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山第170部分閱讀(1 / 2)

搬山 未知 5823 字 2021-02-22

梁辛對琅琊的性子還算了解,明白她不想說的事情,再怎么問也白搭,干脆把話題轉開了。

而後話題卻輕松了起來,只有說笑,甚至連破解傀儡邪術的事情都沒人去提及馬上就會有一場狙殺嫦娥境高手的惡戰,木老虎那顆腦袋,得勝勢在必得,而得勝這個人,梁辛也一定要將其生擒,不單是為了保住木老虎,更重要,梁辛想要弄清楚神仙相大軍究竟會何時到來。

三個少女誰也沒離開的意思,梁辛也沒去說什么,得勝是個領,身邊還會跟著其他仙家手下,大家聚在一起反而更安全些。

說笑之中,月落日升,轉眼到了第二天黎明時分,木老虎抻了個懶腰,轉目望向青墨:「估計他們快來了,現在大家是一家人,合伙後辦的頭件大事就是對付得勝,我是亡命徒,不拿小命當回事,可得勝真來了,我恨不得給他兩下子,那時候還要再借向這些同道借刀,不情之請,還請大巫師」

木老虎正嬉皮笑臉地說著,梁辛就笑了起來:「你說的還真准,來了」有一伙人正在迅趕來,已經闖入了他靈覺覆蓋的范圍。

對方疾馳的度,比起仙界時的輪回惡鬼也毫不遜色。

梁辛站了起來,正想再囑托同伴幾句,可還不等他說什么,神情便又是一愣。遠天之中,又有多人闖入他的靈識。這些後來人足有過百之數,來的方向也各不相同,從四面八方撲擊而至,而他們的目標完全一致,都是攻向第一伙人。

靈元開始劇烈震盪,一道道大力爆裂開來。兩撥人馬都是強者,此刻已經絞殺在一起,梁辛的感知也因為巨力轟盪而模糊了。

旋即,三個少女中修為最高的青墨對遠處的激戰也有所感應,悶哼了一聲,面露驚愕。

跟著,大力掀起的巨響與震動傳來惡斗持續的時間很短,前後加起來也不過幾句話的功夫,天地又重新歸於平靜。

當一切散去後,梁辛在調運感知尋查敵人蹤跡,所有人都失去了氣息,靈覺之內,空盪盪一片。

幾乎同時木老虎也輕聲驚呼:「靈識沒了,得勝鎖在我身上的搜神靈識散去了」

說完,木老虎收斂心思,屏息凝神,認真感受內查,最後又篤定地重復道:「錯不了,不見了」得勝使用搜神之術,將一抹靈識鎖在了木老虎身上,而木老虎對那道靈識也有感應。

眾人都顯驚愕,唯獨琅琊,驚訝過後若有所思,臉色陰沉

第一伙人接近第二伙人突襲惡斗絞殺所有人消失不見搜身之術消散,諸般情形串在一起,任誰都能猜出個大概:就在剛剛,得勝即將趕到的時候,又被另外一群高手伏擊。

法隨身滅,他死了,搜神法術自然也就散了。梁辛也不再瞎猜什么,對著同伴打了個手勢,結伴向著出事之處趕去。

強敵消失了,木老虎也就不再借刀,只身隨著梁辛等人而行。

百多里外,空氣燥熱,焦糊惡臭彌漫,地面血漿泥濘,大片碎屍散落在地。屍體之中,有十余名神仙相,其余盡是凡人模樣,惡戰慘烈,竟是個玉石俱焚的結局木老虎從散落的屍體間挑挑揀揀,終於抓起一顆眉目倒長的殘碎頭顱:「這個是得勝」

得勝真的死了,在趕來捉拿木老虎的途中,遇到百多個高手的突襲,雙方同歸於盡。

截殺神仙相的那些凡人高手,穿著極為簡陋,甚至連衣衫都算不上,支是將一塊長長的粗布罩在了身體上。另外所有這些人,都沒有雙目眼眶中紅色肉芽叢生,小汐青衣出身,對仵作手段多有了解,看過眼窩傷勢後,對梁辛低聲道:「外力所致,才會有這樣的傷口,他們的眼珠,都是被硬生生地扣掉的,而且肉芽新鮮,時間不會太長,大概一兩個月受的傷。」

殺死得勝一行的,都是些瞎子。被挖掉雙眼的瞎子。

青墨瞪著眼睛,眸子溜圓,問道:「那他們是傀儡么」

木老虎手上用力,嘭地一聲,將得勝的頭顱捏得爆碎開來,隨即俯身,開始著手檢查其他屍體,接連以真元探過幾人之後,對著青墨搖了搖頭:「查不到一點木力妖元的痕跡,殺得勝的這些人不是傀儡,倒更像」他停頓了片刻,沒再繼續說下去,而是動手將七八具凡人高手的屍體集中到一起,並一一揭開了他們的衣衫。

屍體赤1uo,梁辛等人臉色都微微一變。

罩衣下的軀體,幾乎是爛的,釘孔刀疤凍瘡灼痕,各色傷痕鋪滿了每一寸皮膚,深淺不一,新舊不同,無一例外都被粗布外衣遮擋,顯然不是剛剛那場惡戰造成的。

「若我所料不差,這滿身的傷,應該都是他們自己弄得。」木老虎語氣篤定。

青墨咋舌:「自己傷自己這些人都是瘋子么還有眼珠也是他們自己剜掉的么」

「眼睛的事情不得而知,不過他們肯定不是瘋子,天底下又哪會有這么多厲害瘋子。」木老虎搖頭,「不止是滿身傷疤,這些屍體還有個奇怪之處。」說著,木老虎忽然舉手,用盡全力向著其中一個屍體的胸膛重重打去,拳肉交擊,居然出了當的金屬轟鳴,仿佛木老虎轟擊的不是個人,而是一口大鍾

梁辛也走到一具屍體前出手試探,屍體結實的離譜,足見死者生前身體異常強悍,雖然還比不得自己的惡土真身,但在中土也算得上罕見了。

木老虎檢查了過後,心中已經有了答案,問梁辛等人:「你們聽說過自苦修持么」

梁辛青墨小汐外帶羊角脆都一起搖頭,只有琅琊沒什么表示,抱著雙臂站在一旁,似乎都懶得去看這些屍體一眼。

遠古時,有一支修行流派,信奉生來罪孽身,自苦得贖,他們修行的辦法,就是不停的折磨自己,身體越痛苦,精神也就越得解脫。

這些人自稱自苦修持,或苦修持。

眼前這些屍體的衣著傷痕,和傳說里的自苦修持極為相似,而且因為自苦修持的修煉特殊,身體大都結實無比,由此木老虎才判斷出眾多屍體的身份。簡單解釋了幾句,他又搖頭慨嘆:「真正沒想到,現在中土居然還有他們這伙人不過以前沒聽說過,他們還要挖掉眼睛。」

老虎自己也算不清他破道飛升究竟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如果論輩分的話,就是八大天門的開山始祖,見了他也得喊一聲老祖宗。可他也沒見過自苦修持,只是聽門宗長輩在閑聊中提到過,在遠古時有過這樣一支修行流派。

苦修持不問世事,輕易也不會去傷害別人,但他們的想法和修行方式都太極端,還是被天下修家視作異端,聯壓之下,早就銷聲匿跡了,真要追溯起來,自苦修持還是第一次浩劫東來之前的事情。

這些自苦修持死前瞬間的表情,並沒太多猙獰,神情堅定得甚至有些淡漠,明眼人一看就知,在投身惡戰的時候,他們就做好了同歸於盡的准或者說,他們並未將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梁辛也是拼命的行家,可他真格想象不出,能死得這么從容,究竟會是怎樣的一番心境。

梁辛從戰場附近尋了片還算平整的草皮,翻手自須彌樟內取出一片陰沉木耳,當做鏟子挖掘泥土:「這些人算是朋友,沒能幫上他們殺敵,只能幫忙落葬了。」

小汐等人也都走上來准備幫忙,唯獨琅琊冷笑了一聲:「苦修持活著的時候都自虐其身,又哪會在意自己死後是不是入土,埋了也是白搭。」

梁辛略顯納悶地看了她一眼,正想開口說話,遠遠播散的靈覺又是輕輕一顫,另一伙人正在向著戰場疾飛而至

對方也明顯有了一個停頓,顯然在梁辛察覺他們的同時,他們也現了梁辛,不過也只是停頓了剎那,他們又開始急行,度快若流星,在幾個呼吸之後,便在高空現身。

一行十余人,男女各半,也是一群苦修持。都以粗布罩身,雙臂和小腿袒露,周身上下不做任何修飾,甚至連木簪都沒有,個個披散長,神情冰冷肅穆。

他們的眼睛也和死去的同伴一樣,都被挖掉了。而且也不像常人那樣以黑布蒙之,就那么頂著一雙瞎眼,黑洞洞的眼窩里,糾纏著數不清的紅色肉芽,看上去顯得陰狠而詭異。這群苦修持的領,是個中年男子,身材不高卻異常強壯,身上肌肉飽滿,臉上棱角分明,仿佛刀削斧鑿,不像個活人,倒更像個石頭雕塑

憑空冒出來的苦修持,既與神仙相為敵,又未被傀儡妖元所侵,不管怎么說都是好事。梁辛當然不會把他們當做仇敵,臉上露出個笑容,還不等他開口招呼對方,頭頂上的羊角脆忽然顫抖起來,甚至都沒法再坐穩,從梁辛的脖子上一頭栽倒,落入主人懷中,圓溜溜的眸子里盡是恐懼。

雖然雙目不再,但苦修持們修為高深莫測,憑借靈識探查,周圍景象早都落入了他們心里,苦修領伸出一根手指,指向羊角脆,對梁辛道:「把它捏死,你們走。」

羊角脆似乎也明白躲不過眼前的危機,不再一味向著梁辛懷里拱,而是乍起了身上的絨毛,轉回頭張大嘴巴,對著苦修領露出滿口獠牙,嘶嘶做吼。

梁辛皺了皺眉,勉強維持著笑意,搖頭道:「小猴子雖是銀環,但已無害」

話說著半截就被對方打斷,仍是冷冷地重復:「把它捏死,你們走。」

梁辛伸手輕撫羊角脆的脊背以示安撫:「捏死它,我們就能走」隨即臉上的笑容收斂:「它是哪個是我的猴子,還是你」

剛入世時,兔幾丘斗海棠解鈴鎮戰妖僧,甚至清涼泊對付百里坤,羊角脆幾次救過自己的性命,梁辛哪會害它性命,對上直接要他捏死猴子的人,小魔頭要再能笑得出來,將岸當年也不會收他做義子。

苦修領全沒任何表情,邁步走向梁辛

他人在高空,邁步之間,好像腳下真有一列無形卻有質的長階。

此人前進之勢,恍惚之間,竟與乾坤一擲有幾分相看似從容,卻氣勢決絕,絕不會再停步,更不會被什么外力阻攔影響

梁辛一抬手,把羊角脆又舉回了脖子上,對它笑著說了句:「怕個屁,誰敢捏你,咱就捏誰」

與此同時,梁辛身後的幾位同伴也都嚴陣以待,青墨掐起手訣,空中千百道煞氣烏練現身

而苦修領感受到巫秀神通,腳步微微一緩,頭顱轉動,將黑漆漆地眼窩對准了青墨:「巫人」

青墨挺起胸膛,脆聲應道:「大司巫座下弟子,阿巫錦曲青墨,領教閣下手段」

對方卻搖了搖頭,仿佛沒聽過大司巫的名字,而是繼續問道:「娜仁托雅你識得么」

青墨如實回答:「娜仁托雅是我師姑。」

苦修領略一點頭,就此止步,不再前行,也不去解釋什么,就把了,你們走吧。」

梁辛是魔頭性子,有些混橫,可畢竟不是混蛋,對方不來捏羊角脆此事也就算了。

苦修領說完,再不看梁辛一眼,就仿佛他們真不存在似的,眼窩隨著頭顱緩緩移動,看樣子是在觀察地面上那些死去的同族,最終他眼窩望去的方向,正對那幾具被木老虎除去罩衣的屍體。

對屍體不敬,放在中土各處,都足夠打上一架了

木老虎咳嗽了一聲,臉上笑容誠懇,正要開口解釋,全沒想到小妖女琅琊突然飄身上前,舉目迎上苦修領,冷冷道:「死在這里的是誰都一樣。查驗屍體,勢在必行,並無褻瀆之意,也沒什么可解釋的。」

梁辛還真有些恍惚了,說話的是琅琊沒錯不過這份語氣,這份清冷,真好像小汐附體似的。

小汐也皺了皺眉,覺得琅琊的語氣有些耳熟。

琅琊一反常態,不僅出言不遜,甚至還把雙手一撐,緩緩升起,看樣子只要對方一有不滿之意,她就要出手了。

木老虎滿臉奇怪,望著梁辛低聲問道:「琅琊和他們有仇」

梁辛比他還要更納悶,依著琅琊的為人,就算她真和這些苦修持有深仇大恨,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當場翻臉,應該是在說笑中突然動手偷襲或者背後算計才對。

再說,琅琊這幾年修為突飛猛進不假,可憑她六步中階之力,想要對付這群苦修持,也實在有些自不量力了。

可是,琅琊是自不量力的人么

第三九三章 同門師妹

「死在這里的是誰都一樣。查驗屍體,勢在必行,並無褻瀆之意,也沒什么可解釋的。」琅琊的話沒什么不妥,只是其中的態度實在有些太生硬了。任誰也不願看到自家親友的屍體被人揭開了衣衫,翻來翻去的觀察。驗屍事出有因,陪上笑容講幾句道理說一聲還請體諒,萬勿見怪,或許也就過去了;可要是虎著臉擺出一副你們活該倒霉神氣對方可是靠著百余人,就擊斃了嫦娥境得勝和一群手下的自苦修持

劍拔弩張。

梁辛沒開口,沒出頭,但也沒有就此退開讓所有人都略感意外的是,苦修持並沒去理會琅琊,隨著大漢首領一擺手,十幾個人都繞過了她,進入戰場翻動屍體,檢查一番,在確定所有人都已戰死後,他們也不收屍,就把這些戰死的同伴仍在原地,就此離開,向北而去。

這個過程里,苦修持們再沒有只字片言,而從始至終,他們的表情也沒有過絲毫的波動他們和草木傀儡唯一的區別,也僅僅是神情清明些罷了

琅琊落回地面,遙遙望著苦修持越飛越遠,唇角猶自掛著冷笑。

梁辛走到琅琊身邊:「你認識他們和他們有仇」

「談不上仇恨,看不慣罷了。」說著,琅琊眨了眨眼睛,眼簾一剪,又變回了平時那副古怪精靈地笑模樣:「這伙人不怎么樣,不過祖祖輩輩都把神仙相引為大敵,雖然欠打,但也勉強算是個盟友。今天的事情就算了,下次見面,對他們不用太較真,也不一定就翻臉動手。」

梁辛笑道:「剛才翻臉要動手的,可不止我一個說說吧,到底怎么回事。」

琅琊嘴角翹起,兩眼望天,還是不久前那句話:「等我開心了,想說的時候,你再來問。」

話音剛落,羊角脆就從梁辛身上跳到琅琊的懷里,小猴子一手指著苦修持離開的方向,另只手緊握拳頭,上下揮舞個不停,意思再明白不過:下次見了他們別客氣,一定要打上一頓。

琅琊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伸手給小猴子抓癢,應承道:「成,下次他們要還敢說捏你,我直接上去教訓他們」

羊角脆目光凝重,認真點頭,想了想之後,又把自己頭上頂著的金盔摘下來,庄而重之地遞到琅琊手里。

小妖女咯咯輕笑:「你這是贓物,我可不敢收。」把手腕一翻,又把金盔扣回到羊角脆頭上。跟著抬頭望向梁辛,繼續笑道:「我現在就挺開心,你還要不要問」

「問到底咋回事。」對小妖女的反復無常瞬息萬變,梁辛早就不當回事了。

不過,平心而論,琅琊這次出爾反爾,不像是故意刁難,倒更像是少女對親人朋友的那種撒嬌

這次琅琊痛快開口:「苦修持一直都在,只是早就隱遁了。從第一次浩劫東來後,他們就舉族北遷,棲身於草原和冰原的交界之處,幾乎不和外人打交道,幾千幾萬年里,不知傳承了多少代,苦修同時,以九星連線浩劫東來為訓,等到第二次神仙相東來的時候,他們會傾巢而起,迎抗浩劫。」

苦修持自成一道,在外人看來他們行事極端,對自己都如此殘忍,對旁人也會心存狠辣。可實際恰恰相反,苦修持性情冷漠,但是對大天地卻懷著一份悲憫之心,生來罪孽身,自苦得贖,贖得不僅是自身罪孽,而是為了天下人贖罪

遠古時,百無一用東來,誘浮屠撞擊小眼,引得山崩地裂,巨災橫掃中土,天下生靈喪了十之七八,那場浩劫結束之後,一部分苦修持得以幸存,其他的幸存之人在向仙佛叩謝時,他們已經開始著手調查浩劫的成因。但浩劫的背景太大,只憑著個人之力如果沒有特殊機緣,又哪能洞徹真相。不過苦修持的追查也並非一無所獲,他們查處了兩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