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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當他喝干那苦得讓人作嘔的葯,任由自己的面頰因為發病而散發著不正常的熱度,卻下意識舔了舔嘴唇,有些留戀那只有他明白的甜味。

亡國質子姬文純,從那天起擁有了一個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秘密。

大雪綿延不絕已經有半月之久,在這南國的國土上,已經是百年難遇的異象。大地被厚重的白雪覆蓋,縱使晚上將門前雪掃盡,第二日清晨時打開門,門前還會有厚厚的積雪倒進房子里。

新朝的統治者們在奢侈柔軟的毛皮里抱怨著南國刺骨的濕冷,但對於平民百姓而言,這場不絕的大雪,已經成了一場不知何時才會結束的悲劇。

就算是這段時間因為熱病沒能花心思去關心府外的世界,也一直活得像是質子府里的幽靈的姬文純,都從府里下人的低聲議論里,得知了這場百年不遇的雪災正在覆蓋國境的消息。

百姓接連凍死,城里缺乏過冬的糧食,更是使這本應冠絕天下的魚米之鄉發生不少易子而食的悲劇。人們議論著京都的東市,在那里,人肉的價錢比狗肉還要賤五分。

荒亂如此,蒼生將無噍類。然而縱使如此人間慘劇,那高堂上的統治者,卻還是冷眼俯視著下方的民眾,輕慢不肯開倉放糧。

「這是你的機遇,姬文純。」伊文對他說,「亂世最能出英雄。新朝不仁,正是舊朝天命復興時。」

然而讓伊文失望的是,姬文純只是搖了搖頭,注視著雪花不願說話。

雖然從熱病中恢復過來的身體,已經在臉上漸漸恢復了健康的紅潤,他卻還像是畏懼著冰天雪地一樣,瑟瑟縮縮不願向外走出去。

這孩子……還真是他做任務以來最難下手的件人。伊文心里想著。

他實在是軟弱過了頭,而伊文拿這種被動型的人最沒辦法。

嘆了口氣,他只能再次瞥了眼外界,再次縮到姬文純的身體深處,陷入了沉睡。

經過這段時間的經歷,姬文純已經可以捕捉到意識里感覺的微妙差異,察覺到自己的意識始終沒有波動,他便知道自己身體里的人已經睡得熟了,沒有向外看。

猶豫片刻,姬文純拿起床上的大衣,快速跑了出去。

府里最初其實是有人在看守的,不論是明處還是在暗處,都是守衛密布。只是在他軟弱廢物,任由府里的仆從欺辱多年後,就連看守他的人都已經變得怠惰起來,天氣又冷得驚人,早就跑到哪個地方喝酒烤火自得其樂。

姬文純便在這時候展現出與他一直表現出來的體弱多病不相符合的敏捷身手,迅捷地跳過那些假山和圍牆,在誰都沒有察覺到的時候,翻出了質子府。

白雪覆蓋的街道上,躺著些倒在牆邊喘息哀吟,意識恍惚而衣衫襤褸的人,在看到姬文純走過他們身邊時,紛紛哀嘆哭泣著伸出凍得冰涼發紫的手,乞求著:「公子……賞點吃的吧,給半塊餅就行,就半塊餅……」

而卧在躺在白雪地上一動不動,多半已經死去的母親懷抱里,那年紀小小的女孩子,就連眼角的淚水都已經成了小小的冰,喘著微弱的呼吸,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姬文純已經聽聞了前幾夜的大雪已經把西城的民房給壓垮,使百姓流離失所的消息,但是親眼見到這些人,和光是聽聞消息卻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他望著那向著自己伸出來的青紫的手,腳步頓住,露出復雜的表情,卻在男人可憐希冀的目光里,向後退了一步,然後迅速向著小巷子里跑去,把那些人甩在身後。

翻過圍牆和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廢棄小道,還有那些在新朝攻入京都時破毀卻還沒有修繕的廢墟,姬文純繞過了所有可能的監視,從後門翻進了某個破敗荒涼的府邸。

那在新朝軍隊攻破京都時無可奈何屈膝臣服,卻還是被發配得賦閑居家,被風骨正直的文人在背後譏諷「奴顏媚骨不得報償」的前朝將軍,卻已經在密室里等候多時了。

對方看到他穿著襤褸,禁不住一聲長嘆:「唉,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