常的順序來看,應該是谷靖書先撲向谷雲起,想將他從南宮北翊慘無人道的折磨中搶救出來,卻被南宮北翊一爪罩下,指掌勁風獵獵,差點便要令他一雙細嫩手掌裂筋斷骨。南宮珏正在此時來到,翻腕一托,擋住他的攻擊並趁勢就要反擊回去。南宮瑋與南宮琛自然是大驚失色,他們本來有些尷尬,但這尷尬在關系到「兄弟弒父」的大問題中自已不算阻礙,雙雙躍起急攻南宮珏背後,正要圍魏救趙。

甘為霖看見得最早,反應的卻是最慢。他與在場這所有人關系都不是很深,本來應是最能置身局外的人。然而卻也正是因為這「冷靜」,使他沒有谷靖書的沖動,南宮珏三人的心切,因此落在了最後。甚至,也因為這種「冷靜」,他一時想不出該如何處理眼前這亂麻樣的局面,不由僵在了那里。

南宮北翊隱約才辨出三個兒子戰作一團,谷靖書死死抓著谷雲起不放,雖是他,也心中一凜,驚覺自己不能對谷靖書下重手,只因他是谷雲起的侄子。

但他也不能放開谷雲起,哪怕那是谷雲起的侄子,谷雲起也只能是他的,而不是谷靖書的。

所以他壓在谷雲起身上,神志竟恍惚到完全沒意識到自己此刻的行止有何不妥,卻抱緊谷雲起惶急地道:「雲起,雲起,你快醒醒,叫你侄兒松手!我們不是說好了,他們不得干涉我和你的事情么?」

他已經幾天幾夜滴米未進,嗓音沙啞不說,連舌頭也滿是燎泡,說話聲咕噥不清的。但他呼喚谷雲起卻還是叫所有人聽了個清楚,谷靖書驚異,南宮瑋南宮琛大駭,南宮珏亦偏過頭看著他,露出奇怪又哀傷的神色,口中道:「靖書,你叔叔是死了吧?」

谷靖書昏亂中只想將谷雲起搶回自己懷里,哪曾去思索谷雲起到底是死是活的問題,此時被一問,那抓著谷雲起肩膀的手不由一顫,心中明了,卻怎忍心吐出那令人魂斷神傷的話語?他呆在那里,心里對南宮北翊竟還要霸占谷雲起身體的行為猛起一股厭憎怒火,抬起一只顫抖不已的手照著南宮北翊臉面便劈頭蓋臉扇了過去。那素來柔順的頸背忽變得鐵硬了,咆哮也似地怒吼道:「滾!」

在場何人曾聽過他如此膽氣雄壯的怒吼,除南宮珏仍能處之安然,就是南宮北翊,也冷不丁的竟被他一掌結結實實打在臉上,不禁愕然相向,幾乎就被他打得懵了。

谷靖書涕泗縱橫,一掌下去,那南宮北翊雖被打中,卻並沒有真的滾了,仍壓著谷雲起不放。他心頭煩悶更甚,一時間像是將過去二十幾年壓抑著的憋屈痛苦難過失望厭憎怨恨等一切的負面情緒都爆發了出來,失了理智地嘶聲吼叫著,拳打腳踢地往南宮北翊身上招呼而去,打他,踢他,頂他,撞他,咬他,狀若瘋狂。

☆、part1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