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慢的走近他,他沒有回頭,只是喚了我一聲:「阿昀?」
我慢慢的道:「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對不對?」
扶桑轉過身來,愉快地微笑:「不論你要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高興,就可以了。」
我舉起手中的匕首,笑著說:「對不起。」
一個呼吸都不到的時間,那把匕首已然刺在了扶桑的心口,暗金色的光暈緩緩的散出,卻沒有血流下。
扶桑抱住我,嘆道:「阿昀……你哭了。」
我顫抖著手抹了一把臉,上面全是水漬。
「至少你還可以為我哭一哭,我……很高興。」
扶桑的身形化作無數細碎的金色光點四散開來,然而,圍繞著我的溫暖卻並未消失。周圍的景物一瞬間崩塌,我再一次陷入了黑暗,卻不是完全的黑暗,那些金色的光點,在為我指路。
我順著那條道路往前走,而周圍隱約被照亮的混沌之中,我看見了眾生。
從嗷嗷待哺的嬰孩,一直到歲月遲暮的老人,在這片混沌中都不過是瞬息,快到連痕跡都不曾留下,便已經風化消失。
一開始,我還會為這眾生芸芸惻隱,然而,這條路太長了,長到足以叫我的心臟麻木,對這一切生死再無動於衷。
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但是我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自己逐漸的疲憊,遲緩,就好像是……從年輕,變得蒼老了。
混沌的盡頭,也許亦是時間的盡頭,白衣的女子在安然沉睡著,她散落的黑發遮擋住了臉孔,叫我看不清楚,我想要靠近她,想要輕輕地碰一碰她,然而,我走不過去,卻有一種近乎跪地流淚的沖動。
那女子從足尖開始,慢慢的被泥土侵蝕,我眼睜睜看著她白皙的肌膚化作沒有生命的泥土,卻無能為力。
這,就是終局了。
人的一生,從晨鍾到暮鼓,是一條走向荒蕪的路。
踽踽獨行,無人能伴。
生似蜉蝣,每個人都是蒼老的,每個人都是幼稚的。
女子的身體里有殷紅色生長,瞬息之間,便已經成長為一棵參天巨樹。
這是扶桑樹。
「我們又見面了。」我看著眼前的巨樹,微笑,「上一次,你教會了什么事草木之心,如何方可不被一葉障目蒙蔽雙眼,現在,你又要教會我什么呢?」
扶桑樹枝葉輕輕地搖晃,那些原本漂浮在我身側的光點便緩緩地凝聚,化作了一個一身暗金色華服的男子。
那是扶桑。
此時的扶桑並未蘇醒,依舊閉著眼睛,扶桑樹伸出一片枝葉,以保護的姿態,遮擋在他的上方。
我無法言喻心中的感覺,但卻總覺得,我現在所見到的這個扶桑……與之前見到的扶桑不一樣。
可是究竟是哪里不一樣,我卻又說不出來。
「你為什么要傷害他?」
「什么……?」
「你為什么要傷害他?」
我怔楞了許久,方才發現,原來是樹在對我說話,而這話語,竟像是從心底里問出來的一般。
「你不應該傷害他的。」
「即使只是一道保護你的神識,也不可以。」
「他是光啊……你怎么可以傷害你的光明?」
「他為你照亮來路,哪怕只能陪你走一步……」
「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