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山第152部分閱讀(2 / 2)

搬山 未知 5856 字 2021-02-22

弦子在奪力時,也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這塊匾。

一直不曾開口的柳亦立刻追問:「匾額是什么顏色」

「紅底金字」弦子篤定回答。

柳亦和曲青石對望一眼,彼此點點頭,同時說出了兩個字:「京師」司天監於大洪境內多處都有理辦分支,但地方機構都是藍底黑字,唯獨京師總監的匾額是紅底金字。

司天監本來由麒麟千煌兩位國師主持,自從鎮山會審兩個妖僧事敗後,熙宗陛下大為懊惱,頒下聖旨,選址新建欽時監,接管司天監所有事物,同時徹查原司天監下大小官員,並且將舊司廢棄不用,算是對修真道做出了一個姿態,同時也算對受國師打擊深重的九龍司一個交代。

現在的司天監,早就荒棄了,變成繁榮京師中的一塊荒地。

隨即,柳亦忽然哈的一聲笑了出來,跟著問曲青石:「老2,還記不記得,上次你在對付妖僧雷法的時候,那個雞的謎題」

這件事是秦孑聽天門同道所說,後來轉告三兄弟的。那一次白頭山上六個不老宗丑娃娃奪力齊青,卻引來妖僧雷法轟殺,當時有指夕高手動用千里一線神通追蹤雷法來源,結果被逆襲,臨死前只說勉強說出雷法來自雞。

這只雞著實讓天門高手苦惱了一陣,但在知道枯木井所在後,再去推敲此事,三兄弟恍然大悟,哪是什么雞,那位指夕長老想說的是京城京師京都,最終卻連頭個字都沒來得說完。由此京變雞了。

謎題成了笑話,一群邪道人物哈哈大笑,其中跨兩兄妹青墨小活佛這些好戰之人,臉上又顯出躍躍欲試之意,終於找到了邪井的所在,剩下的事情自然盡快將其搗毀,先除了壓在頭頂的草木傀儡這個大患。

可曲青石卻還是那句笑話:「急個爪子么」

柳亦的心思不弱於曲青石,小白臉的顧慮他全能明白,轉頭望向梁辛:「老三,你要對上賈添,勝負怎么說」

「沒見過賈添真正的手段,不太好說。」梁辛連真凶魔都打過,全不怕這些假神仙,不過回答得還是挺謹慎:「不過,如果再遇到無仙那樣的神仙相,應該是穩贏。」

柳亦點點頭:「光能贏還不夠,你有沒有把握在賈添動邪井前制住他。尤其你今天痛打聞風擒下八兩,露了實力,讓賈添有了防備。」

摧毀邪井勢必要對上賈添,事情不單是梁辛能夠打贏他那么簡單。關鍵在於賈添很可能會狗急跳牆,見勢不妙就引動邪井。

誰知道賈添動邪井,需要三年時間唱咒施法,還是只需眨眼片刻掐訣一指

而且神仙相的實力參差不齊,他們渡的劫威力小,卻並不代表他們過不了真正的劫,尤其賈添心機深沉,雖然在上一波東渡神仙相中排不上名,但憑著他的手段來看,多半是故意隱藏了實力。

如果賈添的實力,與夜乞叉相若的話,摧毀怪井的事情就會麻煩得很。

事關重大,梁辛也不敢大包大攬,正想坦言自己沒有把握,忽然福靈心至,想通了二哥先前說的那些,當即就笑了起來:「大哥二哥早都算計好了,我老老實實當打手就成了。」

曲青石和柳亦也相顧而笑:「跑出去一年半,回來還沒變笨,難得。」

因為要專心點化朝陽助他悟道飛升,所以賈添沒來親自對付曲青石等人。雖然不知道這個具體緣由,不過賈添始終不曾現身,憑著柳亦兄弟的心思,也能猜到他肯定是在忙碌著其他重要事。

但是牢山一戰,口袋盡毀,要想再對付曲青石等人,就非得賈添親自出手不可了。

無論是殺是擒,賈添要對付日饞這一伙核心高手,什么時機最好

所以曲青石才想要去決戰天門去闖五大三粗在苦乃山設計的大陣去認認真真地墮入正道苦心經營的陷阱所為的,就是送給賈添一個擒殺自己人的好時機

只要賈添離開家,摧毀邪井的事情也就簡單了。

賈添雖強,可憑他一個人畢竟算不盡天下,不會知道弦子奪力是為了挖掘鬼道士的記憶,更不會知道現在日饞高手已經得知邪井設立於司天監。

曲青石已經算過了,天門設在苦乃山的陣仗絕不會小,但自己這邊有添了大小活佛,又有苦乃山妖族相助,大抵能夠應付下來,留出梁辛專心對付賈添,至少大家在苦乃山的安全應該無虞。

而真正讓曲青石有些猶豫的,是去摧毀邪井的人選。

這個人要有六步大成的修為,就算賈添不在家,邪井附近也會有妖僧守護,不是大宗師,去了也白去;要細數起來,身邊能夠但當此任的:梁辛自己長春天瓊環大小活佛,青墨也勉強能算一個,人才濟濟,可所有這些人,也早都被賈添看在了眼里。

事情可以想象,苦乃山正邪決戰,賈添未必會第一時間趕來,很可能會派爪牙先來探訪狀況,屆時邪道眾多頂尖高手,只要有一人沒到,就會引起他的警覺。

以賈添的心思曲青石不甘心存僥幸。

曲青石把自己的算計從頭到尾細說一遍,最後望向老蝙蝠:「老爹,老叔出世還需要多久」

老叔得了浮屠煉化,再得麒麟身外身,從小眼里出來之後怕不是天下第一高手憑實力,他是去摧毀邪井的最佳人選,不過風習習的性子太軟,能不能但當重任還未可知,但曲青石實在想不出更合適的人選了。

老蝙蝠搖頭:「鬼知道我等得比你急」

梁辛皺著眉頭,想了一陣,猶豫著說道:「金玉堂的老九」話沒說完,自己又苦笑著搖頭,閉上了嘴巴,老九雖然不錯,可他畢竟是正道人物,合作的話,實在有太多麻煩。遠的不提,就說眼前的苦乃山正邪決戰,天門人物要是知道他們的打算,最終究竟會和誰去合作,可都不好說

賈添的傀儡邪術確有其事,但是所有的一切全是梁辛等人推測而來,拿不出確鑿證據。在正道眼中,這些都是妖人的一面之詞。

青墨皺眉眉頭,想了半晌,猶豫著對哥哥道:「或者我去求求師父,請他老人家出手,幫咱們這」

還不等她說完,老蝙蝠就怪笑著打斷:「憑著老鬼的為人丫頭你趁早掐斷這個念頭」

青墨不敢頂嘴,只是輕輕嘆了口氣:「其實師父對我恩重如山,倒是我」

老叔出不來,老九指不上大司巫絕不會管閑事葫蘆老爺不會離開苦乃山,三兄弟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合適的人選,無奈之下,柳亦苦笑道:「實在不成,就從咱們之中挑選吧,賈添也未必就那么機靈,會察覺異常。」

曲青石點了點頭,至少現在看來,也只能如此了。

就在這個時候,老蝙蝠忽然咕咕地低聲笑了起來,一群晚輩還道老爹想到了合適人選,盡數神情一振,一起望向他。

不料老蝙蝠卻笑道:「提起大司巫,老子想起來一件大事。」說著,伸手指了指柳亦和青墨:「兩個小娃娃情投意合,又提過了親,該辦喜事了」

青墨哎喲一聲,臉蛋通紅,啥也不敢說了,柳亦則吃驚不小,愕然道:「辦喜事現在」

老蝙蝠理所當然地點頭,向著寶貝徒弟瞪眼道:「梁老三回來了,人齊了,還要等什么時候苦乃山打陣前,先把喜事辦了。」說完,他又轉頭望向梁辛等人:「待會說完正事,你們就張羅賀禮去,准備好就護送黑子和丫頭回北荒,讓那個老鬼張羅喜事」

即便早知道老蝙蝠從來都是想起一出是一出,大伙還是都懵了,愣了半晌之後還是梁辛吶吶開口:「我想先回家看看娘親和師父,再去離人谷探望老叔和小汐然後再啟程北荒成不」

老蝙蝠慷慨答應:「正好,我跟你一起去苦乃山,找臉婆婆給我做張臉,徒弟結婚我得觀禮」說完,他想了想,又問道:「柳亦和猴兒谷那群妖精有交情青墨更算是葫蘆的半個徒弟,他倆結婚,猴子人們人不到,禮得倒吧」

梁辛實話實說:「不好說」

七十年一遇的重感冒,豆子被撂倒了。

女豆很著急,天不亮就背上竹簍帶著飛虎爪,起身去附近的山上采葯,回來後又洗又研又熬又煉,辛苦了很久,終於制成了一盒康泰克,兩盒通宣理肺,兩盒連花清瘟和兩瓶強效枇杷止咳露,為了報答她,我會把這些葯都吃掉。

話講,你們在看書的時候,有沒有聞到一股濃濃的葯味嘞~

第三五六章 山中老妖

梁辛平安歸來,修為進入嫦娥境,成了名副其實的魔頭,大喜。

四兄妹老蝙蝠長春天大小活佛跨兩瓊環眾人都在,除了老叔主仆三人尚需時日,所有日饞高手列位,大喜。

牢山一場惡戰,擊潰賈添門下主力,一年多來,壓得眾人頭頂讓大家都戰戰兢兢的巨大危險,煙消雲散,大喜。

弦子奪力成功,不僅修為激增,跨過六步中階,直接逍遙境大成,同時還不負所望,終於找到了邪井的所在,大喜。

老蝙蝠不肯再等,一聲令下,柳亦青墨要結婚,喜上加喜

所有人喜笑顏開,只有柳亦,為了這最後一樁喜事有點心緒復雜。既有歡喜,也有忐忑,當然,還有大把的心虛婚好結,可娘家人實在難惹。大喜轉日,大司巫得知真相後,會不會一伸手就要了他們兩口子的小命,還真不太好說來著。

這場喜事,是早在老蝙蝠收柳亦為徒之初就定好的事情,事到如今再無更改,可就算能改,柳亦和青墨也不會去改了,兩人情事,與身份無關吧

商議之後,大家就此散開,長春天與一對准新人先趕赴北荒籌備喜事;曲青石帶著大小活佛,先護送楚慈悲的屍體去青蓮小島,再趕赴京師接父母大人;瓊環小吊與老蝙蝠梁辛一路,規劃了下行程,還是先去離人谷,再去苦乃山,隨後趕去北荒;跨兩則自己一人,先趕回苦乃山,一來准備著接應梁辛進山事宜,二則托請臉婆婆,多做幾張面具。

在趕往離人谷的路上,梁辛兜了個小小的圈子,深入蜀藏去探望東籬和歡喜。

被困在繭子之內永無出頭之日,可老先生與小和尚兩人,一個飽經世故,骨性雖狂但內心平靜;一個經歷巨變,天資聰慧且頗有慧根,都不是自哀自怨的人,由此也全不見有什么沮喪。特別是東籬冤枉過歡喜後心中愧疚,更著意對他友善,兩人的日子雖然無聊,但是也能苦中作樂。

梁辛到時,東籬正在給歡喜講自己的經歷,老頭兒做過幾百年的卧底,又游學數十載,肚子里的東西講上十年都不會有重復,小和尚聽得津津有味

從蜀藏離開,去往離人谷的路上,梁辛有些不開心來著,當一老一小聽自己說過如何返回中土的經歷後,兩人明亮的眼神迅黯淡下去,歡喜一言不,默默坐回了原處。

東籬則對梁辛笑著點點頭:「不管怎么說,能回來是好事。」跟著還想囑咐些什么,可最終還是搖了搖頭。除了完成梁一二遺志,宣葆炯最大的心願就是護好這個故人之後,給他一份平安康健的好生活,可現在看看,昔年那個開飯館的普通小子,現在成了一方尊主,無論是自身修為還是麾下高手,都過梁一二當年

老友的志願,自有後人承擔;後人的安危,何須自己操心東籬先生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嘆,而被困於此間,更讓老先生明明白白地升起了一份英雄遲暮的唏噓,對梁辛擺了擺手,回到了小和尚身旁:「剛才的故事,講到哪里了」

趕到離人谷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上午時分了,仲夏之際陽光燦燦,更顯得谷中生機勃勃。因為星魂被老蝙蝠帶走了,谷中的三個人無法練功,各自忙碌著:鄭小道拉著宋紅袍,手腳不停口水橫飛,不知道說些什么;宋矮子則滿臉不耐煩,也不搭理對方,也不知從哪弄來的燃料染缸,專心致志地染著一件大紅袍。

小汐則將一張書案搬到小境中,素手執筆平端皓腕,正認認真真地在紙上寫著什么。時而筆走龍蛇一氣呵成時而一筆一劃仔細雕琢,有風掠過,卷著手旁那一疊寫過的字稿嘩嘩輕響,也盪起小汐的幾根長輕輕飄搖。

另外火狸鼠也在離人谷,坐在小境的角落里,手里捏著一把小刀,全神貫注,在一塊鵝卵石上雕刻著古怪紋路。

乍見老蝙蝠等人歸來,幾個人臉上一喜,站起身來,可還沒等開口,又見到緊跟在老爹身旁的梁辛,一下子又都愣住了。

啪的一聲輕響,小汐手中的筆落到了桌子上,墨汁濺起,落在白色的袖子上,顯出了幾分肆意幾分突兀幾分快活

鄭小道反應最快,略略愣神之後就笑出了聲,搶上兩步伸手猛拍梁辛的肩膀:「梁磨刀,去哪了」

宋紅袍也附和:「是啊,去哪了」矮子的聲音總是那么陰毒狠辣,仿佛梁辛要不解釋清楚,就會被他抽筋扒皮似的。

長長睫毛在抖,不遠處的那個梁磨刀,突然變得模糊了起來。在眼淚掉下來前,小汐就已經轉過了身子:「先去看望老叔吧,他老人家對你掛記得很,我等著等一會」說著,少女快步走開了。

除了一處停斷,小汐的聲音平靜的很,可就連火狸鼠都能聽出來,她用了最大力氣,才抹去了這幾個字中抽泣。

小汐轉眼消失在這座小境中,梁辛走上兩步,來到書案前看她的字,每張紙上都寫兩字:日饞。

各種各樣的日饞,有的漂亮,有的威風,有的力透紙背大開大闔,有的字跡輕柔飄飄欲起梁辛都差點忘記了,白衣少女的願望,他答應過的。

鄭小道抱著裝滿小骷髏的盒子湊過來:「怎地,追女娃去,還是下小眼去」說著,晃了晃盒子,嘩啦啦的怪響。

梁辛揮手將字稿收進須彌樟,吸了口氣,應道:「先看老叔。」

下到小眼中的,只有梁辛老蝙蝠和小吊三人。只可惜,老叔不知道梁辛回來了。煉化身外身已經到了關鍵時刻,老叔正在按照邪術功法溫養元神,以求待麒麟身煉化成功後能夠順利穿梭換身。養神時五聽俱滅,全然不為外物所動。

小眼中最醒目之物,莫過於蒙在紅布下的三座身外身,只看輪廓,其中一具差不多有二十丈之巨,著實宏偉,不用說這個是給老叔了,另外兩具就小的多了,比著張桌子也不見得更大。在邪術大功告成之前,這層紅布還揭不得。

梁辛坐到風習習身旁,也不管老叔能不能聽到,時而傻笑,時而咬牙,把自己這一年多的經歷都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老叔的神情始終不曾有半分變化,倒是浮屠聽得一驚一乍,大是過癮

等梁辛重返離人谷時,小汐已經回來了,白衣長裙,含笑而立,眼睛清清澈澈,就站在不遠處。

小汐的臉上,薄薄塗了些脂粉,由此再看不出她流淚過的痕跡。

其他人互相招呼著,全都去忙些不相干的事情去了,眨眨眼就不見了影子,偌大一座離人谷中,仿佛就只剩下兩個人了。

梁辛心里癢癢的,一時間卻又不知該說些什么,想了又想,莫名其妙地說出了兩個字:「包場。」

小汐略顯納悶,微微歪起了腦袋。

「銅川時,有一座大戲院,票價不菲卻也場場滿座,一票難求。青墨也想去聽戲,我咬牙又咬牙咳,不提咬牙的事。一天我總算帶著青墨去了,結果卻沒有票賣,不光那一天,而是連續十天不賣票。一打聽才知道,有個富商公子,為討美人歡心,包下了整座戲院,一連十天。」

梁辛和小汐並肩而行,隨口說笑:「現在想想,那小子比我差遠了,他包的不過是是個戲園子,咱們包下的卻是八大天門之一離人谷。」

小汐想搭腔,但是仔細琢磨,梁辛說得完全是兩回事,根本沒法往一起去比,干脆就算是胡話,沒法接茬。白衣少女笑了,干脆轉開了話題:「去了哪里」

「仙界」

撲哧,小汐終於笑出了聲音,好看得很。

兩個人並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