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曹虎頭城頭觀陣(下)(1 / 2)

屠狗 屠龍氏 1342 字 2021-02-23

眾所周知,大周廟堂上雖有不少位列超品、頂著朱衣軍機頭銜的高官顯爵,其實絕大多數不過是在樞密院掛個名,手中並無實際權柄,哪怕是有著禁軍大將軍的加銜仍是如此,非得在軍機之前綴上執事二字才能真正手握大權。

執事軍機有兩類,第一類是實授的禁軍大將軍,掌管天子親軍金戈衛三千人的金戈軍機,掌管禁城內殿三百執金吾侍衛的金吾軍機便數此類,這等關系中樞安危的要緊人物往往權重而位卑,名為大將軍,其實與統領一師萬騎的普通禁軍將軍差相仿佛,故而人稱「小軍機」。

第二類則是大周廟堂上寥寥幾位大權在握的「大軍機」,樞密院太尉、南軍總理與北軍總理地位最高,卻往往虛懸,再往下便是總理兵甲事、總理馬政事、總理平狄事、總理平戎事……諸如此類的方面大員,唯有沾了「總理」二字,才稱得上大周軍方的真正掌舵人。

除此之外還有一類情形,那就是每當有波及數州的大戰,天子會臨時啟用一名有足夠威望的朱衣軍機,拜為六師大夫,以便其名正言順地代替天子出統六師、坐鎮一方協調數州軍政。

曹憲之官拜六師大夫,又是總理劍、幽、薊、青平狄事的「大軍機」,兩種情形都占全了,天眷之隆、權柄之大,堪稱異數。

他雖然出身世家高第,卻是實實在在從金城關一名百騎長做起,一步步爬到如今的高位,更別提在場將校中以申屠淵為首,大半都能算作他曹系的人馬。是以老爺子一句話說得重了,就能讓距離朱衣軍機只差一步的金城將軍惶然下跪,積威之重,不做第二人想。

薊州邊軍是個什么德性,曹憲之可謂了如指掌。而對於曹公的脾性,城樓上的武將們同樣知之甚深,

「曹虎頭」早年的性子極是暴烈,六親不認、動輒殺人,年紀漸長後雖有收斂、卻也有限。他方才說辦不好差事就不要講什么昔日情分,絕不是隨口說說,哪個敢當耳旁風?

即便是派系不同、靠山強硬的屯騎、驍騎兩名封號校尉,被不輕不重敲打了幾句的甘酒泉固然心中惶恐,被著實勉勵了一番的穆獅磐竟也難免心中忐忑、怕老爺子是在說反話,畢竟調任金城時為了避嫌,沒敢去曹府混個臉熟,就怕老爺子心中不滿。

片刻之間,兩名理應寒暑不侵的宗師竟都出了一身的大汗。

然而既然沒有當場殺人,這些軍中老油子們終於能稍稍放心,知道老爺子才到金城關就半真半假地發了一通脾氣,肯定不是因為薊州邊軍那些個屢教不改的「頑疾」,恐怕還是在為了薊州城的事情鬧心,沒准兒還有谷神殿橫插一腳的緣故在。

至於金城邊軍對薊州的見死不救,還真沒人擔心會被因此降罪,除了天塌下來自有申屠淵頂著,這些人精們哪里看不出朝廷對薊州豪強的刻意打壓?這個章程,能做到如此高位的曹公肯定一清二楚,絕然不會因此與大伙兒為難。

城樓上諸人心念急轉、心底情緒幾度起伏,面上卻看不出絲毫端倪。

為官不易,不逼著自己個兒練就一顆七竅玲瓏心再砌上一座幽深城府,當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說起來,靈感宗師情緒失控的情形並不多見,自己故意催出一身大汗反倒是輕而易舉。

生狄的斥候始終在金城關左近徘徊,城樓上的朱衣、紅袍、金甲顯然逃不過他們的眼睛,出動大軍來叩關並不出人意料。

近萬衣甲鮮明的精銳狄騎簇擁著一桿金狼大旗出現在城下,陣列齊整、軍威極盛,比普通的部落騎兵強出太多。陣列中心幾名衣著華麗的黑狄貴族勒馬而立,極為惹眼。

申屠淵道:「老師,是賀蘭王帳直領的金狼軍,總數有三萬騎,大統領蕭馱寺是出自賀蘭山的所謂祖地苦修士,修為極高,因而被賀蘭偽汗委以重任。今日出動了一萬騎,想必是蕭馱寺親自來了。至於他身邊其余幾位宗師,隔得太遠,且有幾個的氣息從未見過,實在認不出來。」

曹憲之點點頭沒有說話,反倒是站在他身側的谷神殿左祭酒元丹丘突然插言道:「不止是蕭馱寺,賀蘭楚雄親自到了,身負民心氣運的金刀領主也至少來了三個。」

民間傳說谷神殿中供奉有一卷《封禪金錄》,號稱掌管周天龍脈運轉,持之能封一切山川土地之神祇,殿中神官亦精通望氣之術,有祈風雨、調陰陽的神力,因而被大周百姓敬若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