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獻寶?(1 / 2)

日月永在 煌煌華夏 3228 字 2021-1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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闊別半載,再度回到南京,朱允炆甚至恍惚中有一種陌生的感覺。

這幾年南京的變化越來越大,也越來越快了,往來的商貿繁榮,交通便利,很多天南海北奇奇怪怪的東西都涌入南京,而且自打水泥問世之後,南京城里外的道路也開始翻修,秋雨落在地上,再也迸不出令人皺眉的泥點渾濁。

在此時的南京城,朱允炆甚至可以看到大量打眼一觀便知曉不是漢族的非族裔和外國貨。

南亞、東南亞、北方草原的部族,舉凡是有點身家的,哪個不是削尖了腦袋想往這南京城跑,更甚者,還惦記混個定居,娶個大明的正妻花錢給自己活動一個大明的身份,要是能給生下的孩子辦理一個漢姓的戶籍,那可真能喝上三天三夜的大酒以茲慶祝。

只可惜,大明的姑娘瞧不上這些舶來品,哪怕這些非漢族的豪商大戶拿出十倍、百倍於眼下南直隸的彩禮也聘不到一房媳婦,大明的姑娘打心眼里看不起這些蠻夷。

天子腳下,還沒有窮到賣兒賣女的苦哈哈,就算有,也不願意賣給這些玩意,唯恐被人知曉戳著脊梁骨罵到抬不起頭來。

「朕觀史書,言唐之長安,往來萬國之商,晝夜笙歌繁華盛錦,今我大明之金陵,已不遜色多少了。」

回轉皇宮,謹身殿仍打掃的一塵不染,京磚映著璀璨的令人炫目的金碧輝煌,朱允炆由衷的對楊士奇贊嘆:「卿與內閣,功不可沒啊。」

國大民驕,盛世咸歌。

即使眼下的大明還沒有一絲一毫現代化的便捷,沒有令人可以安心享受的各種黑科技。

「今有大世,仰賴聖人臨朝,恩澤庇佑,萬物方得茁生,臣等微末之才,有幸佐助不敢貪功。」

內閣四人齊齊離座躬身,送上一記謙虛的馬屁。

朱允炆搖頭輕笑,抬手一擺:「好聽的話一旦聽得多,朕可就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不是什么好事。」

殿內頓時一片君臣相宜的笑聲。

「離京半載,大事小情恐怕不少吧。」

朱允炆照例詢問了內閣並京內的大小事務,出乎意料的,並沒有太多棘手的難以處理的問題。

大事沒有,小事也到不了他這。

對皇帝來說,牽扯到國本、基礎盤、思想形態、法治秩序的建立或破壞和領土完整的才叫大事。

諸如哪里幾個縣鬧了災、生了患,又或者南京城里出現了什么外交方面的沖突,都算不上大事。

在眼下的大明,外交的事只能稱之為小事,因為內閣首輔的楊士奇是標准的鷹派,在他眼中,番邦外國來到了大明,出的任何幺蛾子都按照大明律的刑罰罪加一等的處理就不會出現什么爭端。

禮儀之邦這四個字,這幾年的光景早被朱允炆和楊士奇兩人聯手扔進了垃圾堆。

上行下效,以德報怨教諭萬國這種思想的夫子,可混不進大明的公員隊伍了。

內閣離開之後,朱允炆又召見了朱植和徐輝祖,問了兩者宗人府、五軍府的一些事。

「宗親這邊老樣子,變化不算太大。」

一轉眼都三十多歲的朱植,比起當年朱允炆剛登基時可是要穩重了太多,身為宗人府的右宗正,朱棣忙著總參無暇顧及的時候,都是朱植一手上下操持,少了留戀煙花之地的時間,身子骨總算是有所起色。

身為皇商總會的一把手大管家,朱植的氣質倒是頗有些近現代大資本家的派頭,自信且頗有威勢,說起話來不急不躁:「該經商的都在經商,幾支家里公子到歲數的,也參加了去歲的南直隸省考,現在都在這南直隸各府衙做差。」

「有高熾這個吏部尚書把關,咱們宗親也吃不到什么虧。」

朱允炆哈哈一笑,都不用問他心里也知道,宗親出身的這群年輕人做差為官,會讓朝堂上的官僚們心里有多別扭,同時,也會讓地方府衙的主官有多撓頭。

想想盤道的時候,這些一府主官開口就是「楊黨」、「浙黨」、「翰林黨」的時候,這群宗親的孩子一句話就能懟回去,「我們啥黨都不是,當今皇帝是我哥。」

拼後台,誰還沒有個靠山咋的。

「五軍府呢?」

朱允炆轉頭看向徐輝祖:「各省的匪患都清平了嗎?那些江洋大盜,打家劫舍的玩意都抓光了沒有。」

掃黑除惡常態化,朱允炆這可沒有嚴打一說,只要有,那就除惡務盡。

「大魚基本上都在各大礦場或者修路開渠的工地上執行陛下勞動改造的政策呢。」

徐輝祖拱手笑道:「剩下的不過都是一些個青皮混混,地方縣衙就可以擺平了。」

隨後,徐輝祖又匯報了這兩年地方衛所的『路政收入』,按照朱允炆的意思,就是在各省之間的重要通途,每三百里左右設置一衛所,收取一定的過路費。

鄉野小道、府縣之間的路是沒有的。

大明雖然沒有國道、省道之類的區分,但也有重要的交通大動脈貫穿南北東西,只有在這幾條特別重要的通途上才會有收費站。

「一年的營收大概百十萬兩左右吧。」

這個數字並不算太高,比起漕運的轉運使所收入,那可是差得遠了。

「夠給地方衛所的兵改善下伙食,償付打黑除惡而殉職的撫恤銀就可以了。」

朱允炆對這百十來萬兩壓根看不上,很是大方的讓五軍府自由支配:「總參年年都在裁汰到線的老兵,這批歲數過線的退出來一般都是光棍漢,按照戶籍編入故鄉的軍衛所,要發揮這些老兵的作用,他們有經驗更有戰斗力,而且忠心耿耿。

可以用他們來操訓地方衛所里的軍戶孩子,充當我大明軍隊的預備役,同時,戶部駐各省有清吏司衙門,讓這群老兵順道去學習一下丈量土地、寫字填冊的工作,沒事跟著這些清吏司的差吏下個縣做做工。」

靠著老兵來推行皇權下鄉,借老兵的手進行鄉村奪權,就是朱允炆准備給五軍府找的差事。

軍衛所是一定要轉型的,五軍府的職責將明確劃分為上下兩層,上層就是武勛俱樂部,沒事待在南京城里研習個軍書兵法,打仗的時候從五軍府選個名將掛帥出征。

下層就是各省的地方軍戶衛所,按照朱允炆的打算,將來會拆分出地方類似武警的武裝治安部隊,用以打擊縣鄉無力平定的大型匪患,打擊嘯眾鬧事、傳播邪教之類的任務。

培養一線主力部隊的預備役,同兵部合作隨時為一線部隊補充新鮮血液。

大明可沒有預備役制,沒有兩年義務兵制度,進入大明一線部隊基本上就是待到三十五歲左右,還是一個普通士兵的話就可以終身退役了,去戶籍地的軍戶所找份差事,領一份軍田產,倒也不會餓著。

培養出以軍人身份充任的稅務稽查差吏,清查田畝、登記人口,打擊地主豪強在鄉村中坐地虎的特權,保證皇權和朝廷的政策可以落實到基層。

「一線部隊進行高度的皇權崇拜思想洗禮,再讓這群軍人退伍到地方監察,以軍權集政權.......」

打發走兩人,朱允炆念叨念叨自己也笑了起來。

啥時候把自己的畫像取代掉府衙那塊明鏡高懸的匾額,君權神化運動就算徹底完美了。

哦對,差點忘了許不忌提議的著書,是要整理一本語錄合集,跟著建文大典一道,將來歸進省考的必修題庫之中。

連朱允炆這位皇帝的思想精神都學不到,還想做官?做夢去吧。

「真是,越想越開心啊。」

伸上一記懶腰,朱允炆長長吐出一口氣,就看到一旁走來一個小太監,捧著一錦盤湊在雙喜的耳邊耳語。

「什么玩意?」

錦盤上有一瓷瓶和一封信,朱允炆眼尖,一眼就看到信封上那一行『伏呈建文陛下台啟』,落的印是雲南都司。

「馬大軍那個鐵頭娃啥時候還會寫信了,他識字嗎他。」

站起身走過去,小宦官忙伏身跪地,將錦盤高高舉過頭頂,方便朱允炆伸手去拿。

拆開觀瞧,朱允炆就樂了起來。

「這么美觀的筆跡一看就是軍中文書代筆,朕看看都寫的啥玩意。

喲,他個莽夫還會拍馬屁呢,這獻寶的活計他都跟誰學的,這混不吝將來是不是還打算學人家送美女,芙蓉粉,這名字一聽就是給女人用的嘛。」

笑著笑著,再往下看到功效介紹的內容,朱允炆笑么滋的臉色可就變了,先是嚴肅,再是勃然大怒。

「此物乃取罌粟所制,熬其莖液曬制研磨,百顆罌粟僅得三兩不到,貴超黃金,屬天下奇物,無毒無害,吸食後,恍若登天宮瓊樓,使人身心愉悅,疲憊一掃而空。」

巴拉巴拉一大堆,無非就是誇贊這芙蓉粉的功效有多厲害雲雲。

朱允炆寒著臉抄起瓷瓶,拔開塞口倒在托盤之上,果是一堆白色的粉末。

雖然這些粉末的顏色沒有他記憶中參加公安禁毒展覽時看的那玩意光澤鮮麗,甚至有些黑褐,但朱允炆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這不就是那個白不刺啦,讓人用完非常嗨的玩意嗎。

獻寶?這他媽是獻毒!

一個西南的重將,向他這個皇帝獻毒品,馬大軍想要干什么?

「反了,反了!」

朱允炆氣的連聲怒罵,沖沖怒氣讓大殿中侍候的宮娥宦官嚇得伏地不起,只有身旁的雙喜疑惑起來:「陛下,這馬大軍奴婢也有過幾面之緣,性格粗莽淳厚,不像圖謀不軌、狼子野心之徒啊。」

雖然不知道信里寫的什么玩意,但是看朱允炆的表情和兩句『反了』,雙喜還當是馬大軍在西南搞割據,玩自領州牧、節度使的把戲呢。

雙喜的勸說朱允炆還是聽得進去的,他這一說也讓朱允炆稍微冷靜一下。

對啊,古人哪里知道什么是毒品。

萬事不想好先想壞,朱允炆還是不由自主的猜疑起來。

馬大軍久在西南,暹羅、麓川那地界可不就是後世的金三角嗎?保不齊這馬大軍就知道這玩意的毒害,假如馬大軍知道這個東西的毒害,卻還是獻給朱允炆,他想干什么?

畢竟,馬大軍可不知道朱允炆是穿越客。

換任何一個皇帝,說不得可就著了這玩意的道,從此一輩子人不人、鬼不鬼。

到時候馬大軍手握毒品,可不就是另一種挾天子以令諸侯,控制皇帝就是控制朝綱。

亂臣賊子,莫外如是了。

人只要把某件事往壞的方面去想,那就一發而不可收拾,而做一個皇帝,沒有猜疑之心是做不好一個皇帝的,皇帝除了信自己,誰都不能去信。

「這馬大軍看似粗莽,其實也是一個大奸似忠之流,淳厚質朴不過是他拿來欺騙朕的把戲罷了。」

朱允炆氣的三屍神暴跳,這馬大軍,不能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