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新學,打破桎梏(下)(1 / 2)

日月永在 煌煌華夏 2643 字 2021-02-23

朱允炆一直在東陵待到天色擦黑才離開。

「自今日起,朕會自全國摘選一些朕覺得有趣的、有探討價值的奏本、政事編制成冊,給你們送過來,還如今日這般,你們開放思維來討論,寫下你們認為最可行的想法,不要怕驚世駭俗,多膽大朕這都不會怪罪。」

朱允炆的話留了下來,連同整整一天對他們觀後感的解釋都留了下來,給這群學子心里種下了一顆思想解禁的種子。

從山西煤礦事件,引出了普法和信任體系,提出了當官府帶頭失信違法的時候,日後政令下達,百姓還能否信任官府?

官府欺民失信的形象成為一種理所當然的社會形態,日後朱允炆如果想要招工修工程,地方的招募會順利嗎?百姓不會相信的話怎么辦?強制拉壯丁服勞役?

新的法令頒行,卻朝令夕改,區別對待,這樣的國家會有向心力和凝聚力嗎?

洪武年,地方府縣官員進省城交稅賦登記,帶著的都是空白的題本,只加蓋上官印,省里的官員就拿著這一堆空白的題本入京,戶部查收的時候,根據國庫的實際收入庫的數量來填寫,導致地方貪墨橫行,實際收糧一萬石卻只繳納一半甚至更少。

這事被太祖皇帝察覺後,多疑的太祖便認為全國的官員都是這般魚肉百姓、欺上瞞下的貪官,然後自中樞殺到地方,哪怕是清官都沒有逃掉,根本不去查實,就是殺!殺到後期,導致地方但凡識字的都能當縣令,以致政務混亂、法令不通,是為空印案。

朱允炆想要推行全國上下一體納糧的國策,勢必要皇權下鄉,打斷地方地主在鄉村一級一言九鼎的話語權,那么,就要依靠最底層的百姓來舉報這些地主到底家中有多少田、有多少的下人、佃戶。

百姓不信任官府、畏懼地主,隱瞞不報,所謂的官紳豪強一體納糧的法令,就是在放屁,完全不可能施行。

從工匠研煤石加工技術,獲得匠心勛章的殊榮,引出天下對工匠階級的反思,所謂匠戶,是不是只配賤籍?

什么是匠戶?匠戶是科技展的中堅力量,是排頭兵。

一個不起眼的煤石,就可以活命數十萬計,民間苦寒,老百姓燒不起木炭,寒冬凜冽,凍死者不勝枚舉,百姓沒有文化,以此為天災,認為理所當然,但如果可以取暖活命,誰又願意生生凍死呢?

今日鼓勵工匠創造,明日給予其殊榮富貴,就會讓很多不適合施政、不適合領軍、不適合經商的普通人,找到一條新的出路。

他們沒有文化、沒有學過什么牛頓定律,不懂什么叫蒸汽、什么叫數理化,難道,就因此認定他們不能明創造,自己慢慢摸索出來了?

二十一世紀世紀的科學家是有系統、有學術體系可供學習借鑒,但最早的一批科學家,他們沒有系統的學術體系,是他們自己創造的學術體系來讓後人學習的!

西方人就一定比我們華夏民族更聰明?

扯淡!

四大明的創造,火葯的運用,有我華夏比西方整整早了上千年,為什么短短一兩百年的功夫,西方人就跨過了上千年的差距,迎頭趕上並反呢?

明清兩朝,視工匠如賤籍,雍正雖廢除十大賤籍,允許匠戶後代科舉,但也僅此而已。

匠戶的後代能參加科舉,誰還願意子承父業搞工事?工匠本身的地位仍然很低微,加上韃清靠著馬刀、騎射奪天下,怕火器純熟,漢人造反,生生打斷了有明一朝留下的已經極其純熟的大炮、火槍制造工藝。

又開了三百年倒車啊。

朱允炆還提到過東南沿海多地開商禁,使鹽市、鐵市、煤市、布市全面放開,自由貿易,以此每日交易量極其龐大,大運河、長江每日漕運船只密密麻麻,如過江之鯽。

所征商稅月月新高,很多地方酸腐,不也風言朝廷虢利於民嗎?

他們的借口就是收商稅,則商人成本增加,出售的時候,必然漲價。商人逐利,他們交一文錢的稅,就會多賣兩文錢。

朱允炆都懶得跟這群傻子解釋。

朝廷不收商稅,哪里有錢建設?通運河、長江支流,拓寬河道、加修路政,強化漕運和交通,可以極大減少商人通商的運輸成本,商品自然降價。

一家不降,其他商戶可是會降的。

就算他們抱成一團都不降,朱允炆搞的皇商是干什么吃的?

將來中央在搞一個工商總局,一條囤積居奇、哄抬物價的法律,就可以堂而皇之的殺頭抄家。

帝制社會,朱允炆可沒有仁慈,只罰款收監。

你搞哄抬,就是間接逼老百姓去死,以命抵命,殺頭抄家!

這群學子算是聽的懵懵懂懂,但一些關鍵點還是把握住了。

士農工商不再是階級,更不是人分四等,他們只是四個不同的職業,在不同的領域為大明做著貢獻。

像紀綱這些軍戶出身的學子,也聽明白了朱允炆多次提到新軍整訓的核心觀點。

新軍,為什么要叫國防?叫大明國防軍!番號也都是國防第一師、第二師,而不是什么龍驤虎翼御林虎賁這些曾經的,京營二十四衛。

古代的軍隊派系分明,北軍就是北軍,南軍就是南軍。

北軍又分遼東軍、甘肅軍、太原軍等等等等。

南軍更是五花八門。

他們是沒有國家概念的,甚至南北兩軍互相蔑視,尤其是南方地域觀念更重,比如說福建的兵是絕對不會把江西的兵當成戰友的!

他們不會說,我們都是大明的軍人這種話的。

連軍隊內部都互相鄙夷,還能指望他們的軍紀好到哪里去?

朱允炆敢說,遼東的軍如果不拉回京師新軍大營,進行政治文化宣講,這群兵如果調到江南比如說剿匪,他們會比匪寇的軍紀還差!禍害地方他們是絕對不會手軟的。

用國防,就是讓他們強化和加深國這個字的意義,讓他們日常打招呼的時候一問番號。

「你是哪里的部隊?」

「國防十七師。」

「我是十八師的。」

「你們駐地在哪?」

「泉州。」

「那不遠,我在福州。」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整天頂著亂七八糟的軍隊番號,就好比漠南衛,他們會去想他們是大明的漠南衛嗎?

不,他們的第一想法是漠南的漠南衛!他們是漠南的兵!改番號的目的就是讓他們想到自己的身份時說一句:我們是大明國防第一師的兵,駐地在漠南!

等條件純熟了,兵部征兵,朱允炆就要搬出異地駐兵的規定,一支部隊里,天南海北哪個省的都有,慢慢消融掉地域隔閡。

整整一天的時間,林林總總下來,朱允炆所說的這些新政,最終卻沒有一條是明明白白記述下來的條文,更沒有成本大套的寫出一本系統的學術體系,讓他們按照這個來學習思想。

學,是動詞,是摸索,是因事制宜,找出於國於民最有利的處理方式,然後查漏補缺制定相關保護的法律,在法律體系下保證這條政策可以使百姓、國家受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