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瀾曲第5部分閱讀(1 / 2)

滄瀾曲 未知 5903 字 2021-02-23

動靜。

靖雨仇的頭自大船邊的水面下冒出來,極其輕微的喘了口氣,並不是因為閉氣時間太長,而是面對這兩個大凶人,連眨眼和呼吸都不敢。李科二哥說得沒錯,阮公渡這老家伙果然和水源軍有聯系,而且不是單純的聯系,他居然是石公山的師弟,可以說就是水源軍的另一個首領。雖然靖雨仇和他有切骨之恨,但這種情形下根本談不上報仇,若是不小心被發現,在這兩人聯手下,連命也保不住,更不要說報仇了。不過此趟可是大有收獲,看來先前不聽大哥李特的勸阻極力想來這里一探的做法還是值得的,不僅知道了大仇人阮公渡的下落,而且得來了許多不為人知的隱秘,對於自己和流民大營來說,都有極大的好處。

靖雨仇吐口氣,不敢掉以輕心,先天真氣流轉,生生不息的代替呼吸,預備再次潛入水中。

冰冷的感覺依舊,這洱海的水也的確是太寒冷了,要不是靖雨仇有真氣護身,在水中泡上如此長的時間怕不要凍成冰坨。

暗流忽地涌動,自上而下的龐大壓力讓水流四散滾開。靖雨仇根本來不及思考發生了什么,但他直覺感到了危險的降臨,提氣收腰,在水中翻了個筋斗,恰好躲過了一次襲擊,正自慶幸,背心忽地感到微微刺痛,不知名的東西眼看要破體兒入,靖雨仇臨危不亂,借著身子在水中翻滾之際回身出刀,在冰澈的湖水中沒有半點聲息,只能感到水流的震動,剛才的東西已經被虹刀斷成兩截。

沒等他再次遠遠滑出,靖雨仇忽然感覺周圍的水流發生異動,雖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他知道一定是已經驚動了敵人,心念一轉,真氣運行,他弓背從水中躍出,足尖在船舷邊一點,帶著大蓬的湖水落在甲板上。

阮公渡手中捏著個針狀物,臉上帶著陰笑,但看起來和哭也差不了好多;石公山則面目平板看不出任何表情,但卻和阮公渡一左一右卡住他可以突圍的方位,兩道森寒的氣機籠罩著他。

毫無疑問,這是極為凶險的景象,即便是只有一個人,靖雨仇都很難有命得脫,何況面前是兩個同他有深仇大恨的大凶人。

靖雨仇絲毫未露出慌張之色,反而面露微笑,狀甚客氣道:「兩位別來無恙啊」

阮公渡仰天大笑,笑聲中卻透出的不是歡愉,而是給人以陰惻惻的感覺,使人知道他這表示非是歡愉而是憤怒,笑聲止歇,阮公渡雙目狠狠的盯著靖雨仇,口氣卻極為清淡,但其中透出的意味卻再明顯不過,「真正是有緣啊想不到老天還給了你與我這七千水軍男兒同樂的機會,你真是幸運哩」

靖雨仇立刻把握住了他話中的含義,非道不得已的時候,這兩人是不會把他殺掉的,一定是想把他擒下橫加折磨,這才能讓他們滿意,而他們的方法居然是讓七千個大男人來操他,想一想就讓人毛發直豎。他迅速做出決定,語氣謙卑道:「兩位且慢,小子有流民大營的重要情報」

阮公渡和石公山兩人齊齊一愕。

靖雨仇等的就是這些許的空隙和機會,手一揚,一件物事自手中飛出,爆響傳出,濃黃的煙霧立刻籠罩四方,整個甲板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境地。

兩人均個狂怒,暗想就算只得到個屍體,今天也不能讓他走脫。

甲板破碎聲自濃霧中傳來,想是靖雨仇踏碎甲板,要從船艙下脫身。

阮公渡石公山兩人反應亦是快絕,各自腳下不見動作,已經踩破甲板落入下層。

這來自於李科所給的霧彈放出的濃霧非常奇特,即使在猛烈的湖風下亦不見飄散多少,依舊籠罩著方圓之地,驀地煙霧略見晃動,一道人影自其中閃出,未做半點停留,一腳踏在船舷邊出,將木槽踏得木屑橫非,橫木也凹進一塊,可見這一踏之力。借著這一踏,人影撲出船邊,直墜入湖。

風聲響起,阮公渡和石公山自煙霧中撲出,卻已經晚了一步,適才靖雨仇雖然踏破了甲板,但並未跳入其內,卻引得兩人跳下攔截,借助著這個小手段,成功的引開兩人投入水中。

阮公渡眼看追之不及,一咬牙,手腕一翻,一道寒光電射而出,追著靖雨仇的身影跟射入湖中。

一閃而沒。

石公山撲到船舷旁向下望去,只見湖水翻滾,波浪盪漾,哪還有靖雨仇的蹤影

阮公渡擺手道:「不用追了,他已經中了我的黃蜂尾。」

石公山一驚,「黃蜂尾你怎么」

阮公渡嘆口氣,「不得不用啊如若讓這小子有命走脫,很多東西就會暴露出來,至於對付那個人再想辦法吧」

石公山不發一言,默不做聲的注視著黑沉沉的湖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靖雨仇躍入湖中,正自欣喜自己在幾乎不可能的情況下逃脫了這兩個大凶人的夾擊,心靈上的警覺再次響起,沒感覺到水流的異動,或者手一丁點的異象都沒有,一道灼熱的感覺從後肩燙入,轉眼間傳遍全身,即使是在冰冷的湖水中,也不能阻止身體的發熱。靖雨仇大駭,知道一定是中了阮公渡的歹毒暗器,但自己在他身邊這么長時間,並沒有注意到他有這種東西,那么換言之,就像當時阮公渡明明是功力勝過自己多多,卻裝做遜自己一籌的樣子一樣,這種暗器也是屬於自己所不曉得的他的壓箱底的功夫,那么這個東西的厲害一定是非同小可的,此時中招不到一息的工夫,真氣竟然有些運轉不上來,他振作精神,向遠處潛去。

李特此時正在營帳內擔心,他來回踱著步,語氣中透著焦慮,「阿仇怎么還不回來」他轉向李科,「二弟,當時阿仇要去探察敵營,我極力阻攔,你為何反而大力贊成」

李科正悠閑的品著茶,舉起杯輕咋一口,嘆道:「清幽淡遠,果然是好茶」

李特哭笑不得,笑罵道:「你這混小子,大哥我正在擔心,你卻在這里品起茶來了」

李科搖頭,「我還是那句話,阿仇此去必定有驚無險,不必過分擔心,況且我不阻攔他去探察敵營,一來這體察他想一探阮公渡下落是否是在水源軍中的心願,二來男子漢大丈夫歷練一番,孤身一人進入敵營,也是一種磨練。這事包在我身上,早晚一定給大哥個活蹦亂跳的阿仇小子」

話音未落,靖雨仇一身水跡跌跌撞撞的沖入營帳內,沒等兩人流露出高興之情,靖雨仇高大的身軀已經摔往地下。

李科喃喃自語,「好小子,你就不能給二哥我留點面子,才吹完牛皮就被戳破。」嘴上雖如此說,他手底下可不慢,立刻自座位上彈起來把靖雨仇抱到後帳治療。

李特把住靖雨仇的脈搏良久,臉色陰沉道:「應該是中毒,但奇怪的是我感覺他體內應該是有兩種毒素同時存在,而且同是劇烈無比,也幸好如此,兩毒相互沖突,部分上抵消了些許毒力,阿仇才得以保命回來」

「這真是棘手」李科沉思,「兩種毒性極其強烈的毒同時存在可恨我們還沒有好的辦法解除毒性」

李特看看李科,忽地問道:「我兄弟二人雖是浪盪不羈之人,卻也是誠信之輩,阿仇雖然只是結義兄弟,但在我看來亦與親兄弟無異,不能就這么看著他如此斃命」

李科面露驚駭之色,這種神色在這個意志極為堅定之人的臉上出現可是件極其難得的事,他語氣慎重的道:「大哥,莫非你要用那一招」

李特揮揮手,「去外面守著,別讓外人進來」

李科還在猶豫,「當日的誓言,大哥忘了嗎」

李特頭也不抬,回道:「那又如何」

李科迅速在腦中權衡利害,終於點頭道:「那不若讓我來吧」

李特苦笑,「說起別的功夫,大哥我是不如你,可是這家傳絕學,只有我這長子學的是正宗的聚元指,你那雜牌的東西就不要拿來獻丑了」

陰風吹動,聽著營帳外旌旗招展聲,李特看看靖雨仇因兩種毒性相互沖突而變得慘白的臉,口中低聲道:「聚元指啊第二次用它了,但願這一次可以把人救得回來」他雙目低垂,思緒沉吟在往事中片刻,忽地雙目一張,精光暴出,十指齊出,靖雨仇竟然像個牽線木偶般在床上彈跳起來,「嗤嗤」的勁氣聲開始充滿整個營帳,李特的手指竟隱隱約約透出了血紅色,整個手掌好象完全被鮮血塗滿般攝人。

李科守在外面良久,直到營帳內傳來兄長微弱的呼喚聲,他才急奔入內。

此時李特豐神如玉的模樣不再,雙眼泛起紅絲,兩手也微微顫抖,顯是為救治靖雨仇耗費了極大的氣力,他低聲道:「應該是可以暫時保住他一命了,但另一道毒好象在他體內糾纏極深,除了他自己,外力無法干預,而且日後如何,就看他的造化了」

李科知道兄長只是使脫了真氣,並不擔心,他雙掌按住靖雨仇,渾厚的真氣輸入他體內,靖雨仇渾身一震,雙眼緩緩睜開,醒了過來。

眼前的情景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靖雨仇知道一定是李特解了他所中的毒,他也不嬌柔造作,拱手道:「多謝大哥」

李特笑笑,「自家兄弟,何必客氣」

靖雨仇環目四顧,見營帳里只有三人,並無旁人,這才開口把此次探察所得全部托上。

兩人大嘆精彩,直道不枉此行,得到了如此重要的情報,李特和李科立刻前去布署下一步的計劃,靖雨仇細察自身的情況,身體內所中暗器上侵入的毒已經解了,但阮公渡這種暗器的厲害並不完全是在於其上的毒性,而是借助其破壞身體中陰陽二氣的平衡,情形有些類似烈性的蝽葯,但卻是更為厲害,蝽葯可以借著合體交歡來破解,中了這種暗器卻只能等著陽氣焚身。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靖雨仇有著極妙的破解之道,有此方法,阮公渡的黃蜂尾反而幫了他個大忙。

來到小雪的營帳里,她正捧著本書在出神,兩手在書冊上緩緩摸過,以此方法來讀她眼睛所看不到的東西,要不是靖雨仇了解她擁有不可思議的靈覺,絕對會為她的舉動而大吃一驚。像是聽到了他的腳步聲,小雪拋下書冊,歡呼一聲,香軟的身子直接投入他懷中。靖雨仇抱住她坐到床邊,隨口問道:「在看什么呢」

小雪滿臉興奮之色,「這些兵書上的東西寫的都好巧妙啊」

靖雨仇一驚,「兵書」但此時他已經無暇去顧及小雪在看什么書了,毒性雖解,但體內的陽氣洶涌翻滾,轉眼就要打破身體的平衡了。顧不得前戲,他扯脫小雪身上的束縛,腰干下沉,在她的驚呼聲中破體而入。

「哎呀壞蛋,那有你這么急的」

看到她滿臉陶醉的表情,靖雨仇壞心的猛地挺一挺腰,小雪一聲悶哼,纖細的腰肢擰了起來,好象是在抗議他的作弄,又好似在鼓勵他來得更猛烈些。

靖雨仇滿意的感受著體內更加蓬勃的真氣,暗忖如果阮公渡這個老烏龜如果知道自己不僅未在他霸道的暗器下喪命,反而因禍得福,完全化解平衡了小雪和自己體內的氣息,他的臉色必定好看得緊,他為耗盡體力而昏睡的小雪蓋好被子,開始思索如何才能「報答」阮公渡和石公山這一對師兄弟的「大恩大德」

陰雲散去,太陽接管了洱海的湖面,失去後援的水源軍趁著黎明前的夜色,悄悄的撤退了,但這早在李科的意料中,在洱海和元江的接合處,水源軍遭到了早以等待一夜的流民軍的伏擊,七十三艘鐵甲戰船毀掉泰半,從此水源軍的水上風光不再,直到日後的松江會戰,水源軍終告消亡。

靖雨仇以後的目標就很明顯了,不僅阮公渡是他要報復的對象,水源軍自然也要消滅掉。但阮公渡和石公山師兄弟的武功非同小可,如若不假人手,單憑自己難以成功,此時李科的建議就起了決定性的作用,「兄弟,若讓我說,你就應該大江南北闖一闖,歷練一番,如若能遇到四大宗師類的人物,對武道的成長極有好處,到時就可親手干掉阮公渡和石公山,而且你體內的毒一日不解,終究是個禍患,不如出去走一走,說不定能找到解毒的方法,也勝過在這里沒有寸進。」

這話不無道理,尤其水經集上的功夫最注重的就是自我領悟,出去磨練是個極好的選擇,反正報仇十年不晚,不怕這兩個家伙跑到天邊。

天下的大勢和靖雨仇的命運,此時發生了重大的轉折。

第一部 第八章 苗女紅塵

景川是西南方向的邊陲小城,歷來是屬於三不管的地區,大武王朝的勢力在這里幾乎是等同於零。蓋因這里是屬於苗漢混雜的地方,民風強悍,各種幫派林立,結構非常復雜,即便是街上的普通三尺小童,也有可能是某個幫派的小幫眾,因此這里就成了游盪者的樂土,亡命之徒的樂園。

法規在這絲毫不起作用,唯一而且有效的手段,就是強橫的實力。以實力說話,是這里的規矩,只要有一技之長,或是狡詐過人;或是身強拳壯,這里都可以發揮的空間。

尤其是苗人爭強斗狠的個性在這發揮得更是淋濰盡致,在這遠離戰場的景川城,依舊是血與火相互交織,但苗人少女就完全不一樣了,相較於五大三粗彪悍粗野的苗族男子,苗人少女都是打扮得衣襟短小,通常會露出半截雪白粉嫩的小肚皮,而且她們的腰肢都是分外柔軟纖細,觀之惹人遐思。

靖雨仇收回目光,不知怎地竟有些心動神搖。的確,自從出來歷練後,就再沒碰過女色,小雪留在流民大營沒有跟過來,自己的陰陽大法也就失去了對象,此時他分外懷念小雪,在他掌上彈跳的孚仭酵藕投哂5慕懇鰨攬誥疲飯司坡ブ械男渦紊說取br >

與先前不同,這景川城的人顯得彪悍和粗野了許多,不到三刻工夫,靖雨仇已經看到兩起打架事件,可惜都是些市井之徒胡打亂纏的胡亂拳腳,並不是他所需要的。

馬蹄聲驟然想起,大街的一端煙塵滾滾,十幾匹馬從街外奔來。

靖雨仇來這里已有幾日了,自然已將這里的人物和風土人情打聽得清清楚楚。

景川城里的小幫派不下十數個,整日逞凶斗狠屋見不鮮,但最大的勢力有兩個,分別是黃山會和花幫。黃山會是由些富人和其聘雇的武功高手再加上些地痞無賴組成,實力在景川城內可稱得上是第一;而花幫則由些漁民漁女組成,基本上都是本地人,因此盡管實力稍遜,但在本地還是吃得開的,現在在這所三不管的景川城里,他們就是這兩幫人馬。

兩股勢力並存,自然要分出個高下,兩幫間是水火不容,三天一小斗,五天一大斗,有時真是鬧得景川城烏瘴氣,其他的小幫會則趁機渾水摸魚,因此平日里景川城都是亂得很,策馬狂奔的景象也是常見的。

馬匹轉眼奔到樓下,靖雨仇功聚雙目,可以清晰的看見馬臀上烙著個山字,這就表明這些人馬是黃山會的人。

前面就是市集,雖然說不上是熙熙攘攘,卻也有著不算少數的人群,馬匹居然速度不減反增,狂視而至,惹得行人紛紛慌忙躲避。

前方出現個小小的人影,一個小孩子正站在路的中央,嘴巴合著剛買來的糖棒,完全不知道即將到來的危險,閃避如雷般迅捷的奔馬,即使是知道,也是來不及閃避。

「不好」靖雨仇暗道,酒樓距離過遠,他再過去已經是來不及了。

明明是看到了小孩,領頭的騎士竟不減速,一抽馬頭,高頭大馬發出嘶叫,揚蹄踏去。

眼看濺血四方

一道人影從旁閃出,著地滾去,孩子奇跡般的不見了。

靖雨仇看得清楚,人影是將小孩護在懷中,可能也是知道無法躲避了,同時脊背弓起,准備代孩子受馬蹄這一踏。靖雨仇暗嘆,如若異地而處,自己尚且沒有把握受這一踏,從此人的身法來看,武功不應該是太高,那么重傷就是難免的了。

周圍發出片驚呼聲。

馬蹄忽然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