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井忠勝神色不動,躬身跪坐,道:「內府,明人在蝦夷,對馬島部署大軍,隨時可能開戰,現在又直入江戶,這是要亡倭國,不能不小心!」
江戶(今東京)是倭國的核心,又靠海,要是明朝的海軍開進來,單單是驚慌,就足以造成極大的影響,對倭國上下的士氣行成巨大的打擊。
德川家光繼續禮佛,平平淡淡的道「不用擔心,明人的艦隊進不來,信綱君早就有地方,布置過了。西夷那邊買來的火炮,足以將明朝的艦隊送入湖底。」
酒井忠勝神色微變,他沒想到,德川家光居然瞞著他,早已經准備好了!
不過,他心里也放松了,躬身道:「佩服!」
德川家光道:「封鎖好消息,不要傳出去,引出不必要的恐慌。」
「是。」酒井忠勝道。
德川家光繼續禮佛,一舉一動都沒有任何差錯,一絲不苟又顯得漫不經心。
酒井忠勝忙著封鎖消息,明朝艦隊到來的消息,還真沒有怎么傳進來,迅被控制住。
在江戶不遠處的海外,曹變蛟率領的艦隊,遙遙的對著岸邊。
他身邊站著鄭芝龍,放下望遠鏡,道:「都督,這倭國還真沉得住氣,我們這么明擺著要開戰,岸上還是一片安靜如常,沒有一絲亂象。」
曹變蛟道:「德川家光不是容易對付的人,他身邊人才不少。」
鄭芝龍回頭看了眼船上那些穿著衣服,呆著帽子的稻草人,道:「大人,那咱們現在怎么做,真的要開進江戶港嗎?」
曹變蛟道:「我們來的目的是給倭國上下施加壓力,沒必要冒險,我們還有其他任務。命艦隊起錨,靠近岸邊,沿著江戶走個半圈,所過之處,全數飽和攻擊,一炮彈都不用留!」
鄭芝龍抬手,道:「大人高明,這樣我們到來的消息就藏不住了,看德川家光還怎么做縮頭烏龜!」
曹變蛟沒有說話,拿起望遠鏡。他是戰場宿將,岸邊的安靜,讓他不安,知道不能進港。
鄭芝龍等了一會兒,又道:「大人,末將早年是海盜出身,在這里認識不少人,是否要聯絡一下?」
曹變蛟搖頭,道「軍情處那邊早就安排好了,不需要我們添亂,准備好,明天回程。」
「遵命!」鄭芝龍抬手,沉聲道。
明朝的一百艘戰艦組成的艦隊,緩緩靠岸,讓一些關鍵航道上隱藏著的要塞十分緊張,迅撕破偽裝,嚴陣以待。
明朝的戰艦,擺成了一個長長的蛇陣,綿延在海上,曲折一如岸邊。
炮塔上,一個個旗令兵站立,手里的大紅旗幟陡然揮舞,迎風颯颯作響。
「開炮!」
艦船上,一個個旗令兵揮動旗幟,沉聲大喝。
嘭嘭嘭
一枚枚炮彈如同黑色大雨,破海而出,沖天而起,劃過一個巨大的弧線,如同黑色浪濤,拍擊向岸邊。
轟轟轟
巨大的爆炸聲如同雷鳴,響徹海岸,破土入雲,震耳欲聾,滾盪如潮,涌向江戶。
濃烈的煙雲,土塵如同掀起的巨大簾幕,遮掩了海岸兩邊,橫亘在天際。
「生了什么事情……」
海岸遠處,一個個農民從田野里抬起頭,看到是一片火光,驚慌的喊起來。
正在妓館里快活的武士,忽然被劇震摔倒在地,慌張的起來,大聲吼道「地震了地震了,快跑快跑……」
一些陣屋,殿里的家主之人,就更慌亂了,他們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事情,臉色蒼白的看向岸邊,已經開始召集家臣武士了。
尤其是進入江戶的內湖關隘,那些守將更是惶恐,親自上了炮樓,眺望著入海口,靜等著某一刻。
消息飛傳向四面八方,尤其是江戶,隨著明朝艦隊炮轟的越來越多,消息更難控制,已然如野火燎原,遍布整個武藏藩。
酒井忠勝跪在德川家光身前,瑟瑟抖。
明朝大軍來襲,消息傳的如火如荼,江戶上下惶恐不安,甚至天皇還剛剛召見了德川家光。德川家光從皇宮出來,面色一直很難看。
酒井忠勝知道,天皇對德川家光很不滿,這次抓到機會,自然少不得要『教訓』一番。
德川家光臉色自然不好看,倒不是因為那個天皇,而是明朝來襲的這個消息,對他的『禁海』計劃有著莫大影響,將破壞他的一系列改革,尤其是對各藩的控制政策。
德川家光冷冷的看著酒井忠勝,開口道「正勝,你怎么看?」
在他不遠處,有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跪坐著,一臉恭敬。他是勝山藩的藩主,內藤正勝,是德川家的老中,德川家光的心腹家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