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身世曝光了(2 / 2)

「您生了什幺病怎幺好端端的突然住院了」

石冰蘭松開阿威的手,但目光仍凝視著他的臉,不動聲色地問道.

「沒有啦,我沒什幺病.」阿威扮出不好意思的樣子說:「就是最近開始發福了,啤酒肚的問題日益嚴重,聽說這家醫院的整形科口碑還不錯,所以也就來做了一個抽脂手術」

「哦,是嗎」石冰蘭上下打量著他,淡淡地說:「上次在舞會里見到您的時候,您還是標准的運動員身材,想不到,才幾個月您居然就發福了」

阿威不由一陣氣餒.他為了准備「復出」,這兩個月不斷的暴飲暴食,足足增肥了二十余斤,令自己的臉型、身形都與過去有不少區別,但一個人的骨骼構架、身高肩寬卻是改變不了的,僅只是增加一點肥肉看來並無多大用處,很難瞞過這女警的雙眼

不過他轉念一想,目前的情形仍在自己預料之內,又何必緊張呢想到這里瞻氣頓壯,笑著說:「是啊,當時我還很注重鍛鏈.這幾個月一偷懶,加上養成了吃宵夜的壞習慣,體重一下子就飆升了,所以趕緊就來做抽脂手術啦」

這番話合情合理,似乎也說服了石冰蘭.她露出釋然的神色,微笑說:「這種小手術,應該很快就能出院吧什幺時候有空,歡迎到我家來做客哦」

「好啊,呵呵.不過最近恐怕沒空了.我下周要到美國參加一個學術會議,順便探望幾個明友,等我回來再找時間登門拜訪吧」

「啊那只好以後再說啦」

石冰蘭顯得十分失望,欲言又止,但沒有再說下去了.

蘇忠平在旁早已不耐煩了,不明白妻子怎會跟這個男人說那幺多無關緊要的話,這時忙接過話頭,稱夫妻倆正在追蹤一個可疑人物,問阿威今早十點左右時是否有聽到、或是看到任何人從旁邊的空置病房出來.

「十點左右呃那時候我正在四樓准備接受手術呢」

阿威早有准備,扮出無辜的樣子,來個一問三不知.蘇忠平一無所獲,只得失望的說了聲打擾,拉著妻子一起告辭離開了.

阿威重新關門躺回床上,雖然此時已經睡意全無,但他還是強迫自己閉上眼睛,一覺睡到傍晚時分,才起身走出病房,要求主治醫生做了最後一次身體檢查後,就辦理了出院手續.

拎著簡單的換洗行裝,阿威慢條斯理的走到醫院門口,伸手正要攔截的士,身後突然傳來「叭叭」兩聲喇叭響.

他回頭一看,一輛警車緩緩開到身邊停下,駕駛座的車窗打開,探出了一張熟悉的俏瞼.

「hi,石隊長.您還沒走呀」

阿威揮手打招呼,扮出一副意外的表情.

「是啊,白天的案子一直調查到現在,總算可以收工啦」

「辛苦啦,你們警員的工作真是又累又忙」阿威一邊說話,一邊瞥了一眼警車,語氣很隨意的問道:「蘇先生呢怎幺不見他」

「他有事先走了」石冰蘭停頓了一下,彷佛也很隨意的話鋒一轉,「您這是去哪呢」

「還能去哪回家唄」阿威忙轉成半開玩笑的語調.「醫生說我可以出院了,不容分說的就把我趕出來啦」

石冰蘭微微一笑,呶了呶嘴:「上車吧,我正好載你回去」

「哎呀,這怎幺好意思呢」

阿威嘴上連聲遜謝著,人已走到了另一邊,扯開車門,坐到了副駕駛座上.

他心里清楚,對方絕非有事耽擱後正好碰到自己,而是對自己仍存有很大疑心,才會繼續在此守株待兔.與其推托逃避,倒不如勇敢面對,按照自己事先策劃好的步驟來行事,也許反而能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馬達轟鳴聲中,警車不疾不徐的開了出去.

隱身在路邊的一根電線桿後,蘇忠平目送著警車遠去,心里忽然泛起一種強烈的沖動,想要起身追出去,偷偷駕車跟在妻子身後以便保護她.

如果,此刻坐在警車里的那個家伙,真的就是變態色魔的話,那毫無疑問,單身而去的冰蘭從一開始就處於極度的危險中

然而,剛才妻子曾反覆叮囑,叫他無論如何不可跟來.因為以色魔的機警,必然會很快察覺,加倍提高戒備,反而使得本次接觸、試探的難度大.

放心吧,真正的色魔是不會選擇這個時機對我下手的.因為那樣就等於不打自招了,而色魔顯然還希望用假身分繼續隱瞞下去,所以他一定會規規矩矩的、全力扮演好偽裝的角色,絕對不敢輕舉妄動.

想到妻子的叮囑,蘇忠平最終還是忍住了沖動,皺眉沉思了起來.

那家伙不是香蘭姐的其中一個追求者嗎身形的確和色魔差下多,但以前見到他時,他的面部就是現在這個樣子的,跟色魔那張可怕的毀容臉孔完全不同啊

蘇忠平知道,以如今日新月異的科技水平,要制造一張精巧的人皮面具並非難事.他只是難以置信,一個人竟可以每天戴著面具生活,並且能長期瞞過周圍的人.

但妻子卻堅持說,她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沒有認錯人

「這家伙真的很可疑我問過護士了,他今早在做手術之前,突然聲稱要去方便,足足過了十五分鍾才回來.而恰恰就是在那個時間段里,色魔出現在我們面前」

「這會不會是巧合呢方便十五分鍾,也並不算很久吧」

「可是色魔後來選擇的逃跑路線,又恰好是經過他住的高級病房區,而且之後就再也找不到蹤跡了,這又怎幺解釋呢」

「這點就真的是巧合了.我親眼看到的,色魔原本是想順著鐵鏈一直攀爬到地面,但是鐵鏈意外的斷裂了,所以他才不得不選擇鑽進七樓的窗口.」

「不,鐵鏈並不是意外斷裂的.我已經檢查過了,那上面的斷口十分光滑,明顯是之前就已經用工具磨損過」

「啊」

「事情明擺著,色魔一開始就看准了這條逃跑路線,並且很有把握不會被人撞到.他故意弄斷半截鐵鏈,不過是為了使這一切看來自然而已.為什幺非要從七樓逃跑呢只有一種解釋,因為他自己就住在七樓的高級病房區里」

「嗯,確實你說的有道理.」

「不過這些只是推測而己,我還不能百分百肯定就是他.所以,我必須去試探一下,看看是否能發現多證據」

「為什幺要去試探啊你不是已經從醫院取走了他的血清,去做dna檢驗了幺那豈非就是最有力的證據」

蘇忠平說這句話的時候,心中有如刀割.想不到妻子肚子里的孽種,居然成為了抓住色魔的重要關鍵.雖然這個孽種還沒生產下來,但只要以羊膜穿刺技術抽取出適當的羊水,就可以檢查胎兒的dna,再與醫院里得到的血清作dna對比,就能確認對方是否就是孽種的生父,也就是變態色魔了

「唉,別忘了這個檢驗是需要時間的,最快都要好幾天才知道結果.而剛才你也聽到了,這家伙說馬上就要去美國這會不會是他發現事情不妙,准備逃跑了呢在檢驗報告出來之前,我們是無法禁止他出國的所以,我只有盡快跟他接觸,爭取找到其他證據來拖住他,否則就只能眼睜睜看著他溜了」

「那你也不用去試探吧只要直接去檢查他的臉皮,看能不能撕下一張面具來,就水落石出了就算用強迫手段也無妨啊,萬一弄錯了我來賠罪就是了」

但妻子仍是斷然拒絕了.

「不行此人若真是色魔,憑他的身手,你就算強來也不可能輕易得手的.一擊不中反而打草驚蛇.再說,姐姐還在他手里,逼得他拘急跳牆就糟了」

「唉,你總是這幺多顧忌」

「我不得不考慮的多一些因為我總是覺得有什幺地方不對勁.這次色魔復出,行事的風格十分古怪,就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有幺古怪在哪里」

「很難形容他好像過於自信了,敢冒許多無謂的風險,布局上也沒給自己留下任何余地就拿他與林素真合謀施行的掉包計來說,你不覺得整個安排未免太巧合了幺他不僅要非常准確的拿捏住蕭珊回家的時間,還要准確的判斷蕭珊的反應,因為涉及到還要馬上善後及處理現場,這期間絕不能有一絲差錯,否則就會功虧一潰按理說,一個考慮周密的罪犯是絕不會這樣做的,總會留有第二手方案」

「未必,你又怎幺知道他沒有第二手呢或許他本身已考慮過好幾種應急方案,當晚無論情況出現何種變化,都在他的計算中吧」

「是有這種可能.我甚至在想,或許掉包計會被我識破也都在他計算中.如果我按照常規來順藤摸瓜的話,等在前面的一定又是陷阱和圈套」

夫妻倆爭論了半天,雖然誰也沒能說服誰,但蘇忠平最後還是讓步了,同意按照妻子的意見來行事.

現在,妻子已經從視線中消失了.

蘇忠平的思緒十分紊亂,一個之前一直壓抑著的念頭,慢慢地冒了出來.

哈哈哈,冰奴內心深處也在愛著我,要不然,她就不會心甘情願的懷上我的種,准備替我傳宗接代了

色魔的這番話是早上說的,到現在已經快七個小時了.這期間蘇忠平強行控制著自己,非但沒有向妻子詢問究竟,甚至連想都禁止自己去想.但是,在這夕陽西下的時刻,一些疑惑的念頭又莫名其妙的閃過了腦海.

色魔說冰蘭不肯墮胎,並不是她自己說的那個原因,那種肯定的語氣,好像十分有把握似的難道,冰蘭真的騙了我幺

蘇忠平感到心煩意亂.

從逃出魔窟的那一天起,他就在心中發了個重誓在親手消滅色魔之前,他都將像個苦行僧一樣嚴格禁慾,絕不跟妻子發生上的任何親熱關系身為一個有血性的男人,在妻子遭受了如此巨大的屈辱後,要是還能跟從前一樣,若無其事的享用她的,那才是咄咄怪事.

事實上,即便不發重誓,蘇忠平也提不起跟妻子親熱的勁頭了.雖然他明白不這不是石冰蘭的錯,但只要一想到她肚子里懷著的孽種,就不由自主的一陣惡心,什幺慾望都消失得乾乾凈凈.

但至少,他理智上還是清醒的,知道這不能怪到妻子頭上.然而,要是妻子真的如色魔所說,是因為某種目的才不肯墮胎的話,那對他絕對是一個巨大的精神打擊.

胡思亂想了片刻,蘇忠平忽然一咬牙,仿佛下定決心一般,取出手機,開始撥打協和醫院婦產枓的電話

警車行駛了很久,車內都一片寂靜,誰都沒有出聲.

最後還是石冰蘭首先打破了沉默:「上次在孫德富那里多虧您幫忙,我才能順利完成任務,剿滅了他那個犯罪團伙,說起來真的應該好好感謝您.」

聽到「孫德富」三個字,阿威心里抽搐了一下,知道對方故意捉到孫德富,目的是想試探自己的反應.他暗暗冷笑,不著痕跡的開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石隊長您就別客氣啦您是香蘭的妹妹,在我眼里也就跟香蘭一樣,說感謝就太見外了」

阿威邊說邊留神觀察著對方,果然聽到姐姐的名字,這女警的眸子里閃過一絲悲痛之色,俏臉也明顯的黯然神傷.

「可惜我太沒用了,沒能從色魔手中救出姐姐來」石冰蘭似乎並不想掩飾自己,眼圈也都有些紅了,但是目光卻很快變得堅毅,一字一句地說:「但我發誓,我一定會抓住色魔,讓姐姐逃出苦海,重過正常人的生活」

阿威故作驚奇:「咦,報紙上不是說,色魔已經被林素真擊斃了嗎」

「那只是個替死鬼雖然體格身形跟色魔差不多,但血型卻完全不同,說明真正的色魔尚未落網,至今仍逍遙法外」

阿威臉頰肌肉一跳,這次是真正的吃驚了,忍不住問道:「你怎幺知道血型完全不同難道你你從前抽過色魔的血,檢驗過他的血型」

「那倒沒有.不過,我已經查到了色魔的真正身分」石冰蘭說出的話猶如石破天驚,嗡嗡震撼著阿威的耳膜.「他曾經是個少年犯,進過監獄,檔案里留有他的血型記錄,是ab型,但被林素真擊斃的死者血型卻是b型,所以絕對不可能是色魔」

阿威心跳猛然加速.縱然他再善於掩飾.這時也不禁微微變色.在尋找合適的替死鬼時,他的確沒有考慮過血型的問題.因為他自信,警方絕不可能查出他過去的身分.但剛才石冰蘭的話卻令他大為駭異,驚覺自己又一次小覷了對手.

難道她已經知道,我就是她繼母的親生兒子了那些恩恩怨怨已經過去了快二十年了,她居然也能查出來

阿威越想越是驚懼,心中不斷打鼓,偷眼望去,發現這女警也正留神觀察著自己.他忽然心中一動,明白對方仍然沒有十足把握,這番話依然是試探居多.

於是他迅速鎮定下來,裝作興奮地說:「是嗎那真是太好了您趕緊把真相公之於眾,再發一個全國通緝令,色魔就絕對逃不了啦」

石冰蘭凝視了他好一陣,嘆了口氣說:「這是沒用的.色魔已經徹底改變了身分,而且當時文革剛結束不久,警局的檔案也是一團混亂,再加上技術條件簡陋,也沒有存儲指紋記錄否則我只要憑藉指紋,現在就能揭穿色魔的真面目了」

阿威喑叫僥幸,表面上當然是裝得大為失望,惋惜之狀溢於言表.

說話之間,警車已經開到了一個花園小區,停靠在了路邊.

這正是阿威臨時租下的住所.他道聲謝,拎起行李下了車.

「我就住在四樓.時間還早,您不如上來坐一坐吧」

阿威微笑著做了個「請」的手勢.他心知肚明,對方反正是要徹底調查自己的,倒不如主動邀請她,反而顯得光明磊落.

「好啊,那就叨擾了」

石冰蘭爽快地一口答應了.雙方互相對視著,神色雖然都很客氣,可是彼此的目光卻都充滿挑戰,仿佛想要看透對手是怎樣的人.區別只在於,一個想看穿對方的內心,一個想看光對方的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