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從前在學校里,林玉清總是安靜地露出清風拂面般的笑容,雖說矮了點,整個人說一句翩翩如玉也是不為過的。
況且他長得那么好看,恰好是白郴容當時欣賞的那一型,兩個人雖然身份有些許相差,但後來也成了朋友。
後來,林玉清在學校的樹下對白郴容表白了。
當時風吹落了花瓣,桃紅紛飛,那情那景,叫白郴容這個並不准備出櫃的人都心里悸動。
然而他終究不可能答應,這件事甚至讓他和他二叔產生了矛盾,一氣之下搬出白府。
再畢業後,白郴容回去做他的白家少爺,由他二叔養著,就算是個紈絝也是眾生羨慕,林玉清則是據說去開創自己的事業去了。白郴容以為各有前程,再次見面林玉清說不得叫他刮目相看。
卻沒想到到底哪里出了差錯。這次相見,這種場景,倒是帶著點諷刺了。
他是在演戲嗎?他不該在我面前做出委屈的模樣,畢竟在我來之前不還在開開心心地玩著捉迷藏不是嗎。白郴容這樣想著,也不知道心里是個什么滋味,雖然喜歡他的人很多,但像林玉清那般大膽告白的人卻很少,著著實實在他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心里煩得很,撂下一句「有事找我」後,白郴容不顧他欲言又止的表情走向了內間。
門卻正好開了,高大英俊的男人表情平靜地走出來,他看到白郴容時停頓一下,才說:「郴容還未走嗎。」
這時,他的手臂從後面被扯了一下,整個人倒是穩如磐石,只是領口處微微歪了,露出呢子里的毛衣。
「......不管怎么算你都是白家人!」唐小姐從他身後探出小半張臉,紅唇微啟,然後被盯著她看的白郴容嚇了一跳,悄悄捂住了嘴。
她重新退到唐朔身後,將手拿開,抿著嘴露出一個羞澀得宛如月牙兒的笑容。實實在在地恢復了淑女的姿態,仿佛剛才的跳脫少女只是個幻影。
這會兒牌局也不知什么緣故,似乎已經散了,不像平常那般開個通宵。可能是重要人物走了個光的緣故吧。
彌漫在空氣中的甜膩香味也散了些,賓客們三三兩兩地走出來,有的不盡興,有的卻是饜足,雖然他們並沒有留在陳府享用晚餐。
只有陳太太拖著臃腫的身軀從里間出來,用力道十足的肥肉擠開了苗條的唐小姐,將短短肥肥的手指擱在唐朔充滿力量感的手臂上。
她將圓盤一般因著塗了太多粉而閃閃發亮的臉對准白郴容,猩紅的嘴唇動了動,粗聲粗氣的聲音就從那張略顯恐怖的嘴里滑了出來。
「白少爺還未走嗎,啊,是我的疏忽,忘記備好車了。」她慈眉善目地說完,張手便要招過佣人。
白郴容制止了她,說道:「不麻煩陳太太了,我和朔哥哥一起回去就好。」
說完,他故作笑嘻嘻地去看唐朔的臉色。
唐朔只是點點頭,也沒見他有什么別的表現。白郴容卻難得敏銳地發現他的神情中有著幾分戲謔。
你看他,眉毛挑了點弧度,唇角也歪了點弧度,綳著的胸膛也放松了下來。
身後還陸續有人出來,唐朔讓開走道,毫不猶豫地拉出被陳太太緊緊抱著的手臂。
陳太太遺憾地摸了摸手臂,然後她眼珠一轉,龐大的身軀「隆隆」地移向某個方向,揪出了滿面紅光,醉醺醺的陳老爺。
一點都不想看一座肉山氣憤地教訓另一座肉山,白郴容飛速地移開視線,轉到青松般挺拔的唐朔身上養養眼。眼角余光卻看到唐小姐興奮地打量著陳太太教訓陳老爺,居然有點躍躍欲試的樣子。
不過她很快就調整過來。這時正好一些人給唐朔遞著名片,唐小姐替唐朔笑容可掬地下。也有些人顧忌地看了白郴容幾眼,最終什么都沒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