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邊忙著融入新環境,信祁也沒像他預想中的一覺睡到中午,而是拿起手機撥出了一個電話。
「您好,季醫生嗎?我是信祁,前幾天在您這預約了心理咨詢,您看今天……」
「下午兩點是嗎?好,我一定准時過去。」
掛斷通話,他怔然看著手機屏幕,半晌輕嘆一聲,自嘲地笑了笑,起身拉開窗簾。
陽光一下子灑進來,刺得他眯起眼。他看著窗外的天空,已暗下了決心。
確實不能再這么下去了,愛情是相互的,不能總讓一個人主動。封逸遠已經遷就了他足夠多,他若再不做出些改變,實在是愧對他了。
愧,又是這個詞。
他皺起眉頭,手指攥著窗簾,手腕的牙印依舊明顯。他深知愧疚是他心結的根源,也記得封逸遠說過的一切,不彌補、不原諒、不計較,可無論如何就是跨不出這最後一步。
他曾勸過封逸遠放下父母的事,封逸遠做到了,到頭來真正無法釋然的,卻成了他自己。
僅停留在親吻,已經是對他極大的挑戰了。
封逸遠似乎並不能理解他,不理解也好,他不想讓自己的消極情緒影響到他,心理咨詢的事也不打算跟他提及。
這種事情……還是讓他自己來吧。
48
封逸遠拾好了辦公桌,按自己的習慣將東西擺放在最順手的位置。不知是誰有心在他桌上擺了一盆多肉,拳頭大的小花盆上貼著字條:記得澆水。後面還跟了一個可愛的顏文字。
視線里多了這么顆綠油油肉嘟嘟的植物,緊張焦慮的心情一下子舒緩下來。他微笑了一下,探出手指摸了摸花盆里的土,還是潮濕的。
轉頭看了看其他人,發現她們的桌子上也都擺了一盆多肉,窗台上還有兩盆吊蘭和綠蘿,即便在這冬天依然長勢喜人。字條上的字體十分秀氣,顯然是個女生寫的,就是不知是哪一位。
他正猜測,忽然隔著辦公桌半透明的隔板,從對面拍過來一疊紙:「把這幾個表重做一下。」
「……好。」他趕緊接過來,看都沒敢看對方一眼,就這說話的語氣和腔調怎么都像極了姜音。伸手按亮電腦的顯示屏,心里納悶說怎么自己走到哪都得被個酷似姜音的人壓上一頭。
打開軟件,他一頭霧水地盯著那個表,琢磨了五分鍾也沒琢磨出到底是要干什么,只好自己去網上查,一點點摸索著錄入。才剛找到一點感覺,對面的女人又開了口:「做完了嗎?」
他頓時一陣緊張:「沒有。急用嗎?」
「不急。太慢了。」
這對話簡潔得他都懷疑自己是在跟男人交流,一看表才過去半小時,心說他們要求效率這么高嗎,趕忙低頭繼續研究。
「哎呀秋凌姐,你又欺負新人。」身後忽然湊上來個人,他抬頭一瞧,記得她叫錢芳芳。她倚在桌邊,笑眯眯地說:「來來來,我教你。」
封逸遠被她的熱情嚇到,膽戰心驚地在她指點下修改掉兩處錯誤,做完了第一個表,沖她說了句謝謝。
「不用客氣,」她拍拍他的肩膀,「同事之間互幫互助嘛。不過你要真想謝我,中午請我吃頓飯吧。」
「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