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宇再一次正色說道。
方駿眉聞言,看了他幾眼,腦子很快轉過彎來,這不光因為獨孤宇心中的自責和愧疚,更有要借此事,來幫他方駿眉,收攏門中人心的意思。
想明白這一層,對於獨孤宇此人,方駿眉真的是無可挑剔。
「師姐,你把獨孤帶走,按照門規來,該怎么處置,就怎么處置。」
方駿眉在沉默了片刻之後,終於狠了狠心說道。
「駿眉」
楊小慢還沒轉過彎來,畢竟雖然聰慧,卻不適合搞這些類似帝王心術類的東西。
「去吧」
方駿眉再道了一句,神色已經威嚴了許多。
他又哪里下的去手,但心里又十分明白,既然站到了宗主的立場上,就再無法像以前一樣行事了。
半個時辰後,門中傳開消息,長老獨孤宇范下重大過錯,導致雲無影身死,責靈獨孤宇罰百記刺鞭,羈押入黑牢,關押百年。
一干事務,暫由刑罰堂主拓拔海接手負責。
消息傳開,宗門里上上下下震動,多是關於雲無影之死的猜測。
而對於方駿眉和楊小慢二人,再無人敢輕視或非議。
時間繼續向前,又是數十年過去。
南乘仙國的凡人界里,迎來了一場新學思潮,這場新學思潮,以南明國為中心,被傳往了四面八方。
這場新學思潮,被稱為爭
「世間萬靈,有仁難立,有德難立,有信難立,有義難立,有勇難立,此何所哉」
南明國的鶴南學宮里,有學士侃侃而談,下方是數萬學子。
「我等凡人,沒有那高高在上的神仙的法術神通,卻還要面對年復一年的天災,又何其艱難也」
講至動情處,不少凡人,落淚哭泣。
南乘仙國的修士,太多太多,卻沒有多少,會關心凡人。而那些修士之間,一但爆發打斗,凡人也常常是跟著倒霉。
身為弱小生靈的他們,幾乎沒有任何抵抗之力。
「然,堅守迂仁如何立,堅守迂德如何立,堅守迂信如何立,堅守迂義如何立,堅守迂勇如何立」
聲音開始震聾發饋起來。
一個個問題,仿佛要問進人心里。
「諸位,你們是要當那苟苟且且,裹足不前,逆來順受,期待來生的腐儒順民還是做那為自己,為妻兒,為家國,為蒼生搏一生,爭一世的頂天立地之人」
「頂天立地」
「頂天立地」
下方學子,仿佛一身熱血被點燃了一般,高喊起來,目光灼灼。
一直過了許久才漸漸小了下去。
「今有顧師,開辟爭家,傳下爭學,以立言立身立行為根本,以經世致用之術,強身健體之術為輔助,點化蒼生,爭一線生機」
學士聲音,一句高過一句,仿佛要吼進九宵里,吼進蒼穹里,讓那最高高在上又最虛無飄渺的存在,聽到一般。
「爭一線生機」
「爭一線生機」
聲浪再起。
每一門新學術,新思潮的誕生,都伴隨著劇烈的沖突。
這門呼吁萬民,拋棄逆來順受之心,主動去求闖求變的爭學,首先就遭遇到了各國皇室和官員的反對與鎮壓,這簡直是呼吁民眾造反啊,哪個君王能忍受的了
鐵血鎮壓,必不可少。
在這場思潮里,不知道多少爭家學子慘死。
而除此之外,來自其他學術的反對,也是十分激烈,爭學被打為魔道邪術。
但無論如何,爭學已經若星星之火燎原起來,在許多帝王高官,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傳向了四面八方。
之後的事情,已經不用再多提。
有人贊成,有人反對。
但無論如何,爭學已經開辟了一家之先河,流傳的影響也極廣,哪怕只有一成的凡人信奉,也足夠它的開辟者,成為既往開來的人間聖賢。
不高的無名山頂。
一個老者模樣的男子,俯視著大地,仿佛看見了天下蒼生一般。
他的身上,有莫名的氣息滾涌蒸騰,那是道心的氣息,若被修士見到,定然要羨慕到死。
但這老者面上眼中,卻沒有一絲的高興之色。
「為我一己之私心,令這世間,多了一門新學,也多了無邊沖突與殺孽,究竟是對是錯」
老者幽幽說道,神色悲憫又困惑。
閉了閉眼,忽然又再次睜開,老者眼中,已經沒有悲憫與困惑,只有傲視天下的豪情。
「當然是對的,我顧惜今傳下的道,怎么會錯早晚有一天,它會驚醒更多人,會改變這個世界」
老者傲然說道,正是顧惜今。
颼颼
陡然,有破空之聲,從遠方傳來。
破空之聲後,是萬馬奔騰之聲,從山下傳來,仿佛有千軍萬馬,正朝這里殺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