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責任(1 / 2)

日月永在 煌煌華夏 1846 字 2021-02-23

「朕告訴你,你死定了!」

皇帝金口玉言,當朱允炆自己親口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姚廣孝和朱棣反而如釋重負的露出了笑容。

「謀逆乃十惡之,貧僧非痴人,從未心存僥幸。」

姚廣孝倨傲的說道,「如果貧僧怕死,便不會來這應天府了。」

朱棣也松了口氣,他不怕死,他怕的是朱允炆虛偽的留下他的命,只要他死了,一家老小就保住了。

「你以為朕是因為你謀逆殺得你?」

朱允炆冷笑,隨後又看向朱棣,「四叔也認為朕容不下你二人?」

兩人愣住了,自古謀逆大罪,株連九族本就理所應當,親王謀逆,皇帝念及親情,一般都是只誅惡,但要說不死人,那就是天方夜譚。

「謀逆為什么是大罪?」

朱允炆無奈一嘆,「還不是做皇帝的,太在乎這個位子了,所有企圖登上這個位置的,自然是皇帝的心頭大恨。」

說著話,朱允炆扶起朱棣,「四叔一直認為,我在跟你虛偽做作,但是,我為什么要殺你呢?我做皇帝,你不服氣,這算什么罪責呢?」

朱允炆這一刻突然變得很疲憊,神情語氣不在復往常般剛硬,連朕這個字都懶得說了,「爺爺操勞了一輩子,心都在天下百姓身上,咱們後輩兒孫,雖比不上爺爺萬一,但終究是天家人,應該要有一份擔當在。」

朱允炆畢竟是後世穿越來的,他的思想是現代化社會幾十年培養過的,以史為鑒,很多大道理他遠比古人要明白的多,這是他的優勢,也是他的負擔。

造反這種事,也分兩種,第一種是造反者純粹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而造反,啥也不想,啥也不管,就想當皇帝,這種人,自然該死。

還有一種,便是官逼民反的反民,這種屬於活不下去不得不造反,他不反也是死,反了一樣死,他還怕個球?

第二種在朱允炆眼里,謀反無罪!

有罪的是誰?是逼反這群百姓的官僚,他們才是造反!

「奉天殿里的位子不好坐。」

朱允炆指著殿中高高在上的龍椅,「我每次坐上去的時候,都感覺坐在火爐之上,那種炙烤,險些燒干了我的心神。」

朱棣語頓,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只是怔怔的看著朱允炆,他現,自己的侄子,跟幾年前自己印象中那個太孫,完全不同!

「叔叔在北京這么些年,流了不少血吧。」朱允炆拉起朱棣的手,看著上面密布的傷口老繭,「四叔為什么要這么拼命呢?」

朱棣突然感覺鼻子有些酸,「臣是太祖的兒子,是大明的燕王,守土之責,分內之事。」

朱允炆滿意的點點頭,「朕看過當年很多北地的戰報,知道四叔為了咱們大明,都付出了多少。

爺爺早年殺了很多人,隨我大明開國立朝的名將,都凋零了。但是蒙古還在,誰還能擔得起護佑國家、護佑民族的重任呢?爺爺把這份責任給了二叔、三叔,也給了你。

後來二叔三叔早薨,九邊防務,千鈞重任都壓在了四叔的肩膀上,四叔貴為親王之,千金之軀,又何曾惜命過,逢戰必親冒矢石,為的,不就是對得起自己的責任嗎?」

朱允炆的話,像一把尖刀,陡然刺破了朱棣所有的防備,再也壓不住自己的情緒,虎目中落下淚來,「臣該死!」

「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責任。」朱允炆說道,「親王有親王的責任,皇帝有皇帝的責任,天下人都說四叔意圖謀逆,但四叔每逢戰陣都要身先士卒,在四叔的生命中,何時將保全性命圖他日奉天御極放在位。朕眼睛不瞎,朕知道,四叔只是不服,不認為你的侄子,能當好一個皇帝。我又何曾不知道,這個皇帝有多么難做。」

朱允炆微微仰頭,神情有些呆滯,「爺爺將這天下社稷、億萬黎民留給了我,我不能讓他失望,我的責任就是扛起來,不能丟下不管,以致百年後,無顏見他。」

朱允炆似乎有些累了,一屁股坐在御階上,「蒙古人還在,瓦剌、韃靼,都是我大明心腹之患,是懸在億萬百姓頭上一把隨時會落下的刀,朕做夢都會夢到將來有朝一日,這些蠻夷躍馬南下的情景。

因此朕一定要滅了他們!但朕要平定草原,離不開叔叔,六千萬大明百姓,也離不開燕王。比起江山社稷、百姓之重,區區一個意圖不軌,朕還容不下嗎?」

朱棣哆嗦起來,整個人推金山倒玉柱的拜在御階下,「臣,該死!」

這是朱允炆第一次展露自己的心聲,當他登基那一天開始,他便開始經常的做噩夢,他夢到歷史的洪流無法抵抗,夢到通古斯入關、夢到江山易主、夢到血海滔天。

有著璀璨文明的華夏民族,遭受的苦難太多了。

通古斯入關,南北荼毒八千里,億萬漢民險死光。滔天罪孽,比後世倭寇入侵更毒更甚,朱允炆真的很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