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一個走進來,道:「大人,准備好了。」
朱宗漢看了他一眼,抬步向前走,道:「陳小姐那邊安排好了嗎?」
「是,大人走後,小人就會去迷暈陳小姐,親自送她會江寧,只是……」侍衛話沒有說完。
朱宗漢卻聽明白了,沉默一陣,道:「我此去多半是活不成,她的路,還得靠她自己。」
朱宗漢算計了很多事情,唯獨沒有算到陳如嬌,一個痴情的女人,同時,他也動了心。
侍衛應聲,陪著他出了房子,而後成黑各自離開。
本來燥熱難耐的夜晚,憑添了一股無聲的寒意,籠罩在景德鎮上空。
陳如嬌,柳如是,蘇溪三人比朱栩等人先到景德鎮,只不過在外圍一家客棧休息。
陳如嬌,柳如是兩人望著景德鎮方向,神情各異,各有各的心思。
忽然間,陳如嬌轉頭看向柳如是,笑靨如花的道「姐姐,我聽說景德鎮有一種奇景,是十多個窯在夜里一起燒,絢爛的如同火燒雲,映照半邊天,甚是奇異,反正也睡不著,不如我們一起看一看吧?」
柳如是也察覺到陳如嬌此行目的不簡單,沒有點破,藏著無盡心事,道:「也好。」
陳如嬌笑容越美麗,從房里將一個包裹遞給蘇溪,囑咐她看好。
於是,三人收拾行禮,連夜離開了這家客棧,趕往景德鎮。
在三人走了沒多久,一個黑衣人潛入了進來,仔細查探一番,驟然臉色微變,低語道:「遭了!」
連忙翻出,迅向北追去。
畢自嚴,張榮穘外加景德鎮一干大小官員,外加一些大小侍衛之類,足足百十號人,站在行轅外,靜靜的等著。
大夏天,哪怕是景德鎮,天色漸亮,還是燥熱難耐,心頭如同火撩。
畢自嚴站在最前面,抱著手,面無表情。
身後是張榮穘,他這還是被除爵後第一次見朱栩,臉上平靜,手卻不停的在抖索。
所謂的『天心難測』,他是知之甚深,誰會料到,做為皇後的大伯,代行父職,位尊伯爵,說除爵就除爵了?若不是一群人力保,外加皇後的面子,這才能全身而退。
這次他被上面叫來景德鎮,分明是皇帝要見他,到底是什么事情?
其他的大小官員自然是各有心思,揣測不斷。
現在朝局晦暗不明,皇帝又破天荒的出京『避暑』,其中又是什么隱情?
洪承疇的騎兵出現在視野里,不緊不慢,不一陣迅分開,迎出禁衛。
禁衛又再次分開,朱栩的馬車緩慢出現在畢自嚴等人前面。
畢自嚴這才神情動了動,理了理衣服,微微躬身,等著朱栩下馬車。
一干人幾乎是相同的動作,屏氣凝神,目視著這輛馬車。
朱栩與張筠才能夠馬車上下來,都是一身常服,還有幾個孩子從他們身後鑽出來,站在前面。
畢自嚴抬手,長身而拜,道:「臣參見皇上,吾皇萬歲!參見皇後娘娘,娘娘千歲!」
畢自嚴話音未落,身後一大群人跟著參拜,聲音頗為響亮,絲毫沒有在這里等了兩個時辰的疲憊。
朱栩抬頭看了看天色,又見一群人的疲憊之色,朗聲道:「免禮!」
「謝皇上!」畢自嚴等大聲應著,起身,分開道路給朱栩。
朱栩從馬車上上來,又環顧一圈,道:「朕是來避暑的,用不著這么大陣仗,除了畢閣老,張會長,其他人都散了。對了,江西各級官員也不用來見駕,該干什么干什么去。」
一群人愣神,完全沒有料到會是這樣一個安排,最後目光都看向畢自嚴。
畢自嚴躬著身,道「遵旨。」
其他人連忙跟著,道「遵旨。」
不少人都抱著親近朱栩的意圖來的,眼見如此難免失望,還是不得不走。
曹化淳等人將朱栩迎入行轅,說是行轅,就是司禮監用內帑在這里買了一座大院子,稍做修葺,布置,作為朱栩的行宮。
張筠與幾個孩子受到了一些驚訝,朱栩安排他們先去休息,帶著畢自嚴,張榮穘二人進了偏堂。
三人落座,朱栩剛喝一口茶,畢自嚴就神色肅然,沉聲道「皇上,臣建議先羈押洪承疇,嚴查此事!」
朱栩看了他一眼,笑著道:「洪承疇救駕有功,用什么理由羈押他?你就不擔心洪承疇狗急跳牆?」
洪承疇有問題,現在眾人是心知肚明了。
畢自嚴道:「有皇上在,洪承疇沒這個膽子,要是有,他之前就做了。」
張榮穘聽著心驚膽戰,洪承疇手里握有五千兵馬,禁衛只有兩千人,要是突然難,四周的兵馬根本就來不及救援。
他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沒敢說話,低著頭,心里揣度著勝負以及可能的後果。
朱栩搖了搖頭,道「不著急,慢慢說。對了,畢閣老在這里等朕,是有什么話要與朕說嗎?」
張榮穘猛的抬頭,看向畢自嚴,心神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