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山第190部分閱讀(1 / 2)

搬山 未知 5780 字 2021-02-22

開了和尚,呵呵地笑了起來:「明白了不是我饒你,而是神通於你無害,一碰到你的身子就化作青煙,你沒察覺到罷了」

賈添說完,又一揮手,與半空中凝束靈元化作一方法印,問梁辛:「你要不要再試試」

梁辛猶豫著,伸出左手:「打這只是手,別打身體」

話音剛落,空中的法印綻放出一蓬黑色光芒,來勢奇快,正中梁辛伸出的左手正如賈添所言,神通才一碰到梁辛的皮膚,立刻消散再無殺傷可言,梁辛甚至連一絲感覺都沒有。

梁辛霍然大喜,泥塘的突破之後,自己的身體不僅不受天道,就連法術神通也難傷他分毫幾乎同時他又想起一件事,自己在大眼深處,小天猿第二次戰吼剛過時,曾被神仙相的一道金色巨劍法術當胸擊中,旋即五行獸造反,神仙相開始大亂,當時自己還以為是敵人撤散了法術去應付怪物,現在想來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而是自己的身體神奇。

越琢磨也就越開心,不知不覺里梁辛就咯咯咯地笑了起來,不過才剛笑了幾聲,忽地又哎喲驚呼,神情也變得懊惱不已。

不怕神通道法,任憑敵人轟殺,只當清風拂面可他先前不知道這次突破帶來的好處,更沒想到身體竟連法術都不受了,在對付神仙相和苦修持的時候,還上躥下跳左躲右閃,幾次都差點把自己活活累死,干脆都是白忙活了不得不說的是,他身法也還真進步了不少,除了那道金色巨劍之外,在強敵圍攻下,愣是把所有打向自己的神通都躲開了。

要是挨上幾下,也就不用賈添來提點了。

挨打逃竄都是以前的事情,這一次突破,效果神奇如斯,還是讓梁辛打從心眼里樂了起來,再和賈添說話的時候,底氣也不知不覺地足了許多:「不受天道不懼法術,那我這天底下,豈不是沒人能在傷我了」

「我一猜你就會這么想,做夢吧」賈添又坐了回去,說道:「神仙相手中的那一重天道就不用說了;而天下間所有的法術,能夠凝聚靈元幻化神通,表面看上去與規則無關,可實際,只要是能成形的法術,或在咒法中,或在手訣內,必有暗合天道之處,否則靈元又豈能為修士所用你這次突破,破的是規則,所以只要是規則之下的手段,都對你無害了。不過,在規則之上,又是什么,你可曾想過」

梁辛就知道自己脖子之上騎著個猴,哪想過規則之上是什么,眨巴著眼睛搖頭。

「是力量。規則是由力量衍化而來的,如果沒有力量,規則連狗屁都不是,你突破的是規則,卻不是力量聽不懂沒關系,最關鍵的地方就是,天道法術都對你無效,要打殺你,就只能用力量,最簡單,也最純粹的力量。」說話時,賈添揚起一拳,打向梁辛。

賈添的拳頭去勢不快,意思再明白不過,是要梁辛來和他實實在在地對上一拳。

梁辛最不怕的就是和別人比力氣,當然不會拒絕,抬手,全力,揮拳。

玉石雙煞星魂奪力奎木狼中老蝙蝠的四成蠱元五神變小羅剎的兩成修為仙界惡土的洗髓煉體此時梁辛毫無花哨的一拳,便是中土大宗師夢寐以求的境界;

賈添,由十位仙魔屍體而來,經魯執秘法煉化,他就是猴兒谷的大眼,不僅法術通玄,力量也深不可測。

兩人對拳,雙拳交擊中肉眼可見一蓬氣浪從雙拳之間升騰,轉眼擴散開去

氣浪甫一入海,以巨舟為心激起一圈巨,向著四下里瘋狂退去,海浪被雙拳中散出的勁力越推越高,轉眼千丈,一直消失在天海盡頭。若從天空鳥瞰,現在巨舟所在方圓數百里的海水,已經塌陷成窟,遠遠低於周邊海面。

片刻之後,遠處傳來悶雷般的海水轟鳴,氣浪消散後,外面的海水開始倒灌回來可是,即便如此浩盪的聲勢,也沒能遮掩住在梁辛拳頭中一聲啪的脆響中指,指骨斷裂。

小魔頭全力盡出,還是沒能抵住賈添看似漫不經心的一拳。中指一斷,梁辛的拳力難續,而賈添拳上的力量,猶如排山倒海般洶涌而至

梁辛大驚失色,幸好賈添現在還無意取他性命,勁力一吐即收,沒再趁勢攻下去,就此收回了拳頭:「明白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手指刺痛,梁辛的神情很不好看,但還是緩緩點了點頭,認真道:「明白了,我不是你的對手我沒想到,你的蠻力也如此了得。」

賈添咳了一聲,無奈而笑:「想岔了跟我沒關系,我想你明白的是,現在能傷你的,就只有力量,最簡單最直接也是最原始的蠻力只要力氣大過你,你就完了。所以以後你要小心,遇到大力之人,記得躲遠些。」

一邊說著,一邊取出傷葯,扔給梁辛:「先把斷指固定好,再敷葯。」

賈添的傷葯了得,一敷上去,疼痛頃刻消失,換而一片清涼,說不出的舒服,梁辛動作麻利,很快處理好自己的傷指,隨後一點沒客氣地把葯瓶揣進自己兜里治好了手指,梁辛開口道:「蠻力比我還大的,也就是你了吧你的意思,要我以後躲你遠點。」

賈添卻又復搖頭,很有些古怪地說了聲:「不見得,不見得。」隨即又把話題拉了回來:「你突破之後,身法猛增,身體也不再受天道和法術,這些本領都是小道,真正的好處你還沒覺。」

梁辛啊了一聲,一時間也顧不得去琢磨賈添明明是要殺自己,為何還這么耐心的提點個不停,脫口追問:「還有好處是什么」

賈添沒急著回答,而是莫名其妙地笑了笑,反問梁辛:「你會下象棋么」

象棋自古有之,梁辛自己沒玩過,但是開飯館的時候看過別人下棋,馬走日象走田車走直路跑翻山這些基本規矩也都懂得,當即點了點頭。

賈添目光一喜,居然真的揮手,擺出了一副棋來:「來來來,殺一盤」

梁辛暫時也不多問,耐下性子,勉為其難擺好了棋子,結果剛走了五六步,賈添就哈哈大笑起來:「梁磨刀,你是個臭棋簍子」

小魔頭想笑又想罵,翻起怪眼瞪他:「我能把棋子捏碎了,算不算本事」

第四三六章 規矩之外

賈添又笑了幾聲,似乎是覺得梁辛太臭,下起來太無聊,他也不再走棋了,而是突兀說道:「這天下所有生靈,都是棋子。天地就是這幅棋盤,而天道,就是象棋里的規矩了,不管你是車馬相仕,什么都好,只要是棋子,就全得按照規矩來走。你也不例外,一樣是個棋子就當你是個卒子吧。」說著,伸手向著棋盤上的一只卒子敲了敲:「以前,你一次走一格,過河前只能豎走,過河後威力大了一點,可以橫走了可不管怎么走,你都得按著規矩來。你在棋盤上,你在規矩里。」

賈添的聲音里,已經沒有了笑意:「可是泥塘突破回了自己的身體。你還是一只卒子,不過卻變成了一只只聽自己命令的卒子,你還在棋盤上,但你已經不在規矩里了這盤棋的規矩,管不到你了,你大可想怎么走就怎么走。」

「為什么卒子一次只能走一格因為象棋的規矩如此;你不受規矩,只要你願意,你一步可以走兩格。」

「只能進不能退那是別的卒子。象棋的規矩管不到你這顆卒子,你想進就進,想退就腿。」

「羨慕車么人家車一次可以跑上一路,誰當殺誰,是盤中的大將,卒子不起眼,只能做炮灰。別的卒子都羨慕車,唯獨你不用,你想當車,那你就是車;你想當馬,那你就是馬。」

「下棋是為了什么為了贏。」

「怎么贏想辦法殺了對方的老帥。」

「為何要想辦法因為象棋有象棋的規矩,大家都得按部就班,老實巴交地去走棋。只有你想怎么走就怎么走......」

說到這里,賈添探手,拿起一枚還沒走動過的卒子,斜插大半座棋盤,直接砸在了對面的紅帥上。不是普通的吃棋,而是指尖灌力,用手上的卒子,把那顆老帥徹底砸碎:「這盤棋不用下,你就已經贏了」

砸毀老帥之後,賈添把手里的卒子扔給了梁辛:「還是那句話,你是卒子,你在棋盤中,可你已經不在規矩里。關鍵是,你現在還以為,自己仍在規矩里,還當自己是以前的那個卒子,一步一格,有進無退,拼命想過河能聽懂么我說的,你若能領悟,才有資格和我一戰。」

說完,賈添就此收聲,舒舒服服地靠在了船舷上,舉頭望天,再不去看梁辛一眼。

梁辛死死盯著手中的卒子,凝神思索他一動不動,可他的情形,卻無時無刻不再變化著。

前十天里,梁辛的皮膚頭發甚至眼中流露出的目光,都在一點點地黯淡下去,老實和尚的眼力也不錯,很快就看出了他的變化,和尚的神情也越來越忐忑,梁辛變得越來越黯,就說明他的生機在不停枯萎,這樣下去,整個人遲早會枯死

差不多第六天的時候,涵禪再也等不下去了,突然跳起來沖向梁辛,想要打斷他的冥思,可在他們身邊還有個賈添,老實和尚哪能沖得過去,他才剛剛一動,就被賈添按住了。

賈添搖頭笑道:「莫急,這是他的造化」

和尚費力掙扎著,少見地怒道:「妄言造化會是這樣」

賈添才不把和尚的叱喝當回事,好整以暇地應道:「再正常不過,他要真正突破,就得弄明白在棋盤中,卻不再規矩里,不過這個道理也不是那么好懂得,他想弄清楚,就得按部就班的來。」

說完,停頓片刻,也不去理會和尚再說什么,賈添又繼續解釋道:「若我沒猜錯,他現在光想著不在規矩里,不知不覺的,自己也就離開了棋盤。泥塘經歷後,他就真正掌控了自己的皮囊,身隨心動,他心思不在棋盤,身體當然也不在人間,生機漸漸淪喪,再正常不過」

賈添的道理玄之又玄,和尚哪有心思去深究,只是一個勁地吼道:「那他會死,萬一沒能悟道,就死了」

賈添冷曬:「哪能沒點風險,值得再說萬一沒死呢。」

和尚掙不脫賈添的控制,再怎么著急也沒用,只能眼看著梁辛一天天的變黯變得死氣沉沉直到第十天,梁辛的身體忽然顫抖了一下,發膚迅速恢復光澤,不多時,整個人的精神都飽滿起來賈添見狀,哈的笑了一聲:「好得很,回來了,心思回來了,人也回來了,不會死了」

可梁辛並沒有就此清醒,繼續沉思著,而接下來的十天,他的身體又有了古怪變化身體生機勃勃,但整個人又變得僵硬起來。

雖然不像第一個十天里那樣眼看著一點點枯萎,但也漸漸的,越來越不像個活人,反而愈發像座石頭雕像。

眼看著梁辛又要變成活死人,和尚又開始著急,可憐巴巴地望向賈添:「這又是怎么回事」

賈添仍輕松得很:「他的心思回來了,可還是沒能想明白那個道理,現在應該是人在棋盤中,也在規矩里,所以身體越來越硬,所有的規矩都被他背到身上去了,不變成石頭像才怪」說著,隨手掂起一顆棋子,扔向梁辛。

棋子是木頭的,打在梁辛身上,竟發出梆的一聲響,如中頑石。

梁辛全無反應,但羊角脆勃然大怒,吱吱叫著跳起來就去抓賈添的臉,賈添嚇了一跳,趕忙把小家伙抓住,塞給了老實和尚:「你要不想讓它死,就把它抱穩,別讓它胡鬧。」

老實和尚死死抱住小猴子,又指了指梁辛:「他的身子真真好像石頭,怎么會這樣。」

賈添笑答:「這個說起來太麻煩,總之還是那句話,他身隨心動,心思突破,也是對身體的洗煉,他有什么樣的心思,就會有什么樣的身體」

第三個十天,梁辛又起變化,而這一次,變化的不僅僅是身體,還有神情。

本來已經僵硬如木石的身體,緩緩松動,逐漸恢復彈性,神情也越發清透生動起來,賈添在旁邊看著,目光里滿滿都是喜色,大力拍著巨舟甲板哈哈大笑:「好了。好了。他在破規矩,小卒子在棋盤上,卻不在規矩里」

直到第三十一天正午時分,啪的一聲,手中那枚棋子爆碎,梁辛抬頭,望向賈添。

賈添的眼神異常明亮:「怎樣」

梁辛點頭,起身,對賈添長身而揖:「要多謝你。」

身隨心動,當梁辛真正明白棋盤中規矩外的道理之後,他的身體也得以再度洗煉,至此,這一次突破才真正完成。

突破的,不止是魔功,還有他自己或者說,老魔頭將岸傳下的天下人間,在執念破道之後的下一個境界,就是以魔功為引為序,引導魔頭成為天地間真正的另類

可能連老魔頭將岸自己也沒想過,天下人間真正的大用處竟在於此

梁辛對賈添的那一聲多謝,發自肺腑。魔功雖然神奇自己的機遇也屬難得,可要不是有賈添這個洞悉天機的高人從一旁點化,只怕他永遠也沒機會成為那顆張牙舞爪隨心所欲的卒子。

賈添居然難得的鄭重起來,千萬碎片再度聚攏,凝成一個肅穆表情,認真還禮:「恭喜梁先生。」

梁辛用三十天去領悟的,只是自己的魔功心的,不是什么登天大道,所以在心境上不會有絲毫變化,被賈添的一聲梁先生喊出了一後背雞皮疙瘩,笑道:「別,還是喊我名字吧。」

賈添卻正色搖頭:「你有資格與我一戰,當得先生兩字。」

梁辛神情一下子興奮了起來,望著賈添:「一戰現在好啊。」

不料,就在他聲音落地,凝神備戰之際,對方的神情忽然崩碎,所有碎片又各行其是,同時語氣里也恢復了先前的懶散:「你覺得,我這個人傻么這次我要真想和你動手,也犯不著先給你療傷,再給你講道理,讓你脫胎換骨戰力暴漲吧」

說完,也不等梁辛回答,賈添又呵呵地笑起來:「我做了那么多事,是因為它們」說著,賈添伸手,向著天空一指。

梁辛循著他指點的方向望去,略顯疑惑:「這個到底是什么沖我來的」

天空之中,一重重烏雲從四面八方滾盪而現,正接連融合在一起,此刻已經隱隱成形,烏雲相接後的形質也特為怪異,並非滿鋪天空,而是串成一條長鏈龍雲

雖然還沒完全成形,梁辛已經明白認出,這條龍雲與他在巨島上見過的那一條,完全相同。

空中不止龍雲,在另一個方向上,層層赤色光芒綻放,每次紅光閃爍後,都會出現一片火紅色的古怪霞雲,乍看上去,像極了神鳳掉落的長翎,古怪霞雲越來越多,從天際徐徐向著巨舟所在的方向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