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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詡覺得掌心里沁出了汗。在這種兩個人隨時都能被找出來的情況下,他忍不住朝身旁看了一眼,恰好張綉也在看他。漆黑的瞳孔,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他看。

賈詡不由自主別過了臉。面上忽然覆了一股溫熱,張綉的手掌竟然捧起他的臉,讓他轉過頭來直視自己。

「……先生。」張綉壓低聲音,呼喚了一聲。賈詡心頭一震,僅僅一聲稱呼他卻聽出張綉罕有的復雜情緒。

「先生。看著我好嗎?自從投了曹公,你都沒有直視過我。就算下了朝會的路上遇見先生,先生看起來交談的很自然,眼神也一直在躲我。」

賈詡說不出話來。

少年忽然像被發現了也無所謂似的,用力一把抱住他的肩膀,然後將褐色發絲的腦袋埋入他的脖頸中,手臂勒得他簡直有些發疼。

「這之後,我時常在想。為什么先生不再看我了?為什么我去找你你總是不在?先生究竟什么時候才能見我呢?」張綉的聲音有些苦澀意味,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聽著還有點哽咽。「我是笨。但先生在我身邊這么久,我也不是真的什么都想不到。可是我不願意多想。因為每次思考,都只會得出一個結論。」少年抬起臉,望向賈詡的目光是罕見的深邃和憂傷:「先生你……不會再見我了。」

賈詡怔怔地望著對方,在這種危急萬分的時刻,他卻有些恍惚,心中更是五味陳雜。

「可是先生……幫了我很多。幾年來也也教會了我很多。後來若非先生我可能已淪為階下囚,或是在亂軍中戰亡……先生……待我一直很好。是很好很好的……所以無論如何,我得護得先生周全。」

張綉又盯著他看了一會,再次張臂緊緊擁抱住他。對方喃喃的呼喚著只有他還在叫的那個特有稱呼,賈詡正待回應,脖頸處卻忽然傳來一陣痛楚,對方竟然像泄憤一樣一口咬在那里。渾身的肌肉都綳緊了卻不敢出聲,賈詡只有咬緊牙關緊緊抓著張綉的胳膊。

張綉沒多久就放開了他,臉上的表情像是釋然了又帶了些賈詡難以捉摸的神色。他瞥了一眼那個半月形的印記,「這樣……就算下了黃泉,我也能找到先生了。」

張綉猛然站起,然後一把拉下了賈詡身上的披風。

披風是靛藍色,夜色中有很好的掩護作用,然而靠貼衣裝的那一面卻是一片亮白。張綉將披風背面轉外,甩過一道弧線就勢圍在身上。

賈詡一下子意識到了張綉要做什么,他一把揪住對方身上的披風,然而張綉的動作卻更快一步,離弦的箭一樣從隱藏處沖了出去。

「阿綉!!」賈詡不禁喊了出來,手中卻驀然一空。握在手中的披風一角已然隨著張綉的動作被抽離,那抹身影瞬間融入夜幕,帶著故意發出碰撞樹木的嘈雜聲。喊殺聲頓起,敵軍一下子就被吸引了注意,離開這處朝張綉的方向猛追了過去。

賈詡杵在原地呆了一會,握緊了拳頭,直到周圍再次寂靜下來才接受了手里的空虛。他快速的判斷了一下現在的位置,然後咬了咬牙,朝燕縣的位置奔了過去。

當初剛入張綉陣營,他並非不打算教張綉一些權謀和政才。

可是張綉說,他只想當個將軍,賈詡便改教兵法陣勢。張綉不喜與人相爭,他沒有勉強只是一並留守宛城待價而沽,一次一次助他擊退來襲的敵軍。曹操奪了張綉的嬸子,張綉氣急敗壞來找他幫忙,他沒有告訴張綉你該忍下,不要得罪主公,而是隨他一並叛離並幫張綉討回這筆賬。

他從來就沒有教過張綉什么叫審時度勢順天而行。

是他保住了那個人在亂世中不該有的,近乎愚蠢的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