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疾閃了幾下之後，方駿眉飛掠向某個方向里，那是負劍老人的墳墓所在的方向。

到了那里的時候，只見那墳墓早已經被轟開，地上只剩一個大坑。

「是誰是誰干的」

方駿眉站在廢墟之中，咆哮起來，目光凌厲，再沒有半點意氣風發之相。

聲音如雷，在山中回響。

「小子，便是老夫殺的，你又能將我如何」

原本只是發泄般的大喊，但竟然真有聲音回答，從地下深處的方向里傳來。

修士

方駿眉心神一震，靈識朝地下探去。

嘩啦

還沒到地下十幾丈處，還沒有見到對方究竟是誰，就見大地下方，有一只土黃色的元氣凝結而成的巨大手掌，飛速竄升上來，一路所過之處，大地轟然炸裂，向兩邊分去

方駿眉感覺到這一擊的強橫，瞳孔一凝，向著天空高處的方向里掠去。但那大手，卻是速度飛快，任憑方駿眉如何運轉法力，任憑他逃向哪個方向，都越追越近。

砰

終於，再一聲悶響之後，血霧炸開。

方駿眉被再一次擊殺。

幻象世界再變，這一次，成了龍音戈魯克大草原。

他找到了阿黛兒，但阿黛兒已經是一個最卑賤的老奴，而在為解救她的時候，方駿眉卻被阿黛兒擊殺了

一只匕首，洞穿進了他的心臟里。

「負心人，都該死」

老婦模樣的阿黛兒，目光惡狠狠，又陰森森的盯著又一次死不瞑目的方駿眉。

幻象世界，一變再變。

每一次變換過之後，方駿眉都會忘記前一次發生的事情，全身心的投入到下一次的幻象之中，仿佛真實的世界。

但前一次的死亡時發生的事情，卻仿佛最陰險的毒蛇一樣，在一點一點，吞噬著方駿眉心中的所有正面的情緒，要把他推向懷疑，自私，自負，暴戾的黑暗深處，再不會相信任何人，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邪修。

碎心丹

碎的便是一個生靈所有的心性。

大門之外，淳於謙不知從哪里搞來了一張木桌，一只椅子，置於一棵老桃樹下，慢慢騰騰的喝著茶。

他的神色，已經恢復如常，仿佛到了這里，已經再不關心方駿眉能否過關，又或者無論方駿眉能不能過關，他都已經無法半上一點忙。

那宋舍得，伺候在他的身邊，不時焦急的看上幾眼大殿之門，神情中暗藏關切。

又是三個多時辰過去。

淳於謙終於回頭，看向那殿門的方向，凝視了片刻，喝道：「小子，給我滾出來，無論你現在，是個什么樣子」

大殿之中，寂靜無聲。

淳於謙在等待了片刻之後，站起身子，朝大殿方向走去，宋舍得跟在他的身後。

雙袖一揮，房門無聲打開。

宋舍得這個老家伙，立刻看呆了眼。

只見方駿眉此刻，衣服臟不拉稀，頭發凌亂，依靠在牆壁上，嘴角還有鮮血，目光里沒有半點靈動與清明，全是陰暗與晦澀，凶狠與暴戾，充滿了負面情緒，仿佛一頭暴走的野獸一般。

見到二人，方駿眉瞳孔一凝，浮現出濃烈的戒備之色，看見算計他的對手一般，本能的竟摸向儲物袋子，仿佛要取出劍來防衛。但卻忘了自己的靈識法力，已經被淳於謙封鎖住。

此刻的方駿眉，仿佛完全成了另外一個人。

「沒想到還是失敗了，是我要求太高了嗎」

淳於謙幽幽一嘆，方駿眉的這副樣子，他實在太了解了，那些被他喂了碎心丹來折磨的修士，最後都是這個表情。

「駿眉老弟，是我啊，舍得」

宋舍得此刻，陡然開口，眼中滿是擔憂與不忍之色的看著方駿眉道：「是我，熱心腸的老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