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山第9部分閱讀(1 / 2)

搬山 未知 5893 字 2021-02-22

統領升至了千戶,駐衛邊防重地苦雁關。

兄弟倆一個是青衣州統,一個是地府千戶,眼下邊關安寧,雖然轄區略顯貧瘠,差事也還算輕松。

曲青石被妹妹糾纏著沒空開口,柳亦笑呵呵的說:「我和老二商量過了,打算讓你出山」跟著不等梁辛歡呼,又突然一扳臉,低聲道:「先別高興,讓你出去,是有事情要你做」

搬山院玉璧精怪靳難飛留言玲瓏玉匣和沒有身份的人頭宋紅袍五年前,三兄弟在苦乃山找到了諸多與梁一二當年有關的線索,可這些線索散亂漫無頭緒。

曲柳二人追查之下,最終只有一條線索有跡可循。

說到這里,柳亦刻意壓低了上聲音:「老三,還記得天策門么」

梁辛立刻點頭,當年梁一二被宋紅袍刺殺時,曾提及一句:是天策門不行,不是你宋紅袍不行可惜了啊。

柳亦滿意的點點頭,繼續道:「其他的線索都斷了,只有這個天策門可供追查。」

曲青石接口:「天策門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間幫派,在官府有注冊。勢力很一般,而且不同於其他江湖門道的是,這個門派不控制什么產業商貿,經濟來源全靠門下弟子繳納會費,甚至可以說它干脆就是一間武館。」

也許就是因為這樣的方式,於外界沒什么利益沖突,所以天策門的歷史還不短,立派至今已經八百年了。

天策門只有個總壇,坐落於邊關銅川,剛好是曲青石轄下的四府之一。

至於它的歷史,也實在沒什么稀奇,自古以來銅川就是邊關要塞,征戰不斷,有些退伍或者傷殘的老兵定居於此,為了強身更為了自保,便傳授身邊子弟一些軍隊里的搏擊之術,久而久之形成了門宗,門下的弟子大都是軍卒後代。

曲青石和柳亦幾次易容暗訪天策門,但是也沒能找到可疑之處。

曲青石繼續道:「卷宗明察,實地暗訪都沒有異常,所以我們需要一個暗樁,能長期盯住天策門,等著他露出破綻的暗樁。」

說著,曲青石卻沉沉的嘆了一口氣:「明察暗訪,我們兩個就能做,可是耗時曠久的暗樁,我們做不來,此事事關梁大人當年的案子,必須要自己人來盯,可是我的心腹手下,盡數喪生在礦井中了。」

梁辛當然忙不迭的點頭答應,曲青墨現在也不說話了,可憐巴巴的看著她哥。

曲青石沒理會妹妹,繼續對梁辛說道:「錢,是讓你在銅川策門附近盤下一座買賣鋪子,做暗樁用的。」

柳亦在旁邊調侃道:「老三,想好要做什么買賣了么」

梁辛大笑,想也不想的回答:「飯館」

曲青石繼續囑托道:「銅川是我轄下的四府之一,不過那里的青衣衛千戶卻不是我的人,他是大掌櫃的親信。咱們的事情自然不能讓他知道,所以這個暗樁,都要靠你自己來主持,除了特殊時的消息往來,其他的我們不會管你。」

說著,曲青石頓了一下,笑道:「要是把我給你的本錢賠光了,無法在銅川立足,就給我滾回猴兒谷吧」說著頓了頓,臉色突然變得鄭重肅穆:「你給我聽好了,錢賠光了沒事,但決不許想歪門邪道去弄錢」

梁辛點頭應承,這時柳亦拍了拍曲青石的肩膀,輕輕一指半天里不曾開口的小丫頭青墨。

曲青墨憋得眼圈都紅了,看上去恐怕隨時都會哇的一聲大哭出來。

曲青石呵呵的笑了,伸手從妹妹的留海上撫過,說道:「十七歲的大姑娘了,成天和猿猴處在一起,畢竟不妥。」

曲青墨聽他口風松動,臉上猛的綻放起一個燦燦的笑容。

曲青石趕忙揮手阻住了她的歡呼,正色問道:「你的綉水幻形之術,要真修煉的好,我才會讓你和梁辛一起出山幻個老年男子出來給我看看。」

曲青墨脆生生的答應著,身子輕快的一轉,再回過身來,就已經變成了一個大約六十歲上下,滿臉和氣的矮胖老頭,不僅容貌改變,就連衣著發式都一起變化,無論怎么看都沒有一絲破綻。

曲青墨的綉水幻術惟妙惟肖,梁辛正要大聲喝彩,不料曲青石面孔抽搐,好像嚇了一跳似的,身子都是一顫,跟著伸手一拍桌子,罵了聲:「胡鬧」

柳亦卻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獨手挑起大拇指,大聲誇贊著:「像極了」

梁辛忍不住湊近柳亦,小聲問:「像誰」

「他們兄妹的親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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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青石柳亦二人似乎還有要事在身,一番細細囑托之後,第二天破曉就離開了猴兒谷。在他們離開前,梁辛特意向曲青石打聽,自家先祖的墳冢何在,後者卻搖搖頭,他們老曲家也不知道梁一二的墓在哪里。

梁辛和青墨又多呆了一天,和丑娘妖王以及一眾猢猻辭別,丑娘不善言辭,只有小心敵人,注意身體,別打架,常回來這么幾句,翻來覆去的囑托著。

妖王葫蘆卻犯了難,他手里沒有人間修士合用的寶貝,它們是猴子精怪,偶爾采集到什么仙枝靈草都第一時間扔進嘴巴,可分別在即,總要送給弟子點東西,猶豫再三之後,干脆裝成沒事人,大聲教導弟子不要墜了猴兒谷的威風

第三十章 天策軍陣

銅川府,自古以來雄踞北境,與兩百里外的苦雁關遙相呼應,好像一對大螯,把草原上的牧族蠻夷牢牢阻擋中土域外。

大洪開國後,比歷朝歷代都要更重視草原之患,先後四次揮師北上,最遠一次大軍干脆擊穿了草原,一路打到極北的冰荒地,草原上各個大帳盡數臣服。

最近的百十多年中,銅川和苦雁都沒有戰事,從軍事重鎮漸漸變成邊貿集散之地。雖然沒有江南州府靈秀,不如內陸州府繁華,但這兩座邊關也別有一番異域風情。

馬蹄聲噠噠,一架馬車駛在官道上,梁辛駕車,曲青墨坐車。他們從苦乃山出發已經十幾天了。

銅川府遙遙在望,坐在前面的梁辛摸摸懷里的金子,突然嘿嘿嘿的笑了起來,回過頭把聲音壓得極低,對曲青墨說:「你知道不,二哥給我的金子三十兩啊,那可是一筆大錢啊」

說完,一只手牢牢捂住口袋,樂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要知道當時的行情,一兩銀子可以買大米二石,一石大米一百八十斤,這樣算下來,一兩金子就是三百六十斤大米。

十兩銀子,足夠小門小戶一年的生活了,大洪幣制是一兩金等於十兩銀,三十兩金子對普通人來說,的確是一筆大錢了。

曲青墨本來就氣悶,聽了梁辛的話之後更生氣了,嘟囔著罵了句:「小氣鬼財迷鬼」

梁辛以前從來沒用過錢,直到這次出門才知道金銀的好處,可他和兜里突然有錢的娃娃肆意揮霍不同,時時刻刻緊捂錢袋,只能用吝嗇來形容。

說話之間,馬車進城,柳亦早就把路上的一應細節安排妥當,沒費什么周折他們就進入了銅川府,找到客棧梁辛咬著牙租下了一個里外兩進的套間,安頓好之後,兩個人興高采烈的去逛大街了。

青墨幻成一個胖墩墩的中年男子,滿臉都是油光,與梁辛叔侄相稱。

這次梁辛出奇的大方,一出門就給曲青墨買了包松子糖,惹得丫頭大是開心,吃了幾顆之後才想起來自己現在是個中年胖子,這么大搖大擺的捧著包糖逛街實在不像樣子,這才恍然大悟,氣哼哼的把糖丟進了梁辛手里

時值初秋,正是邊貿繁榮的時候,大街上來往熱鬧,有中土漢人草原上的蠻漢,還有些紅發碧眼的胡人,兩個人更是看得新奇不已,時不時指指點點,交頭接耳的議論一番。

天策門是本地的幫派,在銅川府中名氣不小,總壇坐落於城中的鐵鞋大街,正是繁華之地,梁辛還沒來得及找人打聽,溜達著就一抬頭就找到了。

「撲,霍」

「提,霍」

「轉,霍」

.一陣陣雄壯的呼喝從中傳來,院子里近百名青壯正在教頭的喝令下練拳,自有一番威武,天策門刻意招攬弟子,朱門大敞,任由外人進入觀摩。

梁辛一看就笑了,他們練得分明是自己的看家本領之一:太祖長拳。

在院子的另一側,石磚地被鋪上了厚厚的黃土,另有幾十名大漢正不停的互相撲擊,這次連曲青墨都樂了,那些天策弟子練得是梁辛的第二大絕技:揉摔之術。

曲青墨,對著梁辛笑道:「再往里走走看,沒准還有修習射術的。」她的幻化是法術,從外形到聲音全無破綻。

話音剛落,旁邊一個看熱鬧的老漢就順口搭腔:「當然有射術,天策門教習技擊,從拳法刀劍到弓射馬術,樣樣都有,樣樣精通」跟著老漢又對著他倆小聲道:「看樣子,二位不是江湖上的人物,像你倆剛才那樣,對著天策門的演練指點嬉笑,可是大大的不妥。」

梁辛不懂江湖規矩,不過被老漢一說,心里也覺得自己剛才有些失禮了,抬頭一看,果然有幾個教習模樣的人,正背手站在大院里,冷冷的望著他們,梁辛趕忙對著人家拱手賠笑,滿臉的歉意。

老漢又笑道:「無妨的,只要不是成心搗亂,天策門也不會胡亂傷人的,兩位下次在意些就好。」

也許是血統問題,老頭子雖然長得是漢人模樣,但眸子發黃,因此得了個綽號叫做老貓。他家里已經在銅川定居了幾代,就住在鐵鞋大街,仗著街面熟悉給人跑和做掮客中間人,銅川府外來人多,老貓平日里專門找外鄉人搭話,一來解解無聊,二來還可以找找看有沒有合適的差事。

老貓是專業搭訕的,梁辛生怕找不到人說話,攀談一會之後就兩個人就熟稔了,老貓這才開口問道:「您二位,來銅川是經商,還是訪親」

梁辛打從十幾天前就編好了謊話,提了兩句自己的來歷之後,說出自己叔侄想要尋個店面開飯館的想法。

老貓黃丨色的眸子轉動了幾下,沉吟道:「這條街繁華,買賣店鋪的生意大都不錯,我倒是知道一家店面,東家想回老家所以想盤出去,可價錢要的著實不低。」

梁辛立刻沒出息的去摸懷里的金子,皺著眉頭問:「得多少錢」

老貓笑道:「我又不是東家,當然要帶著你們去看看鋪子,相中了再和人家談價錢」話雖這么說,人卻站在地上,根本沒有要走的意思。

梁辛略一琢磨就明白了老貓的意思,笑著問:「佣金多少」

一番討價還價之後,雙方說定了佣金的價錢,除了在鐵鞋大街上尋一處店鋪之外,官府注冊尋覓廚子活計等等諸多瑣事也一並交給老貓去辦,銅川民風淳朴,這種小筆佣金只用口頭約定即可。

老貓撿到了一筆生意,自然開心,立刻便要帶著梁辛去看鋪子,就在這時,天策門內突然響起一陣隆隆的鼓聲,正在門口往來的人們大都面露興奮,擁進天策門的大院子里去看熱鬧。

老貓笑著給他們解釋:「天策門逢初一十五都要著門下弟子擺出軍陣演武,可著實熱鬧的很,今天恰逢十五,你們剛到本地,如果不急著去看鋪子,倒不妨去看看。」

梁辛大感興奮,可曲青墨對這種凡人對抗卻沒有一點興趣,拉著老貓先去看鋪子了,只留下梁辛留在天策門看表演。

等老貓和曲青墨走後,梁辛又找別人搭話聊天,裝作無意的提起老貓,見眾人都說這個老頭子信譽極好,這才放了心。

天策門動用了四百弟子演練軍陣,人數雖少,但深得陣法精髓,先是披甲陣,再是銳鋒陣,其後還有弓弩襲拒馬襲鉤鐮襲等等戰陣,越演練越精彩,把梁辛和一群閑人看得眼花繚亂,不停的大聲喝彩。

到了黃昏時分,諸般陣法一一操練完畢,隨著掌期的教習一聲呼喝,四百天策門弟子轟的一聲退散了下去,梁辛還以為表演結束,可回頭一看,身邊那些本地人不僅沒有散去,反而臉上越發的興奮了起來。

梁辛心里納悶,問旁邊的一個閑漢:「怎么,還有軍陣么」

那個閑漢笑著點頭:「還有最後一陣,也是重頭戲,馭獸襲」說話之間,那些剛剛撤下去的弟子又跑回場中,每人手中都多了一張鐵網。

掌旗的教習一揮陣旗,扎扎扎扎的機括聲響起,一座座巨大的鐵籠子,從天策門大院的地下緩緩升起,隨即百獸咆哮,聲勢驚天

虎豹豺狼蛇犀各色猛獸在籠子里左右奔走,乍一見人立刻亮出了獠牙

圍觀的眾人紛紛後退,給他們留出了更大的空地,又是一陣戰鼓聲雷動,有專門的弟子打開了控制籠門的機括,幾百只猛獸立刻撲出,向著四面八方咆哮狂奔。

掌旗子教習大喝了一聲:「襲」四百弟子聞聲而動,三人一隊五人一伙看似散亂卻錯落有致,一張張鐵網上下翻飛,把想要逃竄傷人的野獸一一捕獲,動作干凈利落,足見訓練有素。

觀眾們顯然早就見識過多少次這樣的陣勢,一浪又一浪的歡呼著,大聲為天策弟子叫好,可梁辛在最初的驚訝之後,卻凶狠的瞪大了眼睛。

在百獸之中,有一頭身材瘦弱的小猴兒,尾巴被齊根切斷,可一身毛色湛清,兩只大大的眸子橙黃,分明就是一頭還處在幼年的天猿天猿是苦乃山的特產,它們有祖訓當頭,不許離開大山,梁辛想不明白,這個小東西怎么會在這里

小天猿的表情驚慌失措,混在獸群里倉皇跑跳,因為尾巴斷了掌握不好平衡,跑上幾步就會一腳跌倒,模樣又落魄又可憐,卻惹得觀眾放聲大笑。天策門的弟子似乎刻意留著這個噱頭,不停的恐嚇驅趕著小家伙,卻不肯直接出手抓它。

梁辛在猴兒谷中,和天猿朝夕相處了五年,幾乎就把它們當成了同類,眼看著小東西受苦,他奮力咬著牙才憋住了出手的念頭,心里打得主意是等到今天夜里,再來把它救走。

可小天猿跑著跑著,突然站住了腳步,仰著毛茸茸的小腦袋用力的嗅著,小臉上霍然綻放起一份找到親人的快樂委屈難過欣喜若狂猛的轉過頭,用橙黃丨色的眸子望著梁辛,隨即踉踉蹌蹌的,跑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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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周,繼續沖榜,零點的時候會加更一章。

第三十一章 無尾天猿

梁辛在猴兒谷里待了五年,天猿的味道早就烙進了他的骨子里,雖然自己聞不到,但是小天猿一下子就把他認了出來。

負責追趕小天猿的人看它突然發瘋似的狂奔起來,略帶意外的咦了一聲,隨即笑罵道:「小畜生作死么」跟著把鐵網一收,翻手從腰間解下一支纏繞著鋼絲的長鞭,啪淬厲聲響中,長鞭抖動,狠狠抽向了小小的天猿。

看熱鬧的閑人們齊齊爆發出一聲歡呼,隨即眾人只覺得眼前一花,一個十七八歲的外鄉少年躍眾而出,迅捷的跳到猴子身旁,雙臂一攬輕輕的抱住小家伙,用後背替它擋住了那一鞭

梁辛護住了小天猿。

歡呼聲一下子變成了驚呼,梁辛的上衫被一鞭抽碎,變成片片灰蝶四散飄落,裸露出的後背卻光滑如鏡,連道白印也沒有。梁辛根本懶得回頭看,一副心思現在全放在了小天猿身上,這個小東西正眼淚汪汪的往他懷里扎,不知是激動還是恐懼,瘦弱的身體瑟瑟發動,嘴巴中不停響起嗚嗚的哀鳴

「收」掌旗教習馬上發現了這邊的異常,喝令弟子們立刻抓住野獸,停止陣法。

沒過多長功夫,幾百頭猛獸再度被關回牢籠,小天猿仍舊在梁辛的懷里。

梁辛一手輕摩著小東西,站起來對著天策門弟子笑道:「這只猴子好像跟我有緣,就把它賣給我吧,價錢不貴吧」

掌期教習卻臉色鐵青,走過來上下打量了梁辛一番,冷冷說道:「讓你家的師長出來說話」

梁辛嚇了一跳,心說我家師長要看見你們欺負小天猿,早把天策門拆了,笑著搖搖頭:「我家師長不在這里」正想再解釋幾句,不料教習猛的一揮手,冷笑著說了聲:「沒有長輩,那便是你要自己但當了」

天策門以武立派,又地處漢蠻交界,幾乎每隔三五天都會有人搗亂,梁辛和曲青墨剛到的時候,看到長拳揉摔時的嬉笑全都落進了教習的眼里,現在梁辛出手救了猴子,無形中顯露了身手,更打斷了天策門最精彩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