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靈子不禁一愣，抬起頭來看著他，這小子什么時候學會說人話了？

「咳咳……」

蕭塵咳嗽兩聲，為飾尷尬，說道：「走吧，未央走了，我們也不必留在這里了。」說完，便往屋外而去了。

「臭小子……」

枯靈子在後面看著他，夜色凄涼，此刻兩人，一個是遭天下正道所棄的玄門弟子，一個是失去曾經一切的絕世高手，兩人此刻還真有幾分「同是天涯淪落」的味道。

去到鎮外，夜色又沉重了幾分，樹林里冷風陣陣，落葉聚又散，因生人忽至，樹上寒鴉撲飛而去，一彎新月，正緩緩從雲端里露出。

蕭塵抬頭望著如墨天際，此刻細細回想去仙北古境的那一路，這次讓他去仙北古境，仿佛不是為了讓他恢復元嬰，也不是抑制體內生死反噬，而是為了讓他找到關於當年沈滄溟的線索。

仿佛冥冥中，一切都有安排。

……

沈婧所在的蝴蝶谷遠在南域一片大山脈之中，與中土有著數萬里之遙，而中土與南域交界處，又是藏鋒谷所在，所以蕭塵須得繞開而行，以免驚動仙元五域的修仙門派，徒惹一身麻煩。

半個月後，他已來到蝴蝶谷里，距離上次他離開，正好兩年零一個多月。

上次離開時，正是暮春時節，如今正值四月初夏，蝴蝶谷比當初暖和了一些，谷中清溪潺潺，百花盛開，花圃里蜂蝶成群，宛如遠離世俗的仙境桃源。

此刻走在昔日熟悉無比的花間小路上，這一次，蕭塵的心情卻異常沉重，邁著沉重的步伐，也無心觀花。

猶記得當初他重傷之下，不知是誰將他送到這里來的，是沈婧花了半年時間替他重續經脈，又花了半年時間助他恢復功力，連他離開時，都還給了他一套化血針，以作防身之用。

此情此意深重，然而如今寧村卻因自己而毀，這件事要如何告訴她？

越想心情越是沉重，不知不覺，已經來到昔日那兩間小竹屋附近，屋外籬笆依舊，山水也依舊，屋後卻多了一片竹林。

蕭塵深吸口氣，最終還是邁步向那小庭院里走了去，然而剛至籬笆外，忽然兩道人影憑空而現，一瞬間攔住了他的去路。

只見這兩人身上皆披著一件斗篷，煞氣沉沉，乃是一男一女，皮膚白皙，眼神里帶著一股刺骨的寒意。

蕭塵一下想起來了，是當初沈婧養的那兩只葯人，當時沈婧還給他講訴過關於葯人和傀儡的區別，想不到如今這兩只葯人，功力竟比當初他離開之時深厚了許多，沈婧究竟用了什么異術？

「無影、羅剎，回來。」

就在這時，左邊那間竹屋里傳來一個清冷的女子聲音，那兩只葯人立刻在一瞬間化作兩道霧氣散了。

接著只見屋門慢慢打開，里面徐徐走出來一個女子，那女子穿著一身淺紫色的衣裳，眼神里說不出是寒冷，還是別的什么。

總之蕭塵看見她後，不知為何，這一刻竟感覺像是忽然變得陌生了許多，就這樣看了她許久，最終才緩緩道出三個字：「沈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