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山第143部分閱讀(1 / 2)

搬山 未知 5853 字 2021-02-22

么,總得有點亮兒不是」

梁辛咳了一聲,無奈搖頭:「虛空深處的亂流,連仙光都被吞噬,更別說火星子。」

「沒火星子,怎么也沒聲音,應該叮叮當當亂響成一片才對。」

這下連梁辛都不耐煩了:「一個道理,光都不見,聲音自然也被亂流吞掉了。」

小活佛眉頭大皺,不知該說點啥,憋了一會,突然念了句佛偈,隨後滿臉庄嚴:「大音希聲,是以難得聞聽」

旁邊的天嬉笑一個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佛爺,混了,大音希聲出自,是老道的詞兒。」說完,丑娃娃也不敢去看小活佛的臉色,趕忙岔開話題:「虛空之中不見聲光,不過仙界壁壘又在哪里」

這倒把梁辛給問住了,在他以為,仙界壁壘雖然不會真是個雞蛋殼的樣子,但總要有個實實在在的形狀,就好像修士布下守護法陣那樣,比如一盞紅色光壁什么的。

謝甲兒一反常態,神情漠然並不多語,對其他人都不理會,但見到梁辛有疑惑時,他還是會開口:「壁壘無形卻有質,不可見,不可辨。」

謝甲兒解釋得很簡答,其實真實情況事關空間,遠比不可見不可辨要復雜得多。非靈覺或感知特殊,根本就無法現壁壘的存在。

壁壘並不會阻擋什么,只要你能扛得住亂流侵蝕,大可一步跨過去穿過壁壘,但你還是置身於縫隙虛空。也只有用乾坤之術,才能真正撕裂屏障,進入它背後的世界。

說過幾句之後,結界之內又復沉寂,誰都不再開口。毫無意外,時間再次失去了意義,只剩下靜靜等待終於,謝甲兒開口:「來了」

短短兩字,聲音低沉,但卻壓抑不住的顫抖壓抑不住的希望壓抑不住的恐懼。

一串凄厲暴鳴聲突然沖入所有人的耳鼓,於數百年的互毆中,五金奴才終於再也扛不住重壓,一起爆碎開來堪比神器的寶貝於最後一瞬,在爆出巨大力量的同時,也沖碎了亂流之威,把那一聲仿若痛哭的銳響送出。

謝甲兒縱聲大吼,在剎那中調整位置,蓄勢已久的天上人間激而起魔功之內,梁辛天嬉笑大小活佛全都失去了五感,墜入無盡混沌之中,由此也沒人能看到,就在此刻,睥睨天下談笑殺人的霸王卸甲,淚流滿面。

五百年的死寂,死一樣的寂寞。

五金爆碎,巨力轟襲,天上人間,挪移乾坤

而下一個瞬間里,一道湛藍色的光芒,輕而又輕地出現在謝甲兒的眼前。

湛湛青藍,是天空的顏色

另一個世界透出的微光,裂隙成形,窮盡五百年,謝甲兒美夢成真

藍色光芒並不算熾烈,卻足以照亮天地宇宙,半生殺伐從不曾有片刻遲疑的謝甲兒,竟不急著去穿越裂隙,而是靜靜浮於光芒之前,仔仔細細把眼中的情形,認真烙在心底。

片刻之後,謝甲兒咕地低笑一聲,身形一展,先將五金奴才的殘肢碎骨收集起來,這才從容動身,跨入裂隙

天上人間消散無形,梁辛一屁股坐倒在地,愣了愣才回過神來,忙不迭跳起來,向著四下張望。

藍天白雲,身邊清風浮盪,腳下不遠處,幾枚野花綻放於青草之間,空氣都帶了些淡淡花香,深深呼吸,惹得滿身歡暢。不是洞天福地的那種靈元氤氳修塑神形的快活,而是一種清恬寧靜。仿佛在酷暑之際,端起一碗冰鎮的酸梅湯,糖水尚未入口但冰塊碰擊細瓷的叮咚輕響已然入耳時的感覺

梁辛的心砰砰亂跳,莫名其妙地緊張,聲音也干澀的很,拽了拽師兄袖子:「咱們進來了」

謝甲兒笑,忍住,點頭。

梁辛還怕聽錯了似的,又加重了語氣:「仙仙界」

謝甲兒又笑,忍,沒忍住,笑,繼續點頭。

不遠處的天嬉笑,身體忽然篩糠般地顫抖起來,嘴唇哆嗦著,目光僵直而散亂,看了看梁辛又看了看謝甲兒,似乎有話想說,但喉嚨里只有咔咔的怪響,一張丑臉都被憋得通紅,不知不覺里,眼淚都流了下來,可他喉嚨中的怪響,卻變成了咕咕的怪笑。

就在此刻,一串只能用歇斯底里來形容的大笑聲,從梁辛身邊響起,剛剛還穩重平靜的謝甲兒,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狂喜,就那么毫無征兆地變成了癲子,一個跟頭翻到空中,雙手雙腳亂揮亂踢;眨眼間又跳回地面,用爬的用跳的用滾的,放浪形骸亂追亂鬧。

本打算進入此間,要先謹慎收斂,小心試探,可沒想到心中的那份歡快,根本就壓抑不住到了現在,哪還會顧得會吵到仙家,會惹來神將,就算面前真站著個玉皇大帝,也攔不住老子的大笑

打從眼眼里溢出來的大笑大笑大笑

梁辛和小活佛既沒有道心,對飛仙事也沒太上心過,可現在也忍不住要笑。

這份高興簡單得很。到了仙界到了仙界那自然要開心快樂

小活佛比著梁辛還要更瘋一些,撒開雙腿圍著憨子亂跑,舌頭忙成了一團,一邊笑著,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念著佛偈,還不忘追問憨子:「仙界了,能成佛么咱還回去么還回去么哈哈,還回去個屁」

縱情宣泄,十足鬧了半晌,謝甲兒總算又清醒回來,對著幾個同伴揮了揮手:「莫在鬧了」

幾個人一起樂呵呵地瞅著謝甲兒,就他鬧得最凶鬧得最久,旁人早都回過神來了。

謝甲兒心情大好,也不在乎同伴的目光,笑道:「人生地不熟地,都小心些吧,都跟在我身邊,先探探再說。」

梁辛也跟著笑道:「是要小心些,鬧了這么久,怕是早就惹得神仙不高興了」

他的話還沒說完,遽然一道破空聲響,一支利箭呼嘯而來,直射梁辛眉心

箭來得又快又准,單看勢頭,大致相當勁弩寡婦的一擊,可這樣的箭,對梁辛這群怪物來說,也實在不比一只蜻蜓來得更有威脅。

不過此刻所處的地方非同小可,誰也不敢怠慢,謝甲兒斜身搶步,翻手亮出了一道不知名地黝黑木盾,護在身前。

木盾是他在中土橫行時搶來的寶貝,談不上又多神奇,但能擋住六步大成的一擊,謝甲兒沒指望去擋下這一箭,他意在試探。就算木盾炸碎,他也能施展天上人間避開飛襲。

可誰都沒想到,利箭在擊中木盾的瞬間,啪的一聲就此折斷

謝甲兒一個沒剎住,還是施展出天上人間,帶著大伙後撤了十余丈。

小活佛還道他是扛不住一箭之威,才施展魔功退避的,咋舌道:「七步勁力嫦娥境界」

謝甲兒搖頭:「充其量也不過是三步初階,不對勁得很。」

眾人都被他的答案嚇了一跳,小活佛沉聲道:「反常為妖,先找出偷襲之人」正說著半截,他就閉上了嘴巴。

不用去找了,偷襲之人以自遠處現身,正彎弓搭箭,又是一箭射來

梁辛又是吃驚又是納悶,雙方相距不算太遠,憑著師兄大小活佛的護身靈識,先前竟沒能現有人潛伏,足見箭手了得。可對方射過來的箭,在凡人中都不算最頂尖的,實在沒什么稀奇。

再來的飛矢仍是三步力道,仍是遇盾而折,箭手卻毫不氣餒,於百丈開外,一次次引弓,片刻功夫,就將箭壺射空。

而梁辛在盯了箭手一陣之後,也恍然明白了,為何先前自己未曾察覺到他相較於中土,仙界是一處全新環境,無論是花草樹木還是蟲豸畜生,對眾人的靈識或者感知而言都無比陌生,一時間難以分辨再正常不過,不是靈識不管用,而是短時間里有些不適應罷了。

現在箭手的現身時候稍長,梁辛不用眼睛,也能清晰分辨他的位置探知他的存在。

箭已射盡,箭手卻並不退走,垂下長弓肅立於原地,默默望著幾個外人,一言不。

天嬉笑猶豫了下,低聲道:「搞什么鬼我過去抓他試試,還請兩位魔君代為照應。」說著,肩膀微晃就要沖出去,謝甲兒卻伸手攔住了他:「莫躁動,他身後還有人。」

梁辛聞言向箭手身後望去,片刻之後,滾滾塵土出現在視線盡頭,又等了一陣,只見遠處旌旗蔽日,馬蹄聲和踏步聲幾乎踩翻大地,來得不是神仙,竟然是一支大軍

五個人面面相覷,除了憨子仍自鎮定,其他幾個都滿臉古怪,小活佛長長地吸溜了一口涼氣:「敢情還真有天兵天將那么回事」

仙界即天庭,其中有皇帝,有大臣,更有無數天兵天將,護佑人間匡扶正氣這些說法,不過是農戶村婦的見識,神怪志異的故事。在修士看來,神仙境地,是逍遙世界長生世界,大願得償隨心所欲,又哪會再弄出凡人那套綱常法制來。

可眼前貨真價實,正有無數雄兵從正前方開過來隊隊兵馬來回穿梭,一眼望去,鐵甲沉沉,刀戈刺目

謝甲兒的語氣忽然清淡了,說的話也莫名其妙:「但願他們真是天兵神將才好」說話時,霸王面沉似水。

梁辛的心思全都放在對面的軍隊上,沒太注意師兄的態度,納悶嘀咕著:「天兵天將,都靠兩條腿來跑么」他能清清楚楚地看到,鐵甲雖然威武,但其中有些兵丁,因為跑得太急,呼吸都有些亂了

另有一點稍顯稀奇,如此多的兵馬,於行動之際,馬蹄腳步甲胄摩擦刀槍碰撞,諸般響聲震耳欲聾,但其中卻沒有號角調度戰鼓激勵,士兵也不曾出一絲吼聲。

謝甲兒一動不動,就任由對方步步逼近,他不動,其他人也不敢亂動。

沒過多少工夫,大軍便來到近前,隨即扎住了陣腳,軍威強盛,比起大洪鐵甲也毫不遜色。而細看之下,隊列中的士兵,竟無一例外,全都是俊美之人

眸子清透,劍眉斜挑,鼻梁通透天兵天將的長相無可挑剔,尤其難得的是,每個人都從眉宇間透出一份清爽氣度,就仿佛青岩白玉,賞心悅目。

相比之下,更顯得梁辛這幾個人妖魔鬼怪面目可憎了。

第三三六章 打我一頓

刀槍如林,氣勢如虹。

數不清的大旗高挑,隨風翻卷獵獵作響。

旗子上的字彎彎曲曲,一筆一劃都好像是蚊子腿似的,梁辛這幾個人誰都不識得寫得是什么。

偌大的一支軍隊,一眼幾乎望不到盡頭,怕不有十萬之眾,可這么多人,竟連一個竊竊私語者都沒有,人人嘴巴緊閉,神情肅穆。

梁辛摒心靜氣,運足耳力全身凝聽只有呼吸聲

謝甲兒仔細打量著對面的大軍,先開口道:「有會說人話的么,出來一個。」

馬蹄上噠噠,一個主官模樣的小將催馬上前,來到謝甲兒等人百余丈開外,與之前現身的那個箭手並立。

小將先把馬背上的箭壺遞給同伴,隨即才望向謝甲兒,但嘴里並不出聲,而是抬手指了指天空,跟著做出一個請回的手勢。

謝甲兒挑了下眉毛:「你讓我回去千辛萬苦才過來,憑你一個手勢,就讓我回去」

梁辛倒是挺想問一句我也想回去,你能幫忙不,不過看師兄的神情,他沒敢插話

小將對謝甲兒的話無動於衷,又把動作重復了一遍。

謝甲兒的語氣清淡:「你是啞子,只會比劃,不會說話」說話的時候,他抬起一根手指,遙點小將,意思再明白不過,再不開口,霸王就要動手殺人了

小將緊緊閉著嘴巴,第三次揚起手指向天空

此刻,站在梁辛身邊的天嬉笑猛地叱喝一聲,隨手從腳下撿了塊石頭,向著對方擲去

天嬉笑投石,打得是小將的胯下駿馬。丑娃娃性子謹慎,生怕大魔君真殺了人,就此和仙兵結下死仇,再沒有開解的余地,這才搶先動手,射馬留人。同時他也吃不准對方的底細,不敢直接祭出法寶,就以石塊試探。

拳頭大小的石塊,凝聚的卻是宗師之力,去世何其迅猛,啪的一聲悶響中,駿馬的頭顱被石頭打了個粉碎,小將也摔倒在地

天嬉笑全沒指望這一擊能夠得手,一時間有些愣。同時他身邊的梁辛也咦了一聲,脫口低呼:「馬怎么回事」

馬的身體也隨著腦袋一起,在嘩啦啦的怪響中散碎了。

天嬉笑那一擊盡力斐然,打碎馬頭同時震碎屍身也不是不可能,但駿馬碎屍萬段,並沒有鮮血迸濺,那一塊塊碎屍摔倒地上,居然變成了一堆碎石頭

天嬉笑立刻回過神來,低聲對梁辛道:「我純以蠻力而擊,並未動用法術。是馬本身不對勁,它是石頭幻化的」

馬匹看上去活靈活現,沒有一絲異常,若非無意中殺掉一匹,就連謝甲兒也不曾覺,小將胯下的駿馬,居然是法術所化土行的傀儡獸。

馬是傀儡,那人呢謝甲兒反應何其迅,心中疑問閃現之際,乾坤挪移的法術便已成形,那個小將才剛剛從地面上跳起來,還沒來及站穩,就已經被他抓到了跟前

仙兵神將,在謝甲兒面前,竟和凡人無異,全沒有一點掙扎的余地。

謝甲兒大手揮起,向著小將的頭上便拍。

而梁辛卻猛地怪叫了一聲:「別殺」說著,身子一晃,抓住小將的衣袍拼命拉扯,險而又險地將他從謝甲兒掌下給拽了出來。

謝甲兒要想殺人,又豈是梁老三能攔得住了,不過霸王見師弟神情惶急,也就收手了。

梁辛救下了小將,可又怕對方還有什么奇特的本領會傷到自己,忙不迭又把他扔了出去,這才對師兄說道:「他應該是活的」

梁辛的感知和身法,都有特殊之處,由此對事物的觀察也要更加細膩。片刻之前,就在謝甲兒落掌之際,梁辛看到小將的臉上,明明白白閃過了一抹苦笑,還有他眼中那份不舍不想死的神情

傀儡無智,哪會有什么表情,而小將死前一瞬的神情,完全是心底流露,做不地假。

梁辛不是個濫好人,受干爹影響骨子里又染了魔頭性子,雖然談不上殺伐決斷,在對敵時也不會優柔寡斷。可在他心里,因為罪戶出身銅川仙禍等經歷,讓他對無辜兩個字看得頗重,罪不至死的,能不殺就不殺,這一點是絕不會錯的。

尤其是這個小將,無論從神情反應和身手上看,都不像神仙人物,倒像極了青衣衛中那些凡人武者,以修士神力屠戮普通凡人,這樣的事他總忍不住要管。

梁辛能現的能想到的,謝甲兒都看得更清楚,只不過拍碎對方的腦袋會更直觀些罷了,見師弟救下小將,謝甲兒只是略顯不耐煩,倒也沒多說什么,抬起手指對著正遠遠摔去的小將肩膀遙遙一戳。

指尖勁力激射而去,立刻將小將的肩膀洞穿了一只小洞,鮮血飆濺而起,小將神情痛苦,重重摔在了地上。

試探之後,謝甲兒語氣篤定:「馬是傀儡,人卻是活的。」

仙界石馬活人凡間力道

天嬉笑殺馬謝甲兒抓人梁辛救人到謝甲兒再傷人,前後也不過幾個眨眼的功夫,就在小將摔落在地的同時,對面的大軍也終於有了反應,第一個現身箭手又復引弓遙射。

而一箭之後,天空陡然陰暗

無數箭矢破空而起,大軍陣中所有射手同時引弓一個瞬間里,不知多少箭矢破空而起,密密麻麻,向著梁辛幾人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