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為別人打,否則白天天天打刀,天天碎刀,碎的一地的鐵渣子,到了晚上,則是在淡淡的油燈下,喝著老酒,想著心事,神識看著凡人們的喜怒哀樂。
喀嚓
這一天,又是一塊紅鐵,碎成了兩截。
方駿眉又一次扔了鐵錘,洗了一把,走至桌邊,喝起老酒來。
「師傅,你到底要打造一把什么樣的刀劍,為何天天碎天天打的」
旁邊有人問道。
這段時間來,就屬豪泰最執著,天天纏著方駿眉,非要讓他幫著打一把好刀,方駿眉不同意,依然還天天來,天天纏,架也不打了,更是連方字都省了,直接叫起了師傅。
「隨便打打,練練手藝。」
方駿眉微微一笑。
「練什么手藝,都有錢不賺了,練再高的手藝,又有甚用。」
豪泰一臉郁悶的嘀咕道。
方駿眉豈不知他心思,也不理會他,慢慢騰騰的喝著,仿佛在飲著一生的悲歡離合一般,兩只眼睛里,有微茫之色浮現。
豪泰不是第一天見到方駿眉,但每次見到他的眼睛,總生出說不出的感覺來,他明明就在你眼前,卻仿佛遠在天邊一樣。
「師傅,你在南邊,還有親人嗎」
沉默了片刻,豪泰再問道。
「問這個做什么」
方駿眉看他問道。
豪泰訕訕一笑,說道:「我瞧師傅年紀也不小了,又有這么一門好手藝,若是尚未娶妻,我願為師傅牽個線,我有幾個表姐妹便不錯」
扒拉扒拉起來,把自己的表姐妹使勁吹噓著,推銷著。
「不要跟我耍心眼,莫要以為我不知道你的打算,在南邊有人等著我呢,該回去的時候,我自然還是要回去的。」
方駿眉笑道。
豪泰聞言,楞了楞之後,馬上就拍胸脯道:「那師傅來我們翰海城,是否還有別的目的,我豪泰願助你一臂之力。」
「你幫不了我。」
方駿眉凝視了他一眼,語調極低沉的說道。
豪泰聞言,還要再說什么。
「去吧,我要想些事情。」
方駿眉出聲阻住他的話,聲音不怒自威。
豪泰無奈,告辭而去。
方駿眉掉轉頭顱,望向那一堆廢鐵渣子。
「我的心一動,你就碎,是否我的心不動了,你就能成了但我所走的,又不是無情之道,你到底想提醒我什么」
方駿眉喃喃說道。
目光再茫了片刻,搖了搖頭,又是喝起酒來。
放在修煉時,一天時間,幾乎是沒有察覺,但如今混跡在凡人,只覺得一天時間,格外的長,長到能發生無窮無盡的事情。
豪泰出了門後,買了幾包茶食,去見那心上人的爹娘,一通小馬屁拍著。
羅虎在雪花樓中,被哄的順順貼貼,腰包掏盡。這是一年中最寬裕的季節,連樓中的姐兒,都拼了命的賺錢。
方駿眉看的若有所思。
如此重復著。
時間一天天過去。
轉眼就是開春,凡人們更加辛勞起來,放牧的放牧,耕種的耕種。
連豪泰也忙了起來,往來與翰海城和其他城池之間,跑起了貨運生意。不過閑暇之時,仍記得提上幾壺老酒,來見方駿眉,已經不再提鑄刀之事。
城中大小事情不少,但方駿眉從來沒有插手,只以一個旁觀者般的態度,冷眼觀看著凡人中發生的一切,如同當年的龍錦衣一般。
這一年的冬天,豪泰娶了妻。
方駿眉也被邀上,去喝了一杯喜酒。
同樣在這一年的冬天,羅虎花柳病重,年輕輕便早逝,老娘哭成了淚人,豪泰亦十分感傷,成熟了極多。
又是一年過去,豪泰抱了一個大胖小子,取名豪龍。
而方駿眉,依然是孤身一人的打著鐵,碎了打,打了碎,誰也不知道,他天天到底想干什么。
而他最初打的那幾把菜刀,卻陸陸續續的失蹤了,有人說是被偷走了,但是誰偷的,最終也沒有查出來。
轉眼,又是數年過去。
這一年夏天的某一天,豪泰提著兩壺酒,二斤牛肉,又來見方駿眉。
此子自從娶了妻之後,也不管什么形象了,學著方駿眉一般,留起來大胡子,再加上他經常來見方駿眉,直教人以為,他和方駿眉有什么見不得人的隔壁老王關系。
「師傅,幫我打把好刀吧。」
一杯酒下肚,豪泰笑嘻嘻的說道。
方駿眉聞言,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說道:「你已經幾年沒來求我打刀了,為何突然又來求了就算秋捕將到,以你的身手,尋常刀劍,也足夠用了。」
豪泰聞言,神神秘秘一笑。
湊過腦袋來,小聲道:「這其中的原因,我只對師傅說,我之所以求刀,是因為有人在西北邊的山中,發現了一座地下古墓,聽說年代極久遠,里面有可能有好貨色,但又擔心有什么鬼怪。花了大錢請我和其他幾個青壯出手,與他們一起下一趟。我也擔心降不住那些古怪,特來請師傅幫我打一把好刀。」
原來是要去盜墓&t;syedispy:none>zgsr6vecaooqaxzxnohfto4tfxtir2or1vr37ffz48q9bvyf9rxf3q&t;span>
方駿眉忍不住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