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山第16部分閱讀(1 / 2)

搬山 未知 5891 字 2021-02-22

這么詭異的情形,驚訝之下,手腳並用的向後爬開,遠遠的躲開仿佛變成鬼怪的梁辛。小理

放眼望去填滿了視線的鬼爪子,也好像突然發現了天敵似的,一只只都忙不迭縮了回去

隱藏在黑風中的巫士見狀又驚又怒,一口咬破了自己的舌尖,鮮血潑灑飛濺,盡數沾染在手中的銅鈴上,刺耳的鈴聲陡然高漲。

鈴聲催促,漫天黑風就像一群聞到了血腥味的食人魚,驟然收縮了陣勢,從四面八方撲向梁辛。

梁辛只覺得一股陰慘而厚重的巨力,狠狠裹住了自己,全身的骨骼都發出咔咔的悶響,恐怕堅持了不了多久,就被活活擠碎成一灘肉醬。

十一正呲牙咧嘴的踩著死人手,一眨眼的功夫,手全沒了,黑風凝聚起來,好像個黑色的大蠶繭似的裹住了梁辛。

憨子有些茫然,舉目四望中一眼就看到不遠處,一個穿著油膩膩的皮袍巫士,嘴角溢血手舞足蹈的搖晃鈴鐺,嘴里還念念有詞。

憨子大怒,把青墨往鄭小道的身旁一放,舉起拳頭就撲了過去。那個草原巫士正竭盡全力施術攻擊,突然看到一座扛箱子的鐵塔嗷嗷怪叫著撲過來,心里叫苦不迭,可手中的法術不又不能停巫士反應也挺快,一邊搖晃著鈴鐺一邊撒腿就跑。.

梁辛自己看不到,當黑巫重壓席卷而至的時候,他胸口上的七蟲印記突然活了起來,飛快的游弋穿梭。

他體內那些還沒來及煉化為己用的玉石真元,立刻化作了七路,在蟲印的帶領下滾滾流動,按照天星北斗的星圖運轉不休,穩穩抗住了黑風的重壓

黑袍巫士似乎後力不繼似的,梁辛只覺得自己的力量越來越大,而巫風的壓力越來越小,肉眼可見的,濃稠的黑風顏色漸漸淺淡,從濃黑變作暗灰,繼而變得透明清澈,最終嘭的一聲悶響,巫風炸碎化於無形,梁辛怒喝一聲,和十一一起追向神情驚駭的巫士。

巫士的法術被迫,巫鈴震裂,不過腿腳卻輕便的很,梁辛和憨子倆人都追不上

梁辛哪還顧得上跟他糾纏,招呼了憨子一聲,兩個人各自抱起青墨和鄭小道,也不再理會巫士,繼續想著苦雁關的方向疾奔。

不料那個巫士,被追得雞飛狗跳之後,看敵人走了卻不肯罷休,撒開雙腿又追了上來。

梁辛這下氣的暴跳如雷,腳下不停兩眼瞪得溜圓,怒罵道:「再擾我我便」

不等他說完,巫士就嗚哩哇啦的說了一段蠻話,鄭小道久居銅川,懂得蠻話,略帶意外的咦了半聲,對梁辛翻譯道:「他要你歸還慈悲弓」

梁辛愣了愣,很快明白曲青石留給他的陽壽弓,恐怕和巫士之間有什么關聯,不過嘴里還是干脆的罵了句:「滾蛋」

巫士繼續嗚哩哇啦,鄭小道不停的翻譯著。小理

「他說你不還神弓,草原上的巫士會盡起而至,追殺於你。」

「不還神弓,巫士將聯絡帳,興兵血洗中土。」

「不還神弓,他就不走」

「他說好話呢,央求咱們」

「他說邪弓咱們一用就死,不好使,用別的寶貝跟咱們換.」

鄭小道一邊翻譯著一邊呵呵的笑出了聲,這時巫士又說了句什么,他的神情突然一怔,立刻對梁辛道:「巫士說女娃娃生機已斷,只有去求大司巫出手,才有可能活下去」

梁辛猛的占住了腳步。

鄭小道繼續道:「大司巫是草原巫士的領袖,神通通天徹地,只有他才能救女娃娃,如果歸還神弓,他就帶著咱們去求見他老人家,但是大司巫肯不肯出手,他不敢肯定。」

翻譯過巫士的話,鄭小道又補充道:「應該可信,我也聽說過大司巫之名,而且草原人重諾,一旦答應下來的事情就不會反悔。」

梁辛沒有絲毫的猶豫,伸手解下邪弓遞給巫士:「帶路」

黑袍巫士一見邪弓,臉上霍然升騰起一股喜色,但是卻沒接過邪弓,說了句什么之後,對他們一揮手,示意跟在自己身後。

鄭小道笑道:「他說,等到了大司巫那里再把邪弓給他,跟上吧」

曲青石的先人,也只是在無意中得到了這把邪弓,也並不知道它真正的來歷

自古以來,越是人煙稀少的地方,鬼祟邪物就越猖獗,草原荒涼,陰盛陽衰,常常會有游魂肆虐,附體傷人,牧民深受其害。

有一位巫士不忍牧民受苦,施展大咒,凝練出這把弓,取名慈悲。

這把邪弓,根本不是為了殺人,而是為了救人被鬼祟沖撞之人,只要引弓一射,邪弓就會奪走鬼祟的魂魄,病人也得以還陽。

若非如此,誰會去打造出一把一箭就會殺了自己的弓子

論威力,其實邪弓也算不得多厲害,但這是一把功德器,在巫者之間有著極高的地位,不過在千多年前,這把慈悲弓遺落中土,機緣巧合之下被曲氏先祖撿了去當傳家寶了。

不久前,梁辛與琅琊拼命,動用了邪弓,而黑袍巫士的洞府就在附近,感受到邪弓的氣息之後又驚又喜,可他當時正在練功的關鍵時刻,再怎么著急也動彈不得。

等到收功之後,黑袍巫士立刻趕來,總算追上了梁辛等人,結果雙方惡戰了一場,可讓巫士想不通的是,別的不說,就自己最後的那道黑風巫,論威力的話,相當於海天境大成的四步修士全力一擊。

梁辛就算沒受傷,巔峰狀態下充其量也只能算三步修士還是沒有神通的。

就算他把玉石雙煞的真元全部化為己用,也不過勉強踏入四步海天境,他憑什么抗下了巫師那最後一擊

巫士不明白,梁辛比他還納悶

這時巫士回過頭,咧開嘴笑了笑,又說了什么。

鄭小道這個翻譯做的盡職盡責:「他說,大司巫無所不知,咱們肯歸還慈悲弓,就是草原上的貴客,有什么不明白的到時候盡可問他老人家。」

梁辛恩了一聲,關於功法的疑問倒還在其次,最主要的是,大司巫究竟肯不肯能不能救回曲青墨

....

第五十八章黃金帳篷

狂奔。小理

其間青墨又醒來了一次,眸子里依稀透出了回光返照的光彩,淡淡的對著梁辛道:「如果趕不及,也沒關系的」

不久之後,應該是已經跨入了其他巫士的轄地,隨行的黑袍巫士一邊跑著一邊開始手舞足蹈的做法傳訊,不久之後,七八團黑色的疾風從草原深處鼓盪而至,在嗚哩哇啦的溝通之後,趕來的巫士催動黑風包裹起眾人,一下子速度快了很多。

越往草原深處走,黑色的颶風就越多,到最後匯聚成鋪天蓋地的一大片,浩浩盪盪,聲勢驚天。

在趕路時,梁辛把鄭小道昏迷之後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他。

鄭小道在聽說銅川被毀雞犬不留之後,眼睛一下子變得通紅,牙齒咬得咯咯響,能擋住哭聲卻止不住淚水,梁辛正想安慰他幾句,鄭小道卻深吸了一口氣,抹掉淚水,露出了個還有些不太協調的笑容:「銅川城里到處都是我的熟人,天策門下每一個都是我的兄弟,他們死了,我哭破了天也沒用」

說著,鄭小道真的仰起頭,透過灰蒙蒙的黑風望向天空:「這筆債有的算了。」說完,竟然就恢復了常態,再不肯多蹉跎,更不去咒罵。

一行人風馳電掣般的在草原上掠過,過了不知道多少時候,身邊的黑風突然消散,此刻聚攏而至的巫士足足有上百人,全都收斂了巫術,面色恭敬垂首肅立,對著眾人不遠處一座毫不起眼的

最早的那個黑袍巫士對梁辛打了個手勢,梁辛會意,將邪弓交給了他。

黑袍巫士把邪弓雙手高舉過頂,躬身走到帳篷之前,大聲說著什么。

片刻之後,帳篷的皮簾一挑,一個山羊胡子的老者出現在門口。

老者一現身,所有在場的巫士全都弓起了身子,認真行禮,不用說必是大司巫無疑。

梁辛從來沒見過誰會老成這個樣子

大司巫的臉上沒有皺紋,因為他太瘦了,就好像一具干屍,皮膚都緊緊扒在骨頭上,因為皮膚全無光澤,所以老頭子就不帶一絲生氣,根本就不像個活人,只有深陷的眼睛,在轉動中顯出了少許的生機。

鄭小道偷摸的吞了口口水,山羊胡干巴瘦活死人穿著個臟乎乎的羊皮袍子好像挑在竹竿上這一連串全不搭調的特征組合出來的,就是草原巫士的首領,法力通天徹地的大司巫。

大司巫伸手接過了慈悲弓,用翻著油光的袖口把弓子仔仔細細的擦拭了一遍,隨即目光轉動,掃過在場的所有人,猛的揚手把弓高高舉起

巫士們都低著頭,誰也不敢看大司巫,誰也沒看見他的歡欣鼓舞,自然也就沒有歡呼聲,老頭子眨巴了兩下眼睛,老實巴交的把慈悲弓抱在了懷里,對著梁辛僵硬的點點頭,開口道:「隨我進來。」

大司巫說的是漢話,語氣略帶生硬,聲音卻圓潤好聽,仿佛草原上的牧民歌者的嗓音,蒼茫卻柔和。

梁辛大喜,趕忙抱著青墨,快步走了過去,鄭小道猶豫了一下,也扎手扎腳的從憨子身上爬下來,跟著梁辛一起走進了帳篷。

一進帳篷兩個人只覺得眼前珠光寶氣,霞彩彌漫,外表看上去比個墳包也大不了多少的帳子,內中別有天地,簡直大的一眼望不到頭。

不僅如此,帳篷里根本沒有別的陳設,放眼望去,到處都是黃金,各種各樣的黃金金磚金幣金沙金雕最璀璨奪目的,是一個粗大的黃金樹,遍體流光,逼得人幾乎不敢直視。

大司巫一生侍弄巫術,但惟獨喜歡金子,不管什么樣式,只要看到金燦燦的顏色就挪不開眼神,這一輩子收集的金子,全都被他放在帳篷里,無論他做什么,只要身邊有金子,老頭子就覺得打從心眼里高興。

梁辛顧不得別的,抱著青墨踏上了兩步,還沒來得及懇求說話,老頭子就先開口:「女孩子,有救。」說完,深處右手,用食指和拇指在空氣中一掐,憑空就捏住了一道黑色的氣息,隨即往青墨的額頭一點。

黑氣一閃,沒入了青墨的額頭,就此消失不見。

青墨的呼吸,立刻就平穩了下來,雖然臉頰依舊蒼白得嚇人,可眉宇間的痛苦卻減輕了不少。大司巫做了個手勢,梁辛會意,在屋子里踅摸了踅摸,小心翼翼的把青墨擺放在一張黃金榻上。

大司巫的嘴角不易察覺的一跳,在心疼他的寶貝黃金榻,好像青墨能把這么一大塊金子給躺沒了似的。

梁辛見青墨睡的安穩,心情一下子輕松了起來,畢恭畢敬的對著大司巫躬身施禮:「多謝」

大司巫卻一揮斷了他:「我只是說有救,卻還沒答應出手,你要想她活下去,需答應我一件事情。」說著,停頓了片刻,又岔開了話題:「這個女娃娃的傷被我鎮住,三十天之內不會死。我要你在三十天之內把你師父的人頭帶回來。」

梁辛先是大驚失色,跟著怒極而笑:「你瘋了是吧」

大司巫還是那副干屍的樣子,臉上沒有一點表情,也看不出他是生氣還是憤恨,聲音雖然悅耳好聽,可語調僵平,全沒有抑揚頓挫:「你不殺他,他遲早會吃掉你。說到底,你只是他養的一件補品,你去殺了他,既可以保住自己的小命,我又解了心頭之恨,還能救回這個女娃娃的活命,一舉數得的事情,與大家都有好處。」

梁辛舉得有點不對味了,他葫蘆師父嘴饞嗜酒,但是不喜歡葷腥

果然,大司巫繼續道:「那頭老蝙蝠以蠱飼人,再吸人精血,他的一身功力都是這么來的,你心性不壞」

說到這里的時候,梁辛算是徹底踏實了,打從心眼里送了一口氣,搖頭笑道:「前輩誤會了,晚輩的老師可不是蝙蝠。」

「當然不是蝙蝠,我是說他的樣子。」

「樣子也不是蝙蝠。」

大司巫挺矯情,不依不饒的說道:「高深修士,幻化形影不過是舉手之勞,他作惡多端,又惹下了我這個仇家,要是還敢用原來的樣子招搖倒奇怪了」

梁辛嘿了一聲,也不再跟他一問一答,一股腦的說出自己的師門來歷,大司巫這才閉上了嘴巴,過了片刻之後才喃喃道:「要是他自己變成只猴子倒也有可能,不過要再變出一山谷的猴子,就有點不對勁了。」

梁辛哈哈大笑,搖頭道:「不是不對勁,是壓根就不對,我師父是苦乃山天猿妖王,錯不了的。」

大司巫的神情總算松動了,神色間有些迷惑:「不是老蝙蝠的弟子我聽烏力罕說了你們交手的經過,你的蠱術從哪里來的還有你身上的蠱蟲印」說著,伸手指了指梁辛胸口上的靜靜趴伏的七枚蟲印。

梁辛也知道,自己這次接蠱情形詭異,蠱蟲變成了蟲干,胸口上的蟲印,扣合星圖的真元,還有打完仗之後,自己既沒有脫力也沒有萎靡,更沒有受什么反噬,眼下青墨暫時沒事,干脆把當時的接蠱的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大司巫一邊聽著,一邊不住的插口詢問,不僅詢問當時的情形,還有梁辛的功法元基等等,到最後梁辛干脆把自己在苦乃山的經歷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玉石雙煞和葫蘆的傳功等等一樣沒落下。

等梁辛絮絮叨叨的說完所有的經過,大司巫終於露出了個笑容:「明白了。」

跟著老頭子閉上了眼睛,居然不再理會他們,更沒有出手去救青墨的意思。

梁辛和鄭小道面面相覷,等了半晌之後,兩個少年誰都忍不住了,同時開口,梁辛小心翼翼的問道:「大司巫,我妹妹的傷」

而鄭小道問的是:「您老到底明白啥了」

大司巫面無表情,不理不睬,看上去仿佛已經死了一千年

....

第五十九章惡土之力

梁辛深吸了一口氣,再度開口,語態誠懇:「大司巫,請您大發慈悲,救我妹妹。小理」

大司巫終於有反應了,眼皮撩開了一道縫,淡淡的說:「她能救,卻不好救,你們要我出手,總不能光靠嘴說。」

鄭小道有些沒想到,這種世外高人救人也要報酬,苦笑著插口:「我們不是把神弓給您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