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怒的香果(1 / 2)

競風流(H) 亂作一團 2642 字 2021-02-23

十五年前,山杏村後山。

一個面相憨厚的中年男子一刀劃斷蘆花雞的脖子,在它的哀嚎聲和竭力撲騰中把溫熱的血液淋在李興言的衣服上,二十出頭的李興言默默看著,衣袖下緊握的雙拳青筋迸起。

「我走之後你要多多看顧紀家,若有難事一定要去幫忙,我會盡快回來接她們母女,你就說我遇了狼,只見衣裳不見人。」視線一片模糊,李興言壓下眼淚,啞著嗓子開口,「月娘膽子小,到時候你說得和緩些,千萬不要嚇著她。」

中年男子跪下叩首,「小的定當盡心竭力,三郎請回吧,這窮鄉僻壤的本來也不是三郎的久留之地。」

「記住,一定要說得和緩些,千萬不要嚇到她,讓她保重自身,等我回來團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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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回那段久遠的思緒,李興言立刻命人前去山杏村,把那個陽奉陰違的狗奴才抓回來,聽了紀香果的話,再也不難猜到他被騙了。

如果不是他們從中作梗,香果本該像若蘭一樣天真爛漫的長大,還有他的月娘,她是世上最為嫻靜柔美的女子,無論如何也不該淪落到那般境地!

其實這事也怪他,如果他能多問一句,或者鼓起勇氣見她一面,就會知道那狗奴才說的都是假話,她們母女也不會吃了那么多的苦!

歸根結底,還是怪他自己,畢竟一切種種都是因他而起。

李興言不吃不喝的在書房坐了半夜,四更將過時,厲謹瑜推門走了進來。

一見到他,李興言幽暗的眸子立刻有了一絲光亮,「香果怎么樣了?」

「哭累了,睡了。」

厲謹瑜端來一些清粥小菜,把東西擺在李興言面前。

李興言看了一眼,沒動,「我吃不下。」

「好歹吃一些吧,香果終於不再是孤女了,難道您還要餓死她爹?」

他苦笑搖頭,可惜香果不肯認他這個爹!

「昨日是我不對,謹瑜,委屈你了。」

一想起自己昨天拿了厲謹瑜撒閥子,李興言就覺得老臉發燙,趕緊又叫下人做了些小包子過來,拉著他一起吃,可他到底還是沒有什么胃口,筷子動了幾下就放下了。

厲謹瑜問:「爹,過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們總得全都明白了才好去勸香果呀。」

「唉,這事也是說來話長!」

直到天色漸亮李興言才把往事說了個清楚,倒不是這事有多復雜,主要是他一提起紀香果的娘就忍不住流淚,厲謹瑜這才知道所謂的男兒有淚不輕彈,真的是只因未到傷心處。

厲謹瑜趕回卧房的時候,紀香果還沒有醒來。

昨天她氣沖沖地拉著他們兩個離開,活像一匹烈性的小馬駒,兄弟兩個人高腿長的也不得不加快了步子才能追上她。她不肯繼續呆在李府,只說想要回家,厲謹瑜勸了半天卻只換來一句話。

她說:「早知道了卻不告訴我,你的事還沒完!」

厲謹瑜立刻閉嘴,無可奈何的去看厲謹鋒,可是厲謹鋒也拿她沒辦法。

別看香果平時乖巧聽話,可要是真的惹急了她,照樣是能抄起家伙跟人拼命的,初次見她時,猴三不是正被她打了個頭破血流嗎?

「香果,你先別生氣,你……別氣壞了自己。」

厲謹鋒只能把她牢牢的抱在懷里,反正她的力氣不大也打不疼他,只是越到這種時候他就越恨自己笨嘴拙舌,連句哄人的話都不會說。

紀香果還是氣得兩眼冒火,「你們攔著我做什么?也對,生恩不及養恩大,你們是他養大的,自然是跟他一條心,我也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人,你們願意留下當李府的少爺我管不著,只是不許再攔著我!」

「香果,我們真的不是那個意思。」厲謹瑜不敢再說話,厲謹鋒又覺得自己說不到點子上,看著小香果一刻不停的折騰,他連哭的心都有了,「這事不對,里面肯定是有誤會的,父親不是那樣的人。」

「你們是他養大的,當然向著他說話!」紀香果冷笑。

「不,我們有了媳婦忘了爹,才不向著他!」厲謹瑜在大哥求救的眼神下腆著臉說:「你想走我們就陪你一起走,走去哪都成,只是現在還不行。這大半夜的連城門都關了,不如養蓄銳,等到明兒個天亮了再走。」

「真的?」

「真的!」兄弟兩個一齊點頭。

紀香果想了想也是這個道理,她鬧了一場又氣又急的,一旦松懈下來就覺得全身乏力,眼皮越來越沉,撐了沒多久到底還是睡了過去。

這一宿她睡的極不安穩,好幾次哭著叫娘,厲謹鋒守了她一夜,時不時為她擦去滾落的淚珠,也不知道這筆爛帳要怎么樣才能理清楚。

第二天一早金雞三唱,紀香果睜開雙眼就看到厲謹瑜坐在床邊,晨曦透過窗欞柔柔的映在他臉上,俊美的容顏仿佛被鍍了一層金光。

「醒了?」

厲謹瑜沖她笑了笑。

「聽我講個故事吧!」

父母往事

父母往事

紀香果剛剛睡醒,還沒明白厲謹瑜這是想要做什么,他就已經開始說了。

「從前有家大戶人家,鍾鳴鼎食,世卿世祿,家族綿延百余年,青年才俊輩出,可是什么東西都有個盡頭,也可能是氣數盡了,這家的子弟越來越不成氣,看眼這一大家子就要倒退回去,終於出了一個良材。」

「這個年輕人資質甚高,性子也和別人有些不同,他不喜歡官場的明槍暗箭,偏偏想要那種閑雲野鶴一樣的日子,他要是個平庸之輩或許還能得償所願,只可惜他之前鋒芒太過,家中父母早已經容不得他如此的不上進。」

「年輕人據理力爭,他認為家族已經足夠繁盛,正所謂是是盛極必衰,如今的光景正是應了這四個字。他的父母自然是聽不進去,雙方不歡而散,年輕人索性只帶了兩件衣裳就出了家門。他一路上游山玩水,渴了餓了就隨意的找人要一些,需要錢財就替人寫幾個字,也虧了他長得俊俏,一路風餐露宿的,竟然平安走到了一個山腳下的小村子。」

聽到這里,紀香果已經明白了厲謹瑜口中的年輕是誰,只不過她也沒有打斷,靜靜地聽著他說下去。

「起初他是被那漫山遍野的杏花吸引過去的,沒想到杏花還沒看夠,就遇到一位比那杏花還要甜美的姑娘。他鼓起勇氣與她搭話,那姑娘聽說他是從遠處一路走來的,立刻給他喝了一碗清甜的山泉水,可是任那泉水再甜,也不及姑娘略帶靦腆的笑顏。」

「他本來就無心仕途,聽說姑娘家里無子,高高興興的做了贅婿,夫妻兩個柔情蜜意,轉過年來就生了一個漂亮的女兒。妻子分娩時他一直守在身邊,女兒出世時連產婆都嚇了一跳,直說這孩子是天上的仙女轉世,生出來不僅沒有一絲的血腥氣,反而帶著一股異香,產房之中全是醉人的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