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剛剛拍完全家福的一家三口,和哭喊著想要大哥哥一起自己回家的小女孩,攝影師在後面默默整理著機子,還有儲存在後面已經好、等待著主人來領取的膠片檔。
他聽見門口風鈴響動的聲音,微微抬起眼簾,看到了一個穿著風衣,頭戴著大帽子,將自己全身遮掩起來的男人。
對方看起來樣貌平凡,只是氣質不同尋常,多半也是律師醫生的社會出身。
「我來取上次的相片。」男人開門見山,「去年七月份拍的,我母親的相片,忘了很長時間了,她前天剛回來。」
「我明白了。」攝影師若無其事地回應了對方的話。
但是他並沒有從身後的膠片櫃子里去翻找,而是低頭在攝影機器上翻動了一下,也不知道從哪里開了個小口,取出了一個小小的縮微膠卷,交到男人手中。
攝影師的肌膚溫度並不高,無意觸碰到男人的手心時,對方微微楞了一下,覺得那在手心里輕輕刮了下的手指就像是在他的心頭撓了一下。
又癢,又讓人說不出來的悶熱。
他忍不住抬頭去看對方,而對方也正微笑著看他。
那是一雙應該屬於亞洲人的黑色眼睛,深邃得仿佛可以跌入其中。仿佛黑洞中燃燒的火炬,又像奇異月光下的黑色湖水,讓人忍不住沈溺在他的眼睛里,仿佛那是魔鬼的出使,召喚著人往迦勒底去。
不不不,他怎么可以用魔鬼相比喻呢,他們不該再去信仰宗教。
可是……這個人……實在是太美麗了。
「給、請向您的母親匯報平安,她的溫柔現在也在照耀著我。」攝影師平靜地對他低語,聲音十分溫柔。
「……是。」男人怔楞地回答。
他的心跳越發急促,視線無法從攝影師的眼眸中移開,心里知曉自己已經心甘情願地淪陷在那雙眼睛里了。
呼吸趕不上來,這份感情來得太過倉促,讓他窘迫,卻又有一種說不上來的興奮感。
攝影師像是這時候才注意到他還沒有離開:「請問還有什么事嗎?」
「你……」不,你不該這樣,快停下,「請問您,今晚能夠和我在酒吧見面嗎?」
攝影師愣了一下,微微笑了:「我很抱歉,先生,我們不適合在工作以外的環境下會面。」
他的聲音依舊是溫柔有禮的,就算拒絕別人的時候都充滿了內疚,讓人不禁為自己的莽撞而羞愧。
男人猛地驚醒過來,通紅著臉,連連說著抱歉,快速離開了相館。
……好麻煩。
伊文一邊整理著膠卷,小心防止它們曝光,一邊在心里吐槽。
說好的只有在需要的時候才會讓人愛上,結果這神奇的萬人迷光環,簡直就是抽瘋了的bug,指不定在什么時候就會突然爆發出來,毛病一堆,還是沒有售後不給維修的那種。
雖然某種程度上來說用處挺大的,但是麻煩也很多啊。
他真憂慮以後駐美境內的間諜同僚們都對他情種深陷。
正漫無邊際地想著這樣一些事情,門口的風鈴再次響起清脆的聲音,伊文還來不及抬頭去看,來者已經大踏步地踩了進來,然後直接把什么東西扔在桌子上。
伊文一愣,低頭去看桌面,發現那是一張證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