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做鷹還是做犬(2 / 2)

屠狗 屠龍氏 1713 字 2021-02-23

自稱詔獄勾錄的綠袍官員語調平淡,敘述中並沒有多少感情色彩,可字里行間卻均流露出一股森寒肅殺的意味。

詔獄,不同於地方官府和刑部的大牢,實際上是只聽命於大周天子的大內密諜,因為可以越過上述這些衙門行緝拿審訊之權,行事素來殘忍霸道,百姓官員俱是深惡痛絕,談之色變。

而勾錄,正是詔獄分派到地方的大頭目,著綠袍,並無明確品級,在官場上堪稱人憎鬼厭。

他今天出現在長亭,著實讓那些綠袍官員倒足了胃口。

劉屠狗燦爛一笑,繼而正色道:「這位勾錄大人,殺山賊不犯王法吧?」

綠袍勾錄搖搖頭:「自然不犯王法,反而可以去官府領取賞銀。」

「我與薛小旗一見如故,那匹軍馬實屬誤傷,搶奪更是無從說起,分明是他送給在下的。」

劉屠狗面不改色,一股腦推了個干凈:「至於什么郡軍十七騎、馬幫七十七匹馬,什么黑衣、白裘,在下當真是一句也聽不懂。」

話是這樣說,臉上也是不動聲色,可在二爺心里,那漫天白雪之下、遍地黃沙之上的奪目血色,卻是鮮活無比,如同昨日。

兩相映照,眼前這名大特務頭子的面容竟也平添了幾分親切。見慣了大風大浪,眼前不過些許波瀾,甚至連二爺今天的好心情都影響不了半分。

綠袍勾錄聞言淡然一笑,道:「真相如何其實並不重要,是黑是白,全憑我詔獄一言而決,道理嘛也很簡單,只因我等是大周天子的鷹犬。」

這話說得很有些意思,既霸道不講理又十分的心安理得。平心而論其實挺對劉二爺的胃口,當然前提是別把這話對著二爺說。

劉屠狗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細密的白牙:「不知大人是做鷹的還是做犬的?」

綠袍勾錄「哈哈」一笑,道:「我還沒問你,你倒先來問我,既然如此,劉二爺,做鷹還是做犬,選一個吧?」

劉屠狗微微一愣,這位勾錄倒是毫不拖泥帶水,沒說兩句話就要招安。

他好奇問道:「做鷹如何,做犬又如何?」

「我詔獄之中,除去一位大統領,哦,也就是鎮獄侯爺,明面上便是我這樣沒有品級的綠袍勾錄,說白了不過是些跑腿的刀筆吏。具體做事的有兩種人,青衣鬼卒與赭衣捉刀奴,區別顯而易見,獄卒和階下囚,前者是忠犬,後者是餓鷹。」

「呦呵,詔獄果然不同凡響,即便是條狗,穿衣打扮都比得上西湖劍宮的宗師長老了。」

「鬼卒里本就不乏聲名不顯的靈感境高手,不然怎么鎮壓得住那些桀驁不馴的捉刀奴?要知道鷹這種凶禽,飢則噬主,飽則遠揚。」

劉屠狗依舊端坐在阿嵬背上,右手按在腰間,食指在屠滅冰涼的刀脊上來回摩挲。

「既然大人是有備而來,該明白二爺可做不來忠犬,更加不願意飢一頓飽一頓,以大人不過堪堪築基的修為,想必也不是來找我玩刀子的……說吧,到底想要二爺做啥?」

「自然是有求於二爺。」

綠袍勾錄仰視二爺,這話也說得謙卑,而且聽不出一絲嘲諷的意味,仿佛確實是真心實意,只是臉上的神色卻很肅然,帶著不容拒絕的味道。

他盯著劉屠狗的眼睛,嘴唇微動,喉嚨里卻並沒發出任何聲音。

二爺低頭看得分明,對方說了三個字。

「慕容氏。」

劉屠狗心中一動,驀地想到了某位貌美腹黑的紫衣小娘兒。

說實話,這些日子以來,他甚至已經漸漸記不清楚慕容春曉的容貌,卻總在不經意間想起天門山上飛仙觀前那只全是滑膩冷汗的冰涼手掌。

手掌線條優美、修長而白皙,大多數時候總是在把玩著一支玉質的發簪飛劍。

記得慕容小娘兒曾得意地跟二爺炫耀,她頭上的三支發簪,其實就是拿那柄取自飛仙觀的天門劍煉制而成。

她已經給三支飛劍取好了名字。

一曰「出水蓮」,二曰「枉凝眉」。

最後一支,喚作「憶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