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二章 高手無處不在(2 / 2)

清脆宏亮的嗩吶聲響徹雲霄,回盪在小村里。那悲愴激昂的音調,連不懂音樂的人,都能聽得出其中心酸。

老楊村長不樂意了,扭頭沖二狗子他爹喊道:「群娃子,大過年的你就不能消停點。二狗子進去被管教也是好事,你吹那嗚嗚啦啦的干啥……」

二狗子他爹吹著嗩吶,根本沒聽清老楊說的是什么,或者是心情太復雜,聽見也只當沒聽見。二狗子倒是話了:「我爹這是給我送行呢!你個靠出賣同村人的老頭子懂個啥?」

老楊當下就氣得七竅生煙,蹦著罵他:「你個小兔孫,我不懂就你能是吧?你爹跟著你爺學嗩吶那會還沒你呢!沒錯,就是我給派出所指的路,你還能把我老頭子怎么樣?」

平時二狗子吹的太牛氣,村里人一般也沒人願意冒著得罪他的危險去說他,此刻他已經成了階下囚,見到他還一副死不悔改的模樣,頓時就有人指責他:「二狗子,這可是你得喊老祖爺爺的,你說話恁難聽干啥?」

「咋了?我還說錯了嗎?他自己都承認了是他給派出所指的路。」二狗子不忿的很。「他要真當我是他親戚,能干出這種事嗎?再說,我爹吹的啥你們一幫文盲聽得懂嗎?哼!」

尼瑪!

跟在他後面的一個民警是真忍不住了,一腳蹬他屁股上:「你趕緊走,老實點。」

蹬都蹬完了,才想起來這都還在人家村子里,怕村里人有什么意見,又趕緊朝著周圍喊了一句:「老少爺們兒,我是真忍不住了,對不住了啊!」

有幾個年輕點的出幾聲低笑,一個中年漢子抹了一下眼睛勉強笑了一下,開口說道:「他活該,進去他再不老實你們盡管揍,不揍服了就別放出來。打壞了包我身上,我是他二叔。我哥攤上了這么個兒子……唉,多少年了,我都沒聽他把一枝花給吹成這個樣,聽得人心里都哇涼哇涼的……」

周圍大多數人都是沉默,身後那嗩吶聲,讓人聽著就覺得心里有什么堵著了似的。再看看那閉著眼全心全意地吹著嗩吶漢子,都能感覺那壯實的身軀里的虛弱,旁邊的女人更是不停地抹著眼淚。這一幕,真是看得人人難受。

聽著那跌宕起伏的嗩吶聲,所有人心里都是默念著幾個字:家門不幸啊!

呼吸著冷冽的空氣,氣氛依然讓人覺得氣悶,許所長看著周圍那些一個個雖然穿著新衣,卻掩不住滿身塵土味的村民,心里也是不好受,他長出了一口氣,一揮手:「走走走,趕緊走吧!」

人群朝著村口移動著,身後時斷時續的嗩吶聲依然在回響著,直到所有人都上了車,幾輛車都動起來,還能隱隱約約聽到那或長或短的嗩吶聲。

黑子開著車離村子遠了點,開口說道:「以前老是聽鄉里人說,老楊他們村的嗩吶班出名的很,我聽過還覺得也就那樣。沒想到今天單獨聽這個嗩吶,才知道真是厲害,聽得人心里一揪一揪的。對了飛哥,剛才那曲子什么名字來著?回去我找個磁帶聽聽去,聽著真帶勁……」

燕飛笑了笑:「剛不是有人都說了嗎?那是一枝花,二胡里也有這個曲子。不過你要找磁帶聽估計就沒這個味道了,人家那是高手,吹了大半輩子的……我說黑子,看不出來你還挺有點那啥的啊……」

黑子不好意思地笑笑:「嘿嘿,也不知道咋了,反正剛才猛然聽見那聲音響起來,當時就覺得渾身從腳底板到脊梁骨都有點涼,頭皮都有點麻麻的。話說我也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啊!」

燕飛哈哈笑了起來:「開你的車吧!今天可是大年初一,趕緊回去吃飯!」

黑子臉皮厚的很,也就不好意思了那么一下,又嬉皮笑臉地說道:「我好不容易感觸一次,說說咋了?你不覺得剛才那嗩吶響著,挺有意境嗎?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嗩吶聲聲欲斷腸啊!」

一邊說還一邊從倒車鏡後看後面的村庄,此刻天色已經有點晚,遠處的村庄看著已經有些朦朧,還有鞭炮聲聲響起,倒是真有點他說的那個意境……

只不過燕飛懶得搭理他,任他自己在那嘀咕。

車開到派出所門口停下,燕飛下了車,看著小貨車開進去也跟著進去,就看到院子里蹲了好幾個人。

許昌盛從後面的面包車上蹦下來,問一個迎上來的留守人員:「這是怎么回事?」

那位還沒開口,就忍不住先笑了起來:「他們在里面打起來了……」

話還沒說完,許昌盛臉一寒:「他們打架你樂個什么?」

說話的也不是正式民警,因為原來有兩個算是聯防隊員的不干了,這是新進來的,笑點比較低,忍了好幾下沒忍住,解釋道:「所長你是不知道他們的打架的原因,剛才他們都關進去了,我們又給他們搜了一下身,結果那三外鄉人身上有倆都搜出來了撲克牌……」

抓人的時候情況比較緊急,再說是抓賭的,也不是抓什么要犯,當時搜身只是簡單搜一下有沒有攜帶凶器。冬天穿得厚,這撲克牌就沒搜出來。

不過到了所里,搜身就仔細多了。雖說這是派出所,可是撲克牌一出,不打起來才怪呢!

聽到的人都是忍不住跟著樂了起來,怪不得說十賭九詐,這些外鄉人跑到三岔河鄉來打牌,對這邊的情況也是了解之後才過來的,就是准備來坑錢的,不耍詐才怪沒油水的地方這些人也不會來,要是來一趟弄個三塊五塊的,有這功夫還不如老老實實在家過年呢!

黑子小聲嘀咕了一句:「高手無處不在啊!這也是高手,藏的牌到這里才搜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