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山第165部分閱讀(2 / 2)

搬山 未知 5822 字 2021-02-22

「笑你裝模作樣,假得很。」梁辛一邊笑一邊搖頭:「還開價錢」

賈添的怒氣轉眼消散,咦了一聲,跟著又笑了起來:「居然沒被嚇到」

眼前的事情好像,賈添占山為王,梁辛則是山里的一頭老虎,這個時候有人放火燒山,山大王找到老虎說:你把虎皮扒下來給我,我就保護山頭。就是敲竹杠吧,山大王拿不拿得到虎皮,也都會去想辦法撲滅山火。

賈添的小伎倆,其實簡陋的很,只要稍稍轉個心思就能想通,只是此刻形式危殆,巨廈將傾,滅頂之災迫在眉睫,有個這么大的題目壓下來,任誰都會亂了方寸。

可梁辛早在兩年前就想到過這個最壞的下場,避難之地也早已確定下來,身邊又有玲瓏輾轉,心中有了底,腦筋自然也就清明得多,哪會被這種小伎倆唬住。

「我倒真有些好奇,先不提你那兩條腿,也不提我的手段,只說眼前的危局,假如非得舍了長春天和曲青石兩條性命,才能破局,你會怎樣」賈添的聲音又復輕松了起來。

梁辛應道:「為了曲青石,我未必敢毀了天下;可為了天下,梁老三斷不會舍掉曲老2」不止一個曲青石,換做柳大青墨師父娘親老叔個個如此。此事其實與天下無關,與乾坤無關,不管什么來換,他都不肯撒手,僅此而已。

梁辛停頓片刻,問道:「對付乾坤一擲,你有幾成把握」

賈添回答得有些漫不經心:「五成左右吧,能不能過關,要看運氣了。」

梁辛點了點頭,忽然有些沒頭沒腦地道:「說些實在話吧,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賈添突然忽然大笑了起來:「小鬼,還有幾分聰明心思。你怎知道的」

他趕來苦乃山的本意,是要借正邪惡戰的機會,徹底摧毀日饞,不料適逢其會,竟趕上了一場新神仙相苦心布置的圖謀。這一來,事情立刻分出了輕重,殺日饞魔頭是小,護住大眼才是當頭大事。

賈添的確有事情要讓梁辛來做,剛才的那番價錢,都是在試探梁辛的底線,如果梁辛真被中土大義所擒,賈添就賺了長春天和曲青石,當然,那兩條腿他沒想要,至少暫時不會要,那份價錢,是准備還給梁辛要他去做事的。

不過,老魔頭傳承下的魔功,修的是世間人情,不是天道,更不是中土大義,賈添的試探當然也沒有半點用處。

梁辛有些不耐煩地回答:「大禍臨頭,你要沒事找我,犯得著說那么轉圈話要真想要長春天和我二哥,剛才那道相見歡直接打過來,什么都有了。」

賈添笑聲不停:「恩,我剛才發動相見歡的時候,也真的猶豫來著。」

梁辛也笑了:「幸虧你沒打過來,要不你抵擋乾坤一擲的時候,還得對付我。」

「我現在猴兒谷外,你過來吧,我倆當面說。」賈添終於不再廢話,喚梁辛趕來相見。

梁辛應了一聲,轉回頭和同伴們交代了幾句,隨即展開身法,向著猴兒谷縱躍而去

四百里距離,梁辛全力飛奔,沒用多少功夫就趕到了,現身時正好看見銅頭在拿石頭丟賈添:「再遠點,別讓我看見你那丑臉」

梁辛嚇得頭皮都在冒冷氣,忙不迭制止銅頭。

賈添倒無所謂,笑呵呵地坐在谷外一棵大樹下,也不和狒狒計較,見梁辛趕來,直接問道:「你能闖進天劫,殺我十頭大獸,再誅殺朝陽,嫦娥境界了」說話時,臉上千萬張碎片同時露出了一個笑容,可他的眉角在輕笑眼窩在冷笑上唇苦笑下唇大笑拼湊到一起,只有無盡詭異陰森

隨即也不等梁辛回答,又繼續道:「我要你幫我護法。」

梁辛眉毛一挑:「怎么說」

「乾坤一擲是我那些同道布下的,我要擋它,非得極盡全力不可,屆時必有人出手殺我,此間能護住我的,只有你一個」說完,賈添無奈探手:「我那些手下,都讓你給殺了,本來應該他們做的事情,現在就只能交給你了。」

事情再簡單不過,賈添全力施術,去消弭乾坤一擲,而他動手時,布置大陣的神仙相也會出手阻撓,要有人護法才行。

梁辛點了點頭,又伸手指了指猴兒谷:「這里的天猿,我要送走。」猴兒谷中天猿眾多,葫蘆這次就只帶了三百健猿出征,其余的都還留在谷內。

抵擋乾坤一擲,賈添只有五成把握,梁辛當然不敢把所有親友的性命都押在這五成上,自己留在苦乃山幫賈添護法,神梭則要輾轉中土,接上一眾親友去避難。

賈添痛快點頭:「隨便,我不管,更不會阻撓。」

說話的功夫里,周遭空氣一震,輾轉神梭已經接上從六趣三返中幸存下的眾人,來到猴兒谷接應天猿。

天猿有祖訓,不許離開苦乃山,可現在葫蘆老爺和一眾大猿都已經脫力睡去,根本就不知道正在發生的事情,谷中其他的猴兒都跟隨首領,並沒太多異議,何況它們根本不知道梭子要載著自己出山,一個個興高采烈地進入神梭。

唯獨羊角脆,小家伙不會說話,但心思聰穎,此時感到大難將至,大家都去避難,唯獨主人不走,它也就不肯走,死死抱住梁辛的小腿,無論如何也不肯松開,眼巴巴地望著梁辛,一定要和他在一起,共存亡。

梁辛是痛快之人,哈哈一笑:「成了,你要一起便一起記得不許亂動。」

羊角脆大喜,三兩個縱躍,跳上了梁辛的脖子,還是老姿勢,伸出雙臂用力抱住了他的額頭

別說現在,就是以前魔功尚未大成時,梁辛帶著羊角脆也能從容施展身法。是以小猴子留下倒並不礙事。

不久之後,所有天猿上船,梁辛卻並未讓輾轉立刻離開,而是對著梭子喊道:「茅吏,把里面的正道修士都弄出來」說著,又猶豫了下,補充道:「金玉堂和流連道的人繼續留在里面,其他正道都轟下來」

跟著,梁辛又咬了咬牙:「還有巨蜥,也都運出來吧。」

茅吏二話不說,咒訣喃喃之際,出了梁辛點名留下的人,神梭里的天門和正道弟子,全都被他扔了出來。六趣三返之後,兩大陣營共有近萬人幸存,其中日饞和妖族只占三成,剩下的全是正道人物。

片刻功夫,飛梭周圍有多出數千殘兵敗將,另外那三百頭大蜥也被送出飛梭,正道修士神情倉皇,不明白小魔頭又動了什么邪魔心思。

敢當老道直接問道:「梁磨刀,你做什么」

梁辛沒直接回答,而是指了指天上的那道白色光芒:「那道陣力,一天之後就會砸在大眼上,那時天崩地裂,中土大難臨頭。」

敢當當然知道這件事情,雙眉緊蹙:「這次大家都中了邪魔的奸計」

梁辛不耐煩地揮斷:「日饞是你們要鏟除的,凶陣也是你們擺下的,什么奸計不奸計的,反正事情都是你們搞出來的。」說著,梁辛又咳了一聲:「岔題了,我沒想怪你們,我的意思是,馬上就要天崩地裂了,你們還不快跑」

六趣三返,三天苦撐,幾乎所有人都脫力重傷,上至天門下到普通修士,哪還有力氣長飛遠逃。

輾轉神梭的速度和遁法,天門高手有目共睹,都明白這才是他們唯一活命的指望,敢當老道顧不得臉皮,正想再開口懇求,大胖子秦痩就從旁邊說道:「老道,不用廢話了,他的意思你還不明白么,他在給飛梭騰地方梁磨刀還要用飛梭去接其他人。」

一天時間,對飛梭而言,足以遠離中土,可在這之前,梁辛還有大批同伴要去接上,他不怕逃不遠,只怕飛梭承載有限,運不了這么多人。

巨蜥和正道大隊被趕下,飛梭立刻空了大半。金玉堂和日饞淵源較深,尤其是軲轆島那一戰,梁辛雖未參與,但始終牢記在心,至於流連道,則是沾了那個大嘴蛤蟆的光。

敢當滿面憤怒:「不帶我們走也就罷了,為何現在才趕我們下來剛才又何必讓我們上來。」

梁辛嘿嘿地低笑:「你說呢」

賈添在一旁,搖著頭低聲笑罵了句:「梁磨刀,小魔頭呵。」

羊角脆的眼睛半合半閉,高深莫測,鄭重點頭。

第三八三章 還差一年

梁辛壓根就沒想帶著敢當聞風等人一起逃。不僅如此,還要把他們從四百里外帶到大爆炸的正中心,再趕他們離開就靠著這些正道修士現在的力氣,一天飛不出去幾百里,等到大眼被擊中的時候,他們都未必能逃到剛剛上船的位置。

多說無益,正道眾人咒罵片刻,轟得一聲盡力施法四散而去。

神梭也震動了片刻,旋即消失不見,一眾魔主人人重傷,除了梁辛之外,就只曲青石和柳亦夫婦還勉強剩些戰力,對苦乃山的事情根本幫不上什么忙,留下反倒是拖累

飛梭和那些正道弟子全都隱遁而去,剛剛的喧鬧消散一空,偌大一座山谷,就只剩下梁辛和賈添兩人,外加一只小小天猿。

從六趣三返消散到現在,已經大半個時辰了,高空那道乾坤一擲,仍不緊不慢地飛著,距離尚遠。

賈添站起身來,指著自己的臉孔,問梁辛:「這個樣子,你還看得慣么」

「就這樣吧,看多了就習慣了。」

賈添這幅千萬拼湊的模樣古怪詭異,看著讓人心里躁亂,梁辛倒想讓他變個樣子,不過梁辛眼中滴了婆娑淚眼,不管對方怎么變換,最終落入自己眼中還是本相,趁早還是不費勁了。

梁辛無所謂,賈添也就不去費那個力氣了,對他說了聲:「稍等我一陣。」隨即朗聲傳諭,每個字都發音古怪,與浮屠的鬼話大咒倒頗有幾分相似。

諭令唱罷之時,數百里外破空聲咆哮而起,七十九窟傀儡再度發動相見歡,轟襲乾坤一擲

「剛剛我傳令傀儡,一擊之後,便列陣再擊。相見歡奈何不了乾坤一擲,不過從現在開始,不停地轟下去,也能消磨它不少力量。」相見歡打出一擊之後,需要重新列陣才能發出第二擊,算起來,這也是這道陣法的一個小小瑕疵。

梁辛這才知道,賈添的鬼話,是說給傀儡聽得。

簡單解釋了兩句,賈添換過了話題:「有關浩劫東來的事情,你現在知道多少了」

這個話題實在太大,得從魯執開始算起,梁辛既沒心思去說,更不會把自己掌握的情形告訴賈添,也就搖了搖頭,對付著應了句:「多少知道些。」

賈添沒去追問什么,而是伸手向著猴兒谷內水潭的方向一指:「那里是大眼,那些變成了神仙相的修士們,來中土就是為了摧毀這里。我既然和他們作對,當然也要在此處布下重防。一旦有威脅到大眼的力量,進入此間三百里之內,這附近的大山,都會動起來,別說區區一道五六百年的乾坤一擲,就是再翻十倍,也休想傷到這處靈丨穴可惜還差一年」

憑著賈添心思和性情,有的是時間,又知浩劫東來的目的,他又哪能不做足准備功夫,猴兒谷周圍三百里,都有他養下的厲害禁制。此刻賈添對抗乾坤一擲的本錢,就在於此了。

梁辛挑了下眉毛:「還差一年,什么意思」

「還差一年,我設計下的禁制,才能真正煉化成形。」

梁辛咳了一聲,也不知道是該苦笑還是該怒罵,賈添說得豪氣干雲,結果一個可惜,全變成了廢話。梁辛伸手指向遠空:「照我看,那道乾坤一擲,應該用不了一年就能飛過來。」

賈添也笑了:「所以才可惜啊,就差最後這一年,卻沒法再等了,只能提前發動,威力大打折扣不說,在發動起來御敵時,還得要我全力施法催動,而且能不能過關都不清楚最讓我不痛快的是,提前驚醒了這些禁制,用過一次之後也就廢了。」

賈添到了苦乃山時,六趣三返大陣正式發動,他舍不得無數修士都在里面,便推演陣法,本想找出破陣的關鍵。賈添活了無數年頭,對天下諸般道法都有精研,遠非中土上那些宗師可比,在他理清有關大陣的諸般道理後,最終算出,最後還有毀滅一擊會轟向大眼。

這個結果把他驚得魂飛天外,也實在顧不得心疼了,在隨後那三天里,他游走深山,去將自己那些早已布下卻只差一年就成形的禁制一一開啟,並擊殺了七個正在猛攻七十九窟的神仙相,救下了那三萬多人。

聽到這里,梁辛連忙追問:「拿下活口了沒有有沒問出什么」

賈添搖了搖頭,他對付神仙相的經過,與梁辛擒拿熔心老道的遭遇相似,明明擒下了強敵,可還不等追問,對方的腦袋就嘭的一聲炸裂開來。

隨即賈添又安慰了句:「放心,這還不是浩劫東來,要真是大隊人馬殺到,瞞不過我的,仍是小股的斥候。」

梁辛緩了口氣,心里隱隱覺得有個不妥之處,可這個不妥飄來飄去,任憑自己如何努力,偏偏就是抓不住,仔細想了半晌,最終還是搖頭放棄了,繼續就著賈添的話題向下說道:「便是說,最近一段,神仙相派來的斥候不是一個兩個,而是一隊而且他們還有個厲害首領,給每個手下都種了禁制,一旦遭擒即刻滅口。」

「應該是這樣子,反正這次他們圖謀不小,人數更不少,待會給我護法可有的你忙。」說完,賈添頓了頓,忽然又問道:「還記得朝陽么」

朝陽渡劫,賈添本來是要親自出手相助的,但在渡劫前夕,賈添察覺一群神仙相在海外一處小島密議,人數著實不少。他急匆匆地趕去追查,這才只給朝陽安排了十頭大獸護法。

結果等賈添趕到地方,神仙相已經散去;而十頭大獸也沒能擋住梁辛,朝陽慘死。

「現在再去看,那次神仙相那次密議,就是在商議這個乾坤一擲了」,說著賈添一曬:「算起來,你能殺了朝陽,倒是拜那些混賬所賜,若我在鎮山,又哪容得你去放肆。」

賈添說話的時候,聲音算然談不上輕松,但也並無責怪憤怒,更沒有要替朝陽報仇的意思。不料梁辛卻目露凶光:「當時你在,你也活不了,不信現在咱試試」

賈添愣了愣,顯然沒想到隨便說了一句話,梁辛就此翻臉,側過頭斜忒著他:「現在還要和我打你這人混」

梁辛模棱著眼珠子:「少廢話,你不信咱倆就打一場」

朝陽是他的氣海,只要稍一提及,梁老三怒氣勃發立刻翻臉,賈添要說出不信兩字,梁辛真會馬上跳起來和他去廝打。

賈添被他氣樂了,對著梁辛擺擺手:「歇了,省些力氣,一會打該打的」,隨即賈添又把話題拉回到禁制上:「守護大眼的這些禁制,都是我在萬年前開始養下的,那時候我只算著九星連線的正日子,以為提前二十多年讓它們成形足來得及。沒想到不用等九星正連,也會有小股洋流成形漏算了先遣中土的這些探子。」

梁辛心里想起的仍是那句話:一個人再怎么強,也算不盡天下。

賈添嘆了口氣,繼續道:「直到八十年前,我發現有探子穿越了混沌之海,潛上中土,這才曉得自己的算計漏了,可法術已經沒法改了,只能邊殺邊等就盼著他們大隊人馬來得越晚越好。」

梁辛搖頭:「不是八十年,最早的探子,在百多年前就來了。」

說到這里,梁辛終於想到了那個不妥之處究竟是什么,脫口問道:「你早知道中土上有神仙相的探子來了那你為何不發動草木傀儡的妖法」

梁辛等人是在兩年前,在查出木老虎真實身份時,想到不等九星連線,浩劫隨時會來的,當時眾人在驚愕之余,第一個反應就是此事決不能為賈添所知,否則賈添怕是立即會引動草木邪法,集結傀儡大軍准備迎敵。

這次輪到賈添大吃一驚:「你還知道我的傀儡之計」

梁辛說脫了嘴,愕然中不知該如何以對;賈添則是天大圖謀被人戳穿,本能地驚駭到不知該如何是好一時間,中土上最大的凶獸和風頭最勁的小魔頭相顧無言,都有點不知道該說啥。

羊角脆眼睛骨碌骨碌亂轉,抬頭看看賈添,低頭看看梁辛

對視半晌,空中忽然爆起一聲巨響,傀儡們又打向著乾坤一擲轟了記相見歡,兩個人也同時回過神來,賈添先嘟囔著罵了句:「。」隨即恢復常態,問道:「無仙告訴你們的」

這事是梁辛兄弟根據線索推測出的結果,當初曲青石提點他的時候,梁辛著實費了大把的心思,不肯讓無仙搶去自己的功勞,立刻搖頭:「我自己推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