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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閉上被朦朧的熱氣罩住的雙眼,全身放松,在浴缸里癱作一團。黑暗中,他不斷告誡自己,那些在他腦中不斷閃過的那些沐浴在柔和日光下的場景,才不可能是他所期盼的生活。

現在的這種生活他應該,早已習慣的。

張紀諾從浴缸里爬起來,用浴巾擦干身體,從西服里掏出手機查看約定俗成的工作匯報的時候,才發現了那一個有點冰冷的、空心的黃銅殼。

他把它拿到燈光下細細觀察,直徑比最常見的彈頭小上一點,邊緣有一條筆直的壓痕,對張紀諾來說,算得上是特別的藏品。

張紀諾把子彈殼回掌心,握住拳頭,感受手心那塊被遺棄的金屬的溫度。

他想起午後的射擊場,那一枚借由易未名的力量,從自己手中射出的子彈,想起那一張他匆忙離去忘了帶走有著三個洞的標紙,想起易未名莫名離去的修長背影,突然覺得,其實易未名這個人也不算太可怕嘛。

他拿起刻刀,在子彈側面刻上了昨天的日期,仔細想想以後,在日期的隔壁添上了一個『y』,接著把子彈放進藏匣中,跟曾經留在他體內沾過他血液的子彈頭、還有其他撿回來的、別人贈與他的子彈頭和黃銅殼放到一起,珍而重之地保管起來。

張紀諾的日子恢復了平靜。

每天重復昨天的步調,工作,應酬,被灌得不省人事,偶爾抽一根煙,站在光化學污染嚴重的夜空下,對著那片不明不暗的淺灰色帷幔發呆。

他怕死,但卻雙重標准地揮霍自己的青春,待在黑幫的更幽暗處,干一些沒有生命危險的後勤工作。他才24歲,如無意外,日子還有很長。

人總說人生在世,總要有個目標。但目標這種東西,有時候明明知道不可能做到,為什么還是有那么多人,不自量力地把自己擺到理想的最高點?

上社區小學的時候,張紀諾曾有過目標。他的目標跟一般窮人家的男孩子沒什么兩樣,賺大錢,買大房子,娶個漂亮賢惠的老婆,生個聰明的兒子,讓辛勞了一輩子的母親過上富足的生活。

結果呢。

張紀諾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用食指跟中指把叼著的煙取下。

結果他也不太記得了,好像是母親想把自己賣了扔下自己,打算一個人逍遙快活去,結果自己應該是被救了。

張紀諾用手掌拍了拍急速運行了一整天轉速緩慢的腦袋,靠在落地露台欄桿上閉上了雙眼。

然後母親呢,她怎么樣來著……是染上aids死去的,還是卷入了與大人物有關的桃色風波中被綁架撕票、或是被報復仇殺而死去的呢?

他記得不是很清楚了。

他唯一記得的只有,潘方遠救過他。

無事又過了一周。

當易家的仆人找上張紀諾的時候,他正在開每周例行的短會。

「張先生,這是老爺的一點小小心意,請您笑納。」穿著傳統英式長裙的年輕女仆雙手遞上一個禮盒,得體的姿態讓差點爆出臟話的張紀諾感到羞愧。

「請替我,謝謝你們主人。」張紀諾多年練就的面具有了崩毀的傾向,他皮笑肉不笑地接過了所謂的禮物,隨手就放到辦公桌上。

女仆優雅一笑,似乎並不在意張紀諾的敷衍。她望了望玻璃隔間外那一雙雙閃著光的眼睛,終於還是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請盡量在獨處的時候拆封。」

張紀諾皺起了眉頭,還是紳士地把女士送到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