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靖王是輔臣,魯王是宗人府宗正,就是這兩人那關也不容易通過吧?」
「估計皇帝這次要坐蠟了,以往都是他折騰別人,現在內閣終於是給他添麻煩了……」
「內閣這次是將宗室給得罪狠了,不知道皇帝會不會做好人,再拉攏宗室人心……」
「極其有可能,皇帝最擅長操弄人心,之前就有聽說皇帝要與外界『和解』,依照皇帝的性格,手段,極有可能……」
「哦,原來如此啊,這是皇帝與內閣唱的雙簧,就是要與宗室和解啊……」
「不錯,之前已經赦免了東林黨,現在又是宗室,皇帝終究是覺悟了……」
一些似是而非,雷同又含混的聲音在京城四面八方悄悄響起,隨著天色大亮而甚囂塵上。
內閣的輔臣們一大早齊齊到了內閣,外加宗人府的魯王,都神色凝肅而坐。
魯王看著畢自嚴,孫承宗,孫傳庭等人,沉色道:「宗室那邊本王已經溝通過了,諸位王爺都不會反對,宗室里不會有人跳出來生亂。」
靖王現在對畢自嚴,孫傳庭等人很不滿,壓著怒火,面無表情道:「督政院已經准備好了,京城不會出現大亂子。」
孫傳庭接著開口,道:「我通知了刑部,並且順天府那邊也打過招呼,他們會負責彈壓一些不安穩的人。」
畢自嚴看了眼孫承宗,道:「錢謙益預計最遲中午就會到,我們等一下,用錢謙益遮蓋這件事。」
眾人都點頭,『降爵』這件事不宜認真的討論,否則會成為糊塗官司,只能戰決,不給反對的人絲毫機會。
內閣這邊商議已定,也都沒有在意,繼續正常的坐班處理政務。
沒多久,朱栩也來了,進入他的班房,按部就班的批閱奏本。
與此同時,馬不停蹄被押入的京城的錢謙益,已經離京城不遠。
沿途已經換了好幾次押送的差役,這會兒還是有些吃不消,卻依舊快馬加鞭,護送著囚車里的錢謙益進京。
囚車里,錢謙益倒是很舒服,穿著的衣服很是華麗,一絲不苟,蓋的被子也都是江南的精致絲織,價值不菲。他很胖,縮在囚車里,閉著眼,搖搖晃晃,面無表情。
現在押送的差役是北直隸,也就是河.北總督府的人,一行三十多人,騎著馬,有一個衙役看了眼錢謙益,神色憤憤的向著前面的負責押送的小隊長道「隊長,這錢大人還真是好涵養,一路上既然一句話也不說,好吃好喝,養的是白白胖胖……」
這小隊長神色冷漠,沒有接話。
說話之人似很不甘心,又道:「在位的時候極盡顯赫,致了仕更能享受榮華富貴,還要娶秦淮河上的名妓,這官也當的太舒服,難怪那些讀書人拼了命的要考狀元……」
「閉嘴!」小隊長冷哼一聲,轉頭瞪向他。
開口之人臉色微變,嘴角動了動,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哼了聲沒有說話。
小隊長目光又看向囚車,眉頭皺了皺。
他心里也很不滿,這位錢大人自從進了囚車就一句話沒說過,但該吃吃,該睡睡,一點也不像大難臨頭的人。
錢謙益將兩人的對話盡收耳里,面上毫無波動。
但內心就不同了,他每一刻都很煎熬。本只以為是打了個擦邊球,卻沒想到會變成現在這幅模樣。
他低估了朝廷,也低估了皇宮里的那位皇帝!
這一路上他都在思考生路,思考他未來的仕途。
這次顯然不容易,他是從南直隸被押送京城,沒有強大的外力介入,朝廷,皇帝是不會讓步,釋放他。
可是,有什么外力能讓內閣六部,皇帝退步?
在錢謙益思考著的時候,京城高大的城牆漸漸顯露,如同巍峨的高山佇立,令人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