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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寒之翼 咸魚公爵 3367 字 2021-02-23

「且慢!」眼見燕赤霞和槐姥姥劍拔弩張,就要相斗,寧采臣連忙喝止,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那位姑娘怎么樣了?」

燕赤霞眼前一黑,差點一個踉蹌跌倒在地,槐姥姥也是一陣呆滯,不知該怎樣回答是好。

「不論是人是鬼,小生只想說一句:小生並非有意。」寧采臣顫抖著雙腿,很認真地拱手說道。

燕赤霞『嗆啷』一聲,劍落在了地上,臉一陣青一陣白。

槐姥姥卻是哈哈一陣大笑:「這世間竟然還有這樣的呆子!活到如今還未橫死,真是上天照佑!」

「人善自有天照!老妖婆!你作惡多端,我今日就代天收你!!」燕赤霞頭昏腦脹,心想讓這書生胡攪蠻纏下去,怕是還沒開打就已經要氣得吐血。

既然這老妖婆要打,那就干脆打上一場便是。

這個老妖婆修行千年,凶焰滔天,論及功力無疑出燕赤霞,不過真打起來也就那么回事,燕赤霞道法精湛,劍術高深,自從住進蘭若寺,雖是和這老妖婆和平共處,但在和平共處之前,也不知道斗法過多少回,彼此知根知底,燕赤霞當然不怕這老妖婆。

不過這老妖婆大張旗鼓,卻不是為了和燕赤霞拼命,她拖住了燕赤霞,那寧采臣不敢靠近兩人相斗之所,卻被一群僵屍圍住了,這群僵屍渾身黑血爛肉,寧采臣嚇得屁滾尿流,另一面卻有那么幾只女鬼冒出了頭,領頭的女鬼巧笑嫣然:「來嘛!」

寧采臣心驚肉跳,此時卻是意識到自己有反抗之力,心一橫,把寒冰劍氣在手中凝聚成一把短劍,唰地一揮,一個女鬼躲閃不及,立刻出慘叫。

一群女鬼僵屍吃了一驚,隨即就現那女鬼身上的傷口只是冒出幾絲寒氣,並無什么大礙。

寧采臣心中一突,那個受傷的女鬼驚喜地大喊:「各位姐妹!這是陰寒之氣!沒什么可怕的!一起上,他擋不住的!」

寧采臣眼皮暴跳,白河教授他這門神通的時候並沒告訴他女鬼這種東西對陰寒之氣抗性很高,不過一群女鬼撲過來,寧采臣也明白了。

冰劍砍在女鬼身上,只能讓她們動作稍微變得遲緩一點兒,過一會兒反而更加厲害。

倒是劈砍那些腐屍頗有些效果,寒氣凝結成冰,那些腐屍頓時渾身僵硬,撲倒在地。

寧采臣頗有幾分急智,見狀避開女鬼,從腐屍裙中砍開一條通路。

一群女鬼緊追不舍,槐姥姥此次來找事,原因倒是在這寧采臣身上。

她在蘭若寺經營許久,耳目豈是剛剛到達半年不到的燕赤霞所能揣度?燕赤霞光明磊落,卻百密一疏,在禪房里和寧秀才的一番言語,落到了槐姥姥耳朵里。

槐姥姥原本就在為小倩失手暗暗納罕,把寧采臣揣測成了大派子弟做妖怪看似想吃哪個就吃哪個,不過對於修道界的大派子弟卻是分外小心,吃了這樣的家伙,幾乎必然是吃了小的來老的,爹爹爺爺無窮匱也,所以寧采臣嚇跑了聶小倩,槐姥姥也就當吃個悶虧,沒打算繼續追究。

然而寧采臣的道術根由被槐姥姥偷聽到了,壞蛋的思維往往有相通之處,槐姥姥暗忖如果我是寧采臣的那個『老師』,哪里會管寧采臣的死活?這個呆書生一身功力,又呆頭呆腦沒有靠山,正好拿來吃了,這種滿身元氣的童男修士,對於這等千年老妖來說,差不多等於人參果,不吃簡直說不過去。

女鬼撲到身後,寧采臣噴出一口雷電,一個女鬼被迎頭擊中,變成了煙尖叫著消失,寧采臣撒腿狂奔,冷不防一張老臉出現在前頭,卻是槐姥姥伸出大量藤蔓,布出一個幻陣困住燕赤霞,前來抓他來了。

「小子,往哪跑啊?」槐姥姥一把揪住寧采臣,笑道:「來,讓姥姥好好看看你。」

「老妖婆,看什么看?!」寧采臣額角青筋暴露,卻是陷入了兔子咬人的暴走狀態,一聲大喝,一道粗如水桶一般的雷霆電了姥姥一臉,這千年槐樹妖的型變成了非主流爆炸頭,一臉黧黑,她呆滯了幾秒鍾,才從雷霆的震懾中恢復過來,用手往臉上一摸,看著手中的炭黑大怒,用藤蔓抽打一群女鬼:「快!把那小子給我抓來!抓不回來!姥姥就吃了你們!」

「老妖婆拿命來!」

槐姥姥堵截寧秀才之時,燕赤霞驅退幻陣,持劍殺到,槐姥姥再次迎上。

寧采臣身脫險境,喘息劇烈起來,體內空虛之極白河傳授他的時沒安什么好心,寧采臣這兩門神通僅僅停留在『能用』的水平上,此時後力不濟,又有大批僵屍鬼魅追上來,他殺退兩批,卻離脫離蘭若寺還遠,女鬼小青又張牙舞爪,追了上來:「酸秀才!你好大的本事啊!再給姑奶奶我看看!怎么不放雷了?」

「姑娘……天生麗質,如何這般凶惡!」寧采臣叫苦不迭,眼見女鬼靠近,上氣不接下氣地胡言亂語:「也不嫌……傷了風儀。」

「風你奶奶的儀!」女鬼怒喝:「跑啊!跑不動了?!看姥姥怎么收拾你!啊!」

寧采臣得到喘息之機,一張口又是一道雷霆,把女鬼打得滿臉焦黑。

他轉身落荒而逃,卻見前頭藤蔓叢生,攔住去路,暗道一聲苦也,卻見一條白紗從天而降,聶小倩悄悄從旁出來,拽住寧秀才衣袖:「快,這邊來。」

寧采臣腦袋一空,木然地跟著女鬼在叢林中左轉右轉,走到蘭若寺山下,卻見女鬼突然失去了身影。

寧秀才一呆,頓時有些失去方寸,他呆呆地站在那里,看著一片昏黑的山,看著手里的白紗,驀地有些悵然若失。

「喂!」寧秀才肩膀被拍了一下,嚇了一跳,轉頭看到是燕赤霞,才松了口氣:「燕兄,你……你怎么在這里?」

「我怎么在這里?架也打完了,還不跑路,等著被老妖婆生吞活剝嗎?」燕赤霞怒道,眼睛里有幾絲血絲,卻還是精神奕奕:「秀才,你是怎么下山來的?」

「我……」寧采臣尷尬地笑了笑,撓撓腦袋。

「你……哼。」燕赤霞哼了一聲:「說不出來了?估計也是糊里糊塗。」

「說的是,小生確實是有些糊塗。」寧采臣看著漆黑一片的山丘,搖了搖頭,決定說實話:「是那個女鬼帶我跑出來的。」

「哈!」燕赤霞目光狐疑,繞著寧采臣轉了幾圈:「喂,你不會是對那女鬼有了奸情了吧。」

「何謂奸情?」寧采臣正色道:「燕兄,小生倒是覺得,那女子不像是壞人。」

「壞人?壞鬼還差不多。」燕赤霞嗤之以鼻,轉過身去,又轉回頭來:「秀才,莫要覺得我的話難聽,這山上的女鬼沒有一個好東西,哪怕還有那么一絲半點善心,願意可憐一下你這個沒心機的窮酸。

她們在這山上也不知道做了多少的孽,若是燕某有心,早就一劍一個,全都斬了,都不會有冤枉的。」

「如此,燕兄你為何不斬?」

「這世間的事情哪有這么簡單的?不過現在看來,已經到了正邪不兩立的時候了。」燕赤霞吐了口氣:「秀才,你下一步如何打算?是否要去尋你那老師去?」

「這……」寧采臣額角見汗,脫難之後,秀才的迂闊性子一起,想起白河的可怕,似乎比凶神惡煞的槐姥姥還要可怕上幾分。

「罷了,書生你好自為之,你一身修為應付凡人尚可,遇上猛鬼戾妖則是死路一條,莫再深入此地了。」燕赤霞一揮袖子,轉身走了,一邊走,還有著歌聲傳來。

「燕兄倒是瀟灑。」寧采臣搖頭贊嘆,回頭再看了一眼蘭若寺所在,臉上露出困惑的神色。

凝視片刻,他搖了搖頭。轉回了北郭鎮,眼見那賴賬的掌櫃一聽他在蘭若寺投宿就慌慌張張地掏出銀子,寧采臣知道了其中道理,不禁搖頭嘆氣,正要轉身走開,就看到街上大隊人馬過去,昨夜所見的女鬼坐在車上,從大街上搖擺而過。

不知道有著自己的干涉,劇情繞了一圈又繼續進行,白河在長山上刻苦修行,卻先見識到了劇情因為自己改變的地方。

白河穿著繪制著法紋的白色長袍,素手輕提,在茶盤上斟上兩碗茶水。

燕赤霞端著茶碗,靜靜地凝視著眼前這個白的『青年』,白河身上的混亂無序,不屬於任何教派的法紋,在他的視野中,卻是群魔亂舞,蠻荒而狂野的氣息鋪天蓋地迎頭而來,讓他的一顆道心動盪不已。

在這狂野的威勢之上,仿佛還有著一雙眼睛,居高臨下,冷漠地俯瞰著大地。

燕赤霞按著長劍的手指微微顫抖,身後的背囊里,金剛經更是蠢蠢欲動。

無形之間,燕赤霞卻是已經提起了全部的警惕之心。

白河輕輕一笑,那股劍拔弩張的氣息突然變化,燕赤霞猛然從白河嘴邊的笑容中讀出幾絲戲謔的味道,眼神更加警惕起來。

「兄台遠道而來,既不與我飲茶,又不說話,只是這樣看著我,是否有些失卻禮數?」

白河笑著抬起茶碗。

燕赤霞松開握劍的手,同樣拿起一碗茶,看著白河:「某家只是好奇,有心思那般戲耍一個老實書生的大能,究竟會是什么模樣。」

「兄台看出什么來了?」白河笑容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