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山第194部分閱讀(2 / 2)

搬山 未知 5809 字 2021-02-22

躲在山洞里的娃娃們應該都被那些惡鬼嚇壞了吧

歌是唱給娃娃們聽的,不懂歌詞也沒關系。梁辛的嗓子不怎么樣,卻勝在底氣了得,把牧民調子中那份開朗喜慶之意唱得十足響亮

見污風襲來時,大家姐已經抱了必死之心,全沒想到梁辛竟真的擋下來殺掉了眾多惡鬼,從容地好像在抻懶腰打哈欠,現在他居然又唱起歌來女娃子的臉色仍蒼白的很,嘴角卻輕輕抽了幾下,想笑。

就在笑紋才剛剛成形還不及盪漾開來的時候,大家姐忽然覺得周身一冷。一股陰寒潮濕甚至還略帶咸腥的浩盪妖威,從遠空席卷而至不久,呼呼的振翅聲響徹天地,無數頭巨鳥集結一處,幾乎遮擋住大半蒼穹,向著山坳突飛猛進。

巨鳥的速度奇快,大家姐在眨了幾次眼睛之後,就能清晰看出對方的模樣面目丑陋神情猙獰,頭頂長角背生毒瘤,四肢短粗肋有雙翼,飛來的哪是什么怪鳥,分明是一大群夜乞叉。

相比羅剎鬼,夜乞叉這種魔物智力稍差天生的戰力也略有不如,但它們生性悍勇又團結無比,每一出動必成群結伙,動輒就是數千之眾

大群夜乞叉闖入山坳上空十里時,梁辛的歌才剛唱到一半。殺過羅剎,又見夜叉,倒也沒什么奇怪,梁辛懶得多想,從他無意中擊斃千仞時就已經注定,這一次朔月,是貨真價實的殺戮之夜

歌聲仍在山坳中回盪,梁辛卻已一飛沖天,直直殺入夜叉的大陣。

迎頭而上,隨著梁辛的逆沖,昏暗天空里,突然現出了一條猙獰的血線,仿若判官以血為墨,一筆畫斷蒼穹

夜乞叉還有個名字,喚作迅捷鬼,足見其身展靈活速度驚人,但是在梁辛面前,它們又哪有躲避的余地,小魔頭插入大群魔物陣中,甚至都不用出拳,單憑身體就足以碾殺面前的一切。凡是被他觸碰哪怕只是擦上一點點油皮的夜叉,都會立刻被巨大的力量撕扯得粉身碎骨。梁辛沖的筆直,所以他在半空里畫出的那道血線也筆直,當他周身一輕,徹底割裂對方陣勢的時候,第一頭被他撞碎的夜叉屍體,還尚未落地。

洞穿敵陣,梁辛掉轉回頭,從斜刺里再次沖入夜叉大陣,去畫這血腥夜圖的第二筆第三筆第四筆夜乞叉大亂大怒,或發動神通或舍命撲擊,可是任憑它們使出生平所有的力氣,都沒法讓那支聽起來古里古怪的草原調子停頓一瞬。

歌聲不停,調子里的歡快依舊即便怒嘯慘叫振翅破空轟鳴,諸般亂響糾纏一起,震得大地都在簌簌發顫,也仍不能絲毫影響梁老三唱給娃娃們唱的歌

怪響連天,血肉翻飛,梁辛在大群的夜乞叉中橫沖直闖,所過之處血光暴現,但他身上卻干凈得很,從頭發稍到腳後跟,連一滴鮮血都不曾沾染

半空里亂成了一團,數十里外一頭剛逃開不久的羅剎女,似乎找到了一個接近山坳的好機會,散去污風收斂氣息,連法術都不敢去用,就靠著最最原始的身法,小心翼翼一路潛行。她嗅得出,不遠處的那個山洞里,正飄出一陣陣香氣,即便漫天腥臭也遮掩不住人肉香氣。

潛行中,羅剎女的目光始終都注視著天上的惡戰,只要那個凶神惡煞般的人間小子稍一露出回防之意,她就會立刻逃走。惡戰不休,那個人殺的興起,似乎都忘了山坳中的同類。羅剎女又緊張又想笑,一杯茶的功夫,她就潛到山坳十里之外。這樣的距離,她只需再一竄就能直接扎進那座人肉飄香的山洞里,可也就在此刻,她的眼前忽然一黑什么都沒了。

女鬼伏誅,她到死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但她那些同伴卻瞧得一清二楚:待羅剎女接近山坳十里之境時,本來正在天上里屠戮夜乞叉的小魔頭忽然轉身,向著她所在的方向跨出了一步。

人在半空,相距十余里之遙,抬腿跨足僅止一步,落腳處不偏不倚,正踩在羅剎女的頭上

踩死一個比著大宗師還要更凶猛的羅剎,好像比著踩死一只螞蟻,也沒什么區別。

從一樓殺上來的魔物雖然凶猛,可還遠遠不夠梁辛打的,至少到現在為止還差得遠梁辛忽然有些想念賈添了,突破洗煉,全新的境界,連自己一時間都無法算清的龐大力量,可惜卻沒人能和自己一戰。

不能打的時候,天天被人追著打;現在能打了,眼前又沒了像樣的對手,這讓嗜武好戰的小魔頭無奈得很梁辛沒再沖回去,暫時留在山坳附近,仍是負手而立。

他挺喜歡負手挺胸的這個架勢,自己覺得很氣派

第四四七章 做不了主

莫名之地,朔月之時,梁辛為了四十幾個小番子,挺身應戰地心魔物,這一仗打得足夠血腥,但也實在談不上激烈。小魔頭的實力堪稱逆天,且他有在規矩之外,此間偏向凶魔的天道對他毫無效果,就憑著那些還沒資格飛升的怪物,根本沒資格做他的對手。

梁辛打得沒滋沒味,情不自禁就想到了賈添,歷數他認識的所有強者,除了困在小眼里的義氣浮屠,也只剩下賈添才能和他暢快一戰吧

兄弟連心,就在梁辛念叨著賈添的時候,中土上的師兄卸甲兒,也嘟囔著同樣的名字,點起了三柱清香,片刻功夫,賈添借青煙化形,現身在霸王面前。

謝甲兒精神一振,先嘀咕了聲真夠靈驗的,隨即笑道:「修整得怎樣了有沒精神一戰你說地方,我去找你」

賈添的語氣里,滿滿都是不耐煩:「不打,沒興趣,等著吧你要實在閑的難受初秋已至,東來的潮汐即將成行,倒不妨逆流而上去巨島轉轉,那里應該還有些殘存的神仙相,另外還有一個領,夠你消遣一陣了。」

謝甲兒哈的一聲笑:「正有此意我估計著你現在還不想和我打,這次喚你出來,主要是想問問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

說完,停頓片刻,謝甲兒又笑著勸道:「別總一個人悶著,出來轉轉,心思就平整了。」

畢生桀驁的霸王卸甲談笑風生,不是因為賈添強過他,只因他們是同類

賈添也笑了,毫不隱瞞道:「一入混沌之海,大眼就和我沒了聯系,會讓我實力驟減,到時候你們要對付我,我可就傻眼了,不去不去,少來誑我」跟著,他把話鋒一轉,就此岔開話題:「梁辛的事情,你們有什么想法」

謝甲兒聳了聳肩膀:「沒法子的事情,想了也白想,能做的也就是派人返回仙界去找找看。」

「那個聾啞仙界」賈添搖頭:「嘿,白費力氣懶得說話,走了。還有,沒事別總點香喊我,煩得很。」

聲音落下,青煙凝化的神情忽的散開了,謝甲兒哈哈一笑,也不當回事,伸腳踩滅香火,起身離開

差不多就在兩大中土強者廢話之際,那座聾啞仙界中雲霞猛震不休,不久之後,坤蝶天舟破空而出,平穩落地。天嬉笑掐起手訣,把自己送出飛舟,不料他才甫一落地,靈識遽然猛震,一只靈元凝化的神光燦燦的巨大金鍾兜頭照了下來

法術襲來時,還有一聲雷霆般的大吼傳來:「鍾中」

小活佛呲牙咧嘴,翻轉手訣,指揮金鍾猛扣丑娃娃天嬉笑生性謹慎,不管是不是安全之地,他都時刻警醒著小心著,猝然遇襲中來不及辨別究竟是誰要打自己,護身法術頃刻動,身形急閃遁入泥土,險而又險地躲過了小佛爺的金鍾罩。

小活佛一擊失手,卻也不急著追蹤,只是咧嘴大笑:「你跑不了」

果然,剛剛遁入土中的天嬉笑又灰頭土臉地回來了。不是他想出來在他身上,正纏著一條凝淬烏光的長藤,把他拽了出來。

長春天就站在小活佛身後,指揮著長藤把丑娃娃摔倒了地上,一字眉微聳,顯得吊郎當的:「你接著跑啊」

琅琊撅嘴說了句:「本來還想拿他試試天下人間的」

不止他們三個,還有瓊環跨兩屠子弦子等等,日饞妖人盡數在列

天嬉笑這才明白,他是被自己人偷襲了,愕然道:「搞什么」一邊說著掙了掙,長藤捆得卻愈緊了,他掙不脫長春藤:「干嘛抓我」

妖女腳步輕盈,蹦蹦跳跳地來到他跟前:「你要跑,我們才抓的,我問你,你跑啥」

長春天也跟著搭腔笑道:「是啊,你跑啥,做啥虧心事了」

天嬉笑比誰都明白面前這伙子都是什么人,想跟他們講道理還不如直接一頭撞死來得更干脆些,當即苦笑道:「有什么事情都能說得清,先把我放開來,反正我也逃不掉。」

琅琊笑靨如花:「那你說,是你先跑的,還是我們先抓的」

「我先跑的」天嬉笑才不去逞這個強。

妖女瞪大眼睛,咦了一聲:「剛剛跟你開玩笑來著,明明是小活佛先動手偷襲的難道你真做了什么虧心事對不起我們大伙的事」

一來是不能動二來就算能動也打不過,否則天嬉笑早就拿腦袋去撞妖女了

這個時候苗女瓊環開口,幾乎是磨著牙說:「廢話個爪子么先把胳膊腿子打折了再說」

哥哥跨兩是那個謹慎的,怪笑著勸道:「先撅他兩條腿好了,龜兒的手還要掐訣用哩。」

天嬉笑大駭,大家都是自己人,應該不會有性命之憂,但要惹毛了這群妖人祖宗,吃上一大頓苦頭可不新鮮丑娃娃的心思一向不錯,現在已經想到為啥他們會為難自己了,立刻大聲喊道:「返回中土之事,是老爹說不用告訴你們我也做不了主,只有聽令的份。」

高深修士道心深重,斷滅凡情,所有被梁辛送到仙界避難的高手也盡數如此,夢寐以求的仙界不過是個聾啞境地,飛仙大夢就此夭折,他們的心境,比起那些在仙界為虐的遠古仙魔也不見得有太多區別。

只不過他們沒狂罷了因為還有個無仙,至少還為他們保留了一線希望;因為此間萬事都有霸王做主,他們不敢造次;也因為梁磨刀為了幫他們救他們,不知生了幾次死了幾回,拋開實力,單以心性而論,大家誰也不想站到他的對立面去。

飛升大夢渺茫,日饞也好秦孑也罷,包括木老虎在內,所有人都心灰意懶了,至少在無仙蘇醒之前,他們都不會提起精神去做什么,中土的危難與神仙相或者賈添的爭斗,這些事情根本都不在他們心上。

當初梁辛把他們送過來的時候就曾明言:來日中土惡戰,他們參與與否,全憑自願。

這次老爹霸王率領星陣和曲柳等人返回中土,干脆都沒告訴旁人,連大小活佛都沒知會一聲,直接拉著天嬉笑就讓他去動天舟,憑著老蝙蝠師徒的性子,這樣做也再正常不過。

日饞妖人沒跟著一起回去,倒還真不是他們不講義氣,是他們壓根就不知道這件事。

但是留在仙界的這些正邪修士,最近這一段平淡日子過下來,心里早就憋悶得很了,倒恨不得找到個敵人大殺一場,死也好活也好,至少不用這么希望渺茫的干耗著,他們想打,但是不敢在仙界撒野所以這次天嬉笑一回來,立刻就成了眾矢之的。

丑娃娃大聲辯解著,瓊環卻更加惱怒了,啐道:「做不了你妹的主你是副幫主,除了梁娃就你最大,你龜兒做不了主,哪個能做主」

天嬉笑想死的心都有了。

瓊環總算是義氣兒女,哪能真的痛打天嬉笑,罵過幾句也就算了,又氣呼呼地問道:「你龜兒又回來做爪子么」

梁辛的事情關乎重大,天嬉笑立刻把自己所知的一切如實說出,免不了又是一番長篇大論,而事情曲折離奇,所有人都聽得目瞪口呆,在他剛說到一半的時候,長春天就揮手撤掉了藤子

等天嬉笑說完,幾位魔主面面相覷。這些日子仙界風平浪靜,全無任何異常,絕不可能有人越界,何況梁辛要真到了此處,又哪能不來找他們。

琅琊的臉色,莫名其妙的蒼白了,輕輕走開幾步,雙臂抱膝坐了下來,尖尖的下頜墊在膝蓋上:「梁辛沒來,他不在這里。」說完,她把螓埋進了臂彎,再不肯抬頭了。

這個結果並不算意外,丑娃娃點了點頭:「知道了,我這便回去了,你們跟我一起還是留在」

話還沒說完,天空忽的暗了下來,一層層紅雲突兀鋪滿蒼穹,乍一望去整座天空,仿若火海

火燒雲現,惡鬼越界的征兆。

天嬉笑見狀略顯吃驚:「要趕快回去,將此事告知大魔君。」

可長春天卻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搖頭笑道:「不用你也先留下來吧,這么多人在這里,還怕一兩個越界的惡鬼么」

長春天本來想要搭乘天舟和丑娃娃一起去中土的,但是見到惡鬼越界的征兆,他又改了主意回中土是因為憋悶的難受,想要大大的打殺一場以求宣泄。既然如此,去中土去打神仙相,和留在仙界打惡鬼,又有什么分別,又何必回去

在場眾人幾乎都受過草木邪術,一身妖元不懼天道,且個個都是宗師,這一仗穩贏的。而更重要的:霸王立誓守護仙界,他玩忽職守跑到中土去,自己這些人替他擊殺了凶魔這一來,謝甲兒就欠了他們一個人情。

以謝甲兒的性子,有恩必報,這個人情大大的值錢。

既能惡斗泄憤,又讓霸王領到一個人情,這樣的算盤,長春天不僅要打,還要打得噼啪亂響

可要想做成這件事,最要的條件就是天嬉笑不能回去,否則他回去把謝甲兒又帶回來,什么算盤都打不響了

莫名之地,血腥之夜

鋪天蓋地而來的夜乞叉大軍,被梁辛一個人沖得七零八落亂成了一團,不過此物的性子最暴躁,一旦和敵人對上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縱然明知不敵,也還要在糾纏下去,趁著梁辛離開的空子,幾頭大夜叉怪叫咆哮,重整隊列准備再次沖襲山坳;

而一群一伙的羅剎鬼比夜叉們要務實得多,它們早已看出下面那個背手唱歌的古怪小子,絕不是自己能夠對付的,但直到剛剛梁辛一步逾距踩死羅剎女後,它們才真正明白,遠不止無法對付那么簡單,它們甚至連觀戰的資格都沒有

羅剎們早已退到距離山坳百十里之外,這樣的距離看似遙遠,可對方如果想殺,自己也還是沒有逃命的機會羅剎惜命,極少會做冒險之事,更不會為了看熱鬧去搭上自己的性命,此刻裹盪污風,准備撤回地下去了。

不過,它們才剛想要散去的時候,其中一頭體型巨大,尤其強壯的羅剎忽然打出了一聲嘹亮的呼哨,伸手指向遠方的天際一團烏雲正蠕動著逼近著。

遁空飛天的法術大都會有自己的威勢,或劍華或神光或風雲滾滾,駕乘烏雲實在算不得稀奇,而正從天邊沖來的這一團烏雲,卻是濕的仿佛一大團濕漉漉的頭糾纏在一起,偌大一片,看上去就讓人氣悶惡心。

山坳中的滾滾惡戰,終於驚動了凶猛的魔物

最先現烏雲的那頭羅剎,神情異常異常興奮,口中嗷嗷低嘯不停,詢問著同伴,是就此逃回去,還是冒險留下來再看一看

可它喊了半晌,周圍全無任何回應,羅剎心中納悶,不等它回頭查探,耳邊就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這么高興」

不知何時梁辛已經來到身邊,和它並肩而立,正抻著脖子順著它手指的方向遠遠眺望。

其他的羅剎早都跑得不見蹤影了,只剩下這頭傻子還興高采烈地招呼著傻子嚇了個三魂出竅,不敢逃跑更不敢反抗,雙膝一軟直接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