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錦衣埋頭飛去,終於離開了對方的神識范圍。
身後方向里,任墨停住身影,望著龍錦衣飛去的方向里,默然無聲,一頭白亂舞,皺紋橫生的面孔扭曲著,仿佛最可怕的那類老怪物。
老家伙眼中的瘋狂之色,早已經漸漸收斂了下去,到了此刻,只剩復雜,只剩沉郁,只剩孤冷。
這就是他的道。
背棄每一個人,負盡天下!
龍錦衣,就是他要徹底背棄的最後一個人!
那一邊,龍錦衣一直逃去,一直逃去。
過了七八天時間,才終於落了下來,鑽進地下深處里,又開辟出洞窟來,鑽了進去。
砰!
禁制都還沒打好,就已經倒在地上,痛苦的呻吟起來。
之前化火的時候,只覺得疼,現在一恢復到血肉之身,才感覺到肉身每一寸骨頭處,都傳來斷裂般的感覺,腰腹那里,更是痛到無以復加,仿佛內臟被轟爛了一般。
汗水頓時如雨下!
「啊——」
慘哼了許久之後,龍錦衣強忍著痛苦,運轉法力,又摸出丹葯來服下,這才施展禁制,封鎖了洞窟。
「呼呼——」
疼痛稍稍退去,龍錦衣爛泥一樣躺在地上,重重喘息著,再爬不起來一般。
到了此刻,才有功夫,去回憶之前的一幕一幕,任墨的身影,也是涌上眼前來。
那張瘋狂的面孔。
那張凶獰的面孔。
那張嚴肅的面孔。
那張譏嘲里,又透著期望之色的面孔。
到底哪一張,才是真正的任墨?
龍錦衣突然有些搞不明白,但若是任墨真的那么堅信自己的判斷,那么他對龍錦衣顯然是真的有幾分情義的,只是為了自己的修道夢想,才必須向他拔劍,把自己徹底逼向無一個可親可近之人的境地!
這樣一個老家伙,是該讓人憎恨,還是該讓人同情與悲哀?
龍錦衣沒有答案。
「我自己呢?」
片刻之後,龍錦衣又自言自語出聲。
他對任墨,的確是還有一點情義在,這點情義是從知道任墨為了化解他的天煞孤星的命格,到處奔走努力而誕生的。
這個老家伙,曾經是真的看重他,把他當徒弟來教的。
而若龍錦衣道心三變的機緣,真的在他身上,就必須要把他殺了,他狠的下手嗎?
越是思考,心頭越是亂糟糟的。
至情與無情,不斷碰撞著,要碰撞出一個怎樣的火花來?
這一番療傷,十分短暫。
只五六天之後,龍錦衣就再次上路。
心中十分清楚,任墨這個老家伙,若是鐵了心殺他,只怕不會那么守約的等他去正面對決,而是此刻就在瘋狂的找著他。
上路之後,先飛向隔壁的綠洲里,尋了一處修士聚居之地,才落了下來,徹底療起傷來。
而龍錦衣的猜測沒有錯,任墨這個老家伙,的確了狂一般的,在那沙海里找著龍錦衣。
最終,當然是沒有找到,只能失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