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只有半盞茶的功夫,朱尚炳就站了出來。
隨後朱濟熺這位晉王也站了出來,朱允熞、朱允熙這兩個也都站出來領了命。
「怎么著,你們有意見?還是覺得朕哪里做的不公?如果有意見,完全可以提出來,咱們都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看到絕大多數還在玩沉默冷戰這種把戲,朱允炆陡然變了臉。
龍目四顧之間,這氣勢可就拿了出來。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你就是咱們老朱家的家主!意思不還是全都以你說的為准嗎。
一大群半大小子哪里扛得住朱允炆的眼神威壓,不少人都嚇得臉色蒼白,忙站起身躬身領命。
胳膊,哪里扭得過大腿。
「既然大家都沒有意見,天色已晚,且各自回府吧,今年定下來明年起始吧。」
今年的年俸都完了,實不實行壓根已經不重要。
倒是不如說到明年,這樣還能擺出一副皇帝寬容的姿態。
大家伙紛紛苦著臉告辭,唯有朱允熞被朱允炆喚住留了下來。
「陛下?」
對上朱允炆望向自己的目光,朱允熞有些緊張的咽了口唾沫,皇帝這眼神,咋看都像是要吃掉自己的樣子?
「別害怕,朕留你下來是好事。」
朱允炆一開口,朱允熞心里更是哆嗦。
好事?你該不會是想封我做貴妃吧。
「朕給你定了一門親。」
沒工夫讓朱允熞瞎想,朱允炆已是開門見山的說道:「你也歲數不小,該到了成親的年歲,含山侯的小女兒待字閨中,朕聽人說也是賢惠俊秀的緊,朕打算許配給你,你有什么意見嗎?」
就楊文長得那個樣子,他閨女能有幾分姿色?
朱允熞腹誹著,心說自己的意見有用嗎?
生在天家,皇帝又是自己的親大哥,無論是長兄為父還是君父,公也好私也罷,都是你說的算。
默默嘆了口氣,躬身道:「謝陛下賜婚,臣弟沒有意見。」
看朱允熞的情緒似乎有些低落,朱允炆也不好寬慰,只好轉移話題道。
「待成了親之後,你也是個大人了,成家自然該考慮立業,這以後,你是打算做官參加科舉還是想要從軍。」
朱允炆定了吏治改革,各省可以自定省考,用以補充每年因歲數等原因退休的胥吏官差,而這些參加省考通過的胥吏可以參加每三年一次的科舉大考,也就是國考。
南直隸自然也有自己的省考,由應天府主持,就在南京。
而從軍就是進京營講武堂,然後學成之後會有五軍府進行考定,出則為將,這就好比後世的軍校,畢業了之後起碼混一個軍官的身份。
甭管高低,總好過大頭兵。
雖說猛將起於卒武不假,但是每個時代總是會有一批捷徑派。
朱允熞好歹根正苗紅,是興宗的嫡皇子,哪里真能送到前線去闖刀山箭雨。
朱允熞本來這幾年一直向他遼王叔朱植那里親近,心里也存了再大一些跟著朱植經商的心思,但是朱允炆這個問題卻陡然讓他心神一晃。
皇帝不是在問他想要當官還是從軍,語氣壓根不是在征求他的意見,而是讓他在這兩樣之間做一個選擇!
這個選擇,是不包括經商的。
無論他怎么選,都意味著皇帝打算『培養』他。
沉下心仔細想想看看。
宗親之中,朱棣是總參謀長,朱高熾是吏部尚書,都算是到頂的大員,是皇帝拿出來制衡外官的,而現在,皇帝又打算拿他這個親弟弟,一輩子注定的嫡系來制衡宗親了!
朝堂和軍隊這兩塊,皇帝需要一些信的過的自家人。又或者,他誰也不相信。
他朱允熞,畢竟是朱允炆的親弟弟啊。
想到這一點,朱允熞便緘默下來,他需要好好的思考一下他這個皇兄的真實想法。
從政?沒有這個必要。
天下權利皆被皇帝一手操持,朝野上下皆帝黨,君權璀璨令人側目。自己做不做官,其實都不重要。
那軍權方面呢?
朱棣和徐輝祖一個在總參、一個在五軍府,這兩塊暫時都沒有皇帝的自己人,那么在朱允炆的心里,他讓自己做的這個所謂選擇,就只是希望自己能夠從軍!
「臣弟想要進講武堂。」
朱允熞微微躬身,然後他便偷偷窺伺到了朱允炆臉上閃過了一絲笑意和欣賞。
自己猜對了!
「那就去吧。」
看到朱允熞做了正確的選擇,朱允炆的心情也是大好:「朕讓禮部和欽天監為你挑個好日子,等完了婚就去講武堂,等你學成出來,便先去西南吧。」
西南是眼下大明唯一一個有仗打但有最安全的地方,馬大軍正在雲南組織集訓六國聯軍,准備入侵章普爾和北德里的大事,朱允熞過去也不過是鍍金,前線賣命的都是那些聯軍,也就是所謂大明的『仆從軍』、『雇佣軍』罷了,打一圈擄掠些許戰利回來,那就是板上釘釘的軍功章。
朱允炆提拔朱允熞,誰也不能多做置喙。
等回來之後,在扔到關西七衛做一任都指揮使,調回來就可以接五軍府任意一府的都督位子了。
一條璀璨的金光大道朱允炆已經為朱允熞鋪好,剩下的只需要他老老實實的按照這條路一步一步走下去就足夠了。
「是,臣弟告退。」
朱允熞施禮,隨後便默默的轉身離開。
他自己不傻,老實謹慎那是性格,並不代表他就不懂一些彎彎繞,只是他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不該想的別去想,他也是這么打算的,踏踏實實做一輩子的安樂王爺。
而現在,朱允炆給了他人生新的可能。</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