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三章 許所長(2 / 2)

在他看來,這簡直就是……沒法說。爭地的爭的無非是個界限,那界限挪個一米半米的,又能有多少地,能產出多少糧食,能值多少錢?

還有的是分地的時候,面積差不多,地理位置稍微有點差別的就算有差別,那產出又能差多少?值得人們大動干戈,甚至展到械斗嗎?

甚至澆水的先後,使用打麥場的順序等等。

這些在許昌盛看來,真不值得展到打架斗毆:就算地里產出有些差異,多能多多少,少了又能少多少?還有那澆水碾場的事兒,早一會兒晚一會兒又能怎么樣?

還好,其他的案件,比如前兩年生的喝酒時因為口角殺人這種案件,許昌盛都可以理解。

既然不理解,那就出去走走吧!

於是許所長干脆扔下這一攤子,准備去街上逛逛了。

結果就聽到了一些讓他不太高興的話,這鄉里的傳言也太厲害了吧?我這所長都還沒話,怎么好像這些說話的人,已經把案子給斷了呢?

衛生院的屍檢報告才送到自己手里沒多久,現在連街頭的那牙都快掉光的趕集老頭都知道,小偷是腦溢血自己死的了?

許昌盛就算是閱歷不足,也意識到,這恐怕是有人故意傳出來的了。

可是當他假裝在街頭采買,轉悠大半圈的時候,他就現,原來這些鄉里人對於小偷是自己病死的,都挺喜聞樂見的。

話說打死小偷的那個人,也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農村年輕人,知名度不至於這么大吧?

許昌盛甚至都聽到,有人在打賭,郭留財能不能回家過年了馬上就是年三十了,這賭約想知道誰輸誰贏,真不需要等太久。

「廢話,肯定能回家過年。」一個漢子梗著脖子沖一個年輕人喊道。「就是打了個小偷,那小偷還是自己死的,沒准一會兒人就放出來了。還能耽誤回家過年?真是笑話!」

年輕人呵呵一笑:「你說放就放了,人家派出所結案還得幾天呢!這馬上就過節了,人家不放假,等放完假來處理,那也過完年了吧?」

「派出所出了這案子還過什么年,肯定得先把案子結了再說啊!」那漢子兀自不服。「要是打小偷幾下就被關得年都沒法回去過,那誰還去抓小偷?」

「對啊!」旁邊有個明顯愛抬杠的人聲援這漢子。「打幾下小偷多大點事兒,要是小偷都不能打,那趕明我也去偷東西去,反正抓住沒人敢打我,關派出所就幾天……」

「……」

許昌盛有點明白了,感情打死個小偷,在鄉里人看來,都不能叫個事兒啊?

小偷的人命就不是人命了嗎?許昌盛差點沒忍住就插話了,還好他總算記得自己是來打算私訪的,硬是把這句到了嗓子眼的話給咽了回去。

這里的人的法制觀念,真是太差了啊!感情我來了之後,做的那些普法工作,都是白做了啊?

聽了一陣子,許昌盛就不聽了,有點不爽的回到了派出所。

實在是聽不下去了,那些人說小偷也就算了,但是更多的人,說的是當地的企業家燕飛燕老板,甚至有人說這件事燕老板都說管了,那個打了小偷的嫌犯,肯定一點事兒沒有。

更可氣的是還有人說,燕老板說打了小偷的嫌犯如果被判刑,他還要給嫌犯家里送錢這是覺得我這個派出所所長不能嚴格執法是吧?或者是怕我嚴格執法?

實際上許昌盛來了這里這么久,也知道以往那個鄉鎮企業家,給三岔河鄉做出了多少貢獻。別的不說,治安上的貢獻,那都是有目共睹的。

可是他來了之後,燕飛就開始避嫌,兩人是真沒什么交集。現在一出了事,燕飛就像一歌里唱的「你的影子無所不在」,許所長心里真是有點不舒服盡管他知道給自己挪位置的原所長,和這位燕老板是親戚關系,甚至原所長的夫人,都在養牛場上班。

剛回到派出所,許所長就忍不住叫來了一個民警問道:「那個小偷的家屬,不是聯系上了嗎?怎么到現在還沒回話?」

「聯系是聯系上了,不過那邊……好像不打算過來收屍……」被他叫過來的民警遲疑了一下,才小聲回答道。

「怎么回事兒?」許所長頓時就有點想火。「什么原因清楚嗎?」

不怪他火,被帶進派出所的那個小偷,一進來就把什么都交待清楚了,包括那個死去的小偷的身份。

接下來許所長就安排了人去聯系死者家屬,沒想到這一聯系,都花了半天功夫才聯系上被打死的小偷,是附近另一個市的某個鄉某個村的人,但是聯系到他們鄉派出所,又聯系到這個村,再通過村里人找到死者家屬,就是用了這么長時間,真是讓人火大。

更可氣的是,聯系上之後,家屬竟然說,他們家沒這么個人。

好不容易才讓那一家認了這個人,現在又說不來收屍了……

這還能不能有點順心的事兒了?

民警其實比較明白原因:「我估計多半是一個嫌丟人,再一個吧,他聽他們村委的人說了,那里到咱們車也挺不方便的。要是過來認領屍體的話,還得費事兒……」

「費事兒?」許所長正倒茶的手一抖,直接倒在了桌子上。「那可是他們的家人,他家里的父母呢?連給兒子收屍都因為怕費事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