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紅裙、腰佩雙刀的少女睥睨冷笑,語氣森然。
她話音才落,原本蹲坐的鬼面金眼猙便騰地站起身來,頷下濃密的赤紅長須隨之舞動,如火焰燃燒般熱烈耀眼。
楊雄戟的神情頓時變得古怪起來,這少女的行事做派竟與二哥十分相似,又是特意等在此處,難不成真是舊相識,甚至根本就是師出同門?
想到此處,他禁不住地扭頭看了劉屠狗一眼:「二哥?」
劉屠狗輕輕拍了拍赤虎的脖頸,安撫住這頭愈發恐懼暴躁的坐騎,目光在少女兩臂上的黑色龍形刺青上一掃而過,這才咧嘴一笑,同樣露出一口細密的白牙:「魔門?」
「嗯?」
少女右手食指微一停頓,隨即重重叩擊在單翅獨眼的鳥形刀柄上,發出清脆激越的聲響。
她眸光一轉,直直盯著劉屠狗的眼睛,語氣更冷冽了幾分:「黑色刺青可並非魔門一家獨有,你就這么篤定?」
「我麾下便有魔門弟子,雖然你身上氣機十分隱晦,卻逃不過二爺我的法眼。」
少女輕笑一聲,手指輕輕搭在刀柄上:「本座乃是魔門南宗歸流堂堂主,特來剿殺北宗余孽,把人交出來罷!」
劉屠狗笑容不變,搖頭道:「詔獄黑鴉衛的人也是你一個魔門妖人能動得的?」
「狐假虎威!羋野子,宰了那頭紅毛大蟲!」
早就作勢欲撲的鬼面金眼猙聞聲微微低頭,緊接著身軀輕輕一彈,化作一道黃黑色的殘影。
下一刻,赤虎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嚎。
它柔軟的脖頸,赫然已被鬼面金眼猙的黑色獨角刺穿!
鮮血噴濺,羋野子那青藍色的鬼面上綻開無數朵血花兒,更添妖異猙獰。
體型要比赤虎小上不少的鬼面金眼猙兀自不依不饒,順勢人立而起,兩只鋒銳前爪向前一抱,將赤虎脖頸兩側抓得皮開肉綻。
赤虎驟然遭此重創,竟是無力反抗掙扎,慘嚎聲戛然而止,眸中光彩迅速黯淡。
「孽畜該死!」
措手不及的楊雄戟怒氣勃發,大戟斜舉,泛著青光的月牙戟刃狠狠砸向羋野子弓起的腰身。
羋野子眼中金芒更盛,張嘴輕輕叫喚了一聲,似羊又似虎。
它也不閃避,脖頸與雙爪同時發力,一甩一扭,將赤虎已然無力掙扎的身軀拋向楊雄戟。
寒鐵長鉞戟被赤虎身軀一阻,竟是劈不下去。
眼見赤虎的生機開始消散,劉屠狗嘆息一聲,抽身輕輕躍離虎背:「沒想到譚恕一語成箴,他牽虎奴的差事當真是丟了。」
黑衣少年往日一身氣焰盡斂,面容蒼白,輕聲細語,便如一個不懂修行的柔弱少年郎。
楊雄戟持戟站定,護在劉屠狗身前,心中憂慮頓生:「二哥說要修身養性以求神通,俺先前只當是戲言,不想受此逼迫屈辱竟仍不還手,是當真心如鐵石、言出必踐,還是傷勢著實太過沉重?」
一時不察被人殺了二哥的坐騎,楊雄戟心中大恨,周身氣機如浪頭排空、激盪不已。
驛站大門方向,或森然凜冽或血煞酷烈的氣機毫不掩飾地沖天而起、遙相呼應,更有許多人影竄上牆頭屋頂,奔走騰躍而來。
少女倏然起身,冷笑道:「吃了虧還一臉的雲淡風輕,本座平生最厭惡你這般陰柔城府,原聽說黑鴉校尉縱橫北地,是個寧折不彎的狠角色,不想今日一見,竟是個沒膽氣的病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