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房間里的臭味都來自她視野死角的廁所。
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男人拉過一張板凳,一路劃拉到仝年年的面前,放好,坐下。
「還認得我么?」
仝年年驚得後背都是冷汗,她孔驟縮,聲線帶顫:「……曲華?」
曲華露出一排污黃的牙,笑得陰森詭譎。
「喲,記性挺好。」
……
仝年年失蹤的第三個小時,陳旌接到了一通未知電話。
對方連身份都懶得掩飾,他單刀直入:「三千萬,換仝年年。」
陳旌下頜線綳緊,他捏緊了拳頭沉聲道:「我要聽仝年年說話。」
「睡著呢,說什么說?」
「你不讓我聽她聲音,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騙我。」
「,你愛信不信。」
像是吃准了他會妥協,曲華笑得肆無忌憚:「我這樣不都你害的么?拿錢來,我放人走,就這么簡單。」
「你要是敢碰她,我不介意再廢你一次。」
「放什么狠話呢?人在我手里,我說了算,」曲華打了個哈欠,「來吧。」
對方說完就撩了電話,陳旌抬眼望向身邊的人。
「找到具體位置了?」
拖了大半分鍾的通話,還是有效果的。
「找到了。」
第68章
七年前,在陳旌離開海城,仝年年專心備考的時候,曲華的人生徹底從雲端砸到了崖底。
他的右手落下了病根,寫字都勁,膝蓋骨一遇到陰冷天氣,就會止不住地發疼。
然而命運給他最沉重的一擊,是他的命根子廢了。
那段時間他過著的,是行屍走肉般的生活。
因為陳家的勢力,曲家非但不能為曲華出一口惡氣,還得忍氣吞聲,裝作什么事都沒有發生過。
曲家靠拆遷暴富,要說曲華往常還能倚著家里有點錢幣囂張跋扈,但真惹上了事,也只能灰溜溜地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曲家唯一的獨苗苗沒了性功能,曲父不氣嗎?他當然氣,可生氣又有什么用?如今有陳家提供跳板讓家族擠進商圈,以後機會自然多得是,還怕什么繼承不了曲家香火的問題?這一權衡,仿佛利大於弊,他又心安理得了。
怪就怪在甜頭只嘗兩年,曲父就出車禍成了植物人。曲家沒了頂梁柱,一時牆倒眾人推,陳家的接濟反而在這個時候成了救命的浮木,讓曲家在這洶涌的海潮中隨波逐流,好歹撐了下來。
但曲家不代表曲華。
他是被放棄的那一個,對陳家的恨意不僅沒有下降,怨氣還越拔越高。
只不過現實總能殘酷得讓人低頭,曲華越恨他就被養得越廢,如果說曲家對陳家的依賴性強過膠水,那他對金錢的黏性亦然。
他沒了那個功能以後,賭博就成了他的慰藉。
這幾年陳家都很大方。曲華好賭,卻從沒為錢的事情煩過,也是因為他把陳家當成了自己的專屬冤大頭。
直到半年前,冤大頭甩手不干了。
陳家對金錢的寬容度突然變得敷衍,不等家族提出異議,曲華就率先翻了臉。可惜胳膊擰不過大腿,換來的只是更冰冷的回復。
錢來得愈發緩慢,也日漸稀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