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瀾曲第63部分閱讀(1 / 2)

滄瀾曲 未知 5937 字 2021-02-23

「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

她若舞起香榭天檀的劍舞,一定十分的好看,靖雨仇憶起雪青檀在天刺山獨為他而起的劍舞。事實上,她舞出的那種聖潔的美感教他無一日或忘,偏偏他沒有半分宗教情感,腦子里想的盡是諸如這種女人的腿特別適合於床上運作,可以隨意擺出任何一種自己想要的姿勢。

忽地,靖雨仇雙目微微閉起,適才因身陷險境而稍失的心神,在這刻再度回復「波瀾不驚,過不流痕」的止境。

靖雨仇微微感出對方內心的波動,眼開,適時捕捉到了華天香眼中一閃即逝的訝色。

他心下一樂,還有後招哪,你小心接著吧;運起「沖淡」一式,靖雨仇對華天香擺了一個笑臉。

這時,華天香眼中的訝色更濃,靖雨仇分明就笑意盈然的站在她身外丈許,但華天香卻有種奇怪的感覺,那只是對方的一個幻影。由適才靖雨仇那個可惡的笑臉始,她便再也捉摸不定他的具體方位了,一直遙制著他的劍氣一下子失去了對手,便像擊在虛空中一般,氣機牽引下,劍芒暴漲,華天香身影倏動,有些不由自主的向前沖閃過去,露出了靖雨仇期待已久的跑路空擋。

靖雨仇此時已然准確的把握到方圓數十丈內的一舉一動。華天香至少有那么一瞬的時間陷進她和自己合力制造的強大慣性中,先前潛伏水中的敵人已然登岸和破財以及適才向自己施襲的華服少年以自己為中心隱成合圍之勢,而且每個人都像是精於合圍的高手;他們表面看去似乎各不相關,其實沒有一個不處於可能被他突圍而去的關鍵位置。

「天雷劍陣」,恰在華天香失著的一刻,輕喝聲起。

華服少年破財等一干人的身影的飛速轉動起來,愈轉愈疾。

不過,靖雨仇仍是看出了劍陣的破綻所在,雖然這破綻小得可能轉瞬即逝,更有可能是敵人的待敵之計。

靖雨仇苦笑一聲,除此外,他現在沒有任何選擇了,惟有冒險一試;這一試,如果僥幸成功的話,他有八成把握速逃此地,而一旦失敗,則九成九的會把性命都賠上去。

人生就是一場豪賭至少對此時此刻的靖雨仇是如此。

相對於其他人一沾即走的身形,靖雨仇看出劍陣中的破財卻稍顯滯礙,佛家有語,一切滯礙,無有成者。此外,靖雨仇數次從水路逃生,因此他對水亦是情有獨鍾。不加思考的,他篤定了這兩樣,賭注或者就是他年輕的生命。

靖雨仇先發先至,恰在華天香劍影臨身前,他竟是逆著她的劍勢瞬移退飛,微一用力,左腳上的那只鞋激射出去,徑奔華天香的劍影迎去。

漫天碎影滿天星,靖雨仇默運胎息心法中「含蓄」一式,那只鞋子在華天香劍氣絞擊下化成的一天碎末,在他巧勁施為下,竟然裹挾著他的身體和成了一團。

靖雨仇陡的加速,先前逆飛的身體,如紫燕抄水般朝元江方向電閃而去;不差分毫的,恰在走勢如飛的劍陣轉到破財橫劍立江時,靖雨仇雙目爆起精光,罩定欲走還留的破財。

包括劍陣在內的一切合擊之術,其威力在於「牽其一發而動全身」,無論有多少人出招,都能做到心意相通的一人似的,首尾相應,所謂「勢若循環無端,孰能使之窮」正合此理;反之亦然,若有一環被打碎,合擊亦不攻自破。

破財被靖雨仇以強大的精神力凝定,臉色變的沉寒如水,本就失之滯礙的步伐頓時一止,揮劍擊出。

胎息心法悠悠流轉,靖雨仇突然向破財詭秘的一笑,然後逆運起「陰陽」一式。

身在其中的破財忽地駭然若死,在如此近距離指向靖雨仇融有自己強大真氣的一劍竟然毫無阻擋,他立時一個收足不住,身體斜前一傾,幾乎脫離了劍陣,就在這倏關的一刻,一股強大的逆流旋力牽引得破財步位一失再失。

就在其他合擊靖雨仇的人若靈蛇般甩尾過來攻擊他時,原本摶和在靖雨仇身上的滿天碎屑,融合著他的精氣神和自破財處借去的勁氣,在靖雨仇猛喝出一聲「豪放」的剎那,散作漫天戾氣,向催迫過來的其他人罩去。

靖雨仇等待就是這一刻,氣血不穩下,順勢吐出一口鮮血,再次施出「催命術」,在破財讓出的空擋處,身影如奔雷流星之勢,一頭向元江數十丈開外的水面扎去。

待破財他們應付過靖雨仇借水經集任勢而造的危機,他們已然追擊不及。眼看靖雨仇入水即將成功逃離此地,異變突起

第二部 第七章 鎩「羽」驚雷下

心下一松,能從這么多高手的合擊下逸身而去,他靖雨仇也足以自豪的了。忽地心頭警兆一現,方自慶幸而外逸出的一絲得意的笑容,凝在臉上,化作幾許英豪末路的無奈。

敵人竟然高明如斯,把他每一個可能的落點都窮心盡計的算計准了,對他還真是呵護備致啊。

三路劍風連環遞至,分從不同的角度襲向靖雨仇的周身要岤。

劍法不僅極盡刁鑽狠辣之能事,而且瞬間的變化繁復無依。

要知道,高手對決,一旦被敵人占了先機,敗勢一成,便很難挽回。幸好對方施襲時,正逢上靖雨仇的胎息心法臻至圓通自若的大成境界,他方能力保在先機已失的惡劣形勢下敗勢不頹;既而力挽狂瀾於既倒,成功的逃過了敵人勢在必得的絞殺。

但形勢比人強,一直處於屈勢的靖雨仇要花數倍於平時的心力才能完成一個連貫的動作,加之他的催命術霸道非常,極為損耗真元,逃逸的動作必須一氣呵成,而且自始至終,純憑一口真氣;一旦因故中斷,真元一窒,必反遭其噬,而他前後不到一刻的時間,又連用兩次之多。

因此,當異變突生時,靖雨仇已然是自顧不暇了,更遑論出劍拒敵了。

劍影如織女穿梭,其中有一點劍尖迅速在眼前擴大,朝他眉心疾刺過來。

靖雨仇心知自己已是強弩之末了,頓時升起一股有心無力的無奈感。不過自幼受到殺手的嚴格鍛煉,心志早練得無比堅定,加之在與生俱來的求生欲望下,靖雨仇還是勉力振起意志,聚起僅有的殘力,揮起天魔烽朝往他眉心迫來的敵劍迎去。

驀感在對方重劍的絞擊下,天魔烽幾乎要脫腕飛離出去。

劍勢如潮,森然的寒氣迫體而至,擇人欲噬,恍惚間他頭略向左偏了一下,恰恰躲開了御劍飛至的致命一擊。

劍影如山,當真是一招狠過一招。真力不繼下,靖雨仇已然當胸挨了對方一劍,從前胸偏心臟不過方寸處直末入後背。

長劍入體,對方催動真氣,待要轉動劍身在靖雨仇體內一陣絞擊,那樣的話,靖雨仇今生是休想逃出生天了。

忽地,靖雨仇體內爆起一股莫名的巨力,以沛然不可抗御之勢,沿著劍身徑直傳往對方的心脈。

那個劍手眼看靖雨仇這一近來名傾江湖的年輕高手即將喪命己手,正不知多么得意,豈料有此驚變。措手不及下,如遭雷擊,長劍立時脫手,身體向後拋飛,最後跌落在十數丈開外的江水中。

靖雨仇心知自己有賴吸自雪青檀的功力保住了一條小命,然而還未等他有下一個動作,剛才那道存自己於敗亡之際的真氣如一頭狂野的亂馬在體內奔竄,逆心脈直上,轉瞬間變成催命的武器。

成亦蕭何,敗亦蕭何。

靖雨仇正與那道真氣相持不下時,一道劍光直往靖雨仇的咽喉掠去,偏偏這時他連分心稍動下的力氣都欠奉,否則真氣攻心,除了心脈立時爆裂而死,沒有第二種可能。

這時,一支勁箭從斜後方射來,險險磕飛他掣往靖雨仇咽喉的一劍,緊接而到的另一箭從他的後腦貫入,毫無阻擋的從他的左眼處露出了箭尖。血霧漫飛,在他整個頭顱爆碎開來前,傳來他臨死前的一聲慘厲的尖叫。

「靖兄弟」一把粗豪有力的聲音自不遠處的江面傳來。

靖雨仇方才閉合起的雙目驀地睜了開來,斜落在右前方一只箭矢般向自己疾馳而來的江船上,赫連鐵樹手挽金弓赫然立在其中。

長嘯一聲,先前末入靖雨仇體內的長劍伴隨一道血箭,飛離出他的身體,適好撞在對方掣起的劍鋒上,然後借對方反震的余力,鶴飛沖天般,靖雨仇激射往赫連鐵樹所立的快船。

隨著「嘭」的一聲巨響,靖雨仇的身體跌落於目標甲板上,然後便昏迷過去。

張沈陸一臉輕松自得的負手傲立江岸,橫手攔下欲待追下水去准備畢其功於一役的破財他們,微笑著示意他們靜賞好戲。

「亂劍俱焚」下絕少少活口,何況刻下已然身疲力弱的靖雨仇。

忽地,仿佛方才刻意被放輕般,右方傳來動地飛吟的整飭步音,不多會,一支看來不下千人的軍旅,黑雲壓城般,正好整以暇的以偃月形向己方圍至。

江風獵獵作響,合著靖雨仇的嘯聲,赫連鐵樹滄浪歌起。

「嘩啦」整齊劃一的架弓聲起,弦翻塞外秋音,一時八音交響,奪人心魄。

張沈陸他們頓時心下一沉,來者不善,靖雨仇這小子命真夠大的,他竟有這般好運,居然能引動一支不知是何方神聖的軍隊前來護駕。

羽箭漫空,張沈陸運氣撞落騰空飛至的箭矢,然後微微作了個奪路元江的手勢,率先向水里竄去。

華天香動作更絕,沒有絲毫的猶豫,一記金蟬脫殼,抖落的絲袍裹挾著漫天而降的箭雨,反向對方飛去。

相形下,華天香的著裝更絕,絲袍下居然是勾勒出其完美身段的水靠。

有備而來

幾個起落間,華天香的身形迅疾的掠過江面二十余丈,然後才以一個美妙的姿勢躍進元江。

由頭開始入水至她的兩條修長的美腿完全末入水面的一瞬,澄凈如練的江水竟好象她身懷避水驪珠般自動滑開去,在她身上過不留痕,姿態優雅至非筆墨所能形容,連美人魚亦不外如是。

破財人老成精,早已察清場中形勢的微妙處,動作也不稍慢,只是待他剛有所行動,「破財」仿佛一聲驚雷般在他耳邊炸響。

羽然真珠還真是冤家路窄,他一陣心駭,千萬不要落在她手中,否則老禿今天就得命盡於此。

破財驀感銀光一閃,周身寒氣森然,已然傾力騰往去岸數丈的身形在空中稍滯了下,隨後被硬生生的拉跌回岸邊。

卻說羽然真珠數番差點折辱於破財手中,甫一眼便從人堆中認出破財來,刻下己方占盡優勢和先機,哪還會客氣守禮,遠遠便罩定了這個矮小的身材更形相其猥瑣的滛僧。

一待破財跌實地面,羽然真珠內勁再吐,透過手中銀爪,制住他渾身的要岤;然後微一抖手腕,長長的銀線帶著前端附在破財身上的銀爪,如游龍逐飛。

破財被扯的是血肉橫飛,慘叫連天,身體亦隨之竄高伏低。

有頃,羽然真珠胸中塊壘稍泄,驀地銀線一收,破財再慘叫一聲,立時跌落在她身外四五尺開外的地面上,皓腕再翻,正待一劍索性讓破財立地成佛。

「姑娘,請手下留人」赫連鐵樹那把粗豪的聲音越空而至,充滿一種讓人心生服從的霸道力量,卻絕不會令人反感。

赫連鐵樹話音方落,在羽然真珠愕然扭身向他望來的一瞬,人已然守護在破財處,以防她猝然發難。

羽然真珠眼尾掃了下委頓在地的破財,心中恨意稍解。俏目便再次凝在赫連鐵樹與武沖不遑多讓的高大身軀上,她必須仰起頭才能望著眼前這位巨人,臉相奇特的寬廣,一雙虎目精光灼灼,蘊而不發的氣勢使他袒露在衣服外的肌肉充滿一種爆炸性的力道。與時刻散發出迫人威勢的武沖不同的是,後者給人以絕對的壓抑感,而赫連鐵樹不經意揮散的氣度只教人賞心悅目。

羽然真珠背脊忍不住又挺直了些,一顆漂亮的頭顱愈抬愈高,眼中迅快的掠過一個贊賞的神色。她本就對適才向靖雨仇施以援手的赫連鐵樹心存感激,這下雖不明白對方為何袒護破財,依然心感對方必是一個叱吒風雲的英雄人物。

其實羽然真珠只花了一兩眼的工夫集注在赫連鐵樹的身上,此後她只是借打量他有一眼沒一眼的瞟往靖雨仇所在的快船上。

船體的設計很是獨特,船頭略低於船尾前大後小,兩舷置蒙以獸皮的浮板,形如鶻翼,仿佛護著城池的女牆;兩面縱帆交錯布置,比一般漁船還要稍低的船身呈流體狀,教人感覺該船一旦開動起來必定迅疾無比,而且非常平穩。

風帆稍稍傾斜,卻沒有完全放置下來,在離岸十來丈處的水面打飄,十來個看來身手不俗的大漢機警的向他們這邊望來,卻見不著靖雨仇的身影。

「雨他」羽然真珠眼睛回瞟,見赫連鐵樹正一臉饒有興味的向她行注目禮,眼中一閃而過的打趣被她捕個正著。

羽然真珠到嘴的掛心靖雨仇的話咽了回去,鳳目一瞥破財,櫻唇再吐時變成了,「你與他是什么關系」

赫連鐵樹人情練達,稍一反應,便猜測到眼前這個容色比他以前見過的靖雨仇任何一個紅顏都要勝上一籌的少女與他的關系,連他如此漠視女色的硬漢,心下也暗暗嫉忌這小子的艷福來。

「我與靖兄弟雖然僅有數面之交,卻是傾蓋如故;靖兄弟重情重義,兼胸懷丘壑不平之氣,亦是我赫連鐵樹真心想交的一個朋友。」赫連鐵樹人答非所問的自顧自道,接著臉色一整,故意緩了緩才道,「據聞靖兄弟他們方入大漠,便遭逢了百年難遇的沙暴。此後,我便一直掛著靖兄弟的安危;不過回想依他的身手,誰料到我們居然會以這種方式相見」

說到這里,赫連鐵樹又停住不語,還誇張的擺出一個不勝唏欹的神態。

「雨哥他現在怎么樣他的傷勢」羽然真珠顧不得矜持,臉上立時現出焦急的神態。

「呵呵,姑娘不必憂心。靖兄弟雖說傷勢極重,不過尚未有性命之憂。嘿,這小子命也真夠大的。」赫連鐵樹有趣的望向羽然真珠淡淡一笑道,然後微一恭身道,「失禮失禮,還沒請教未來弟妹的芳名」

「誰問他來著我指的是破財這死禿。」羽然真珠語下不依,心下卻微微舒了口氣。待聽到赫連鐵樹的最後一句調侃的話,她先是連喜含羞的施了一禮,才大大方方的說出了自己的名字,接著眼珠一轉,輕描淡寫的道,「珍珠早便聽過赫連大哥的英雄事跡,赫連大哥早年因懷一半漢人的血統,受到異族的排斥,後來機緣巧合拜在一代奇人陸文夫的門下,才在族內嶄露頭角;其後,又一力統合了西域各部,組建了顯赫天下的獸人武裝。珍珠當時聽了,對赫連大哥這等傳奇式的英雄人物可真是仰慕有加呢」

自己的身世族外沒幾個人知道,至於自己的師承更是一樁隱秘,僅限於族內少數幾個長老與聞過此事,這刻卻被羽然真珠不經意的戳破。

赫連鐵樹先與回身輕松將了他一軍的羽然珍珠又客氣了幾句,既而笑道,「呵呵,有靖兄弟在先,刻下又蒙真珠姑娘一口一聲甜甜的赫連大哥,看來你這個妹子我是推也推不去的了。」他頓了一頓,一把挾起有賴羽然真珠的傑作仍兀自躺在地上不醒人事的破財,不待羽然珍珠反擊,緊接著道,「珍珠妹子,你不覺得江風有點冷意嗎,可否賞臉上我小船去坐坐,順便也探探靖兄弟的傷勢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