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二爺論刀(1 / 2)

屠狗 屠龍氏 1794 字 2021-02-23

汝南王姬天養在笑,公西小白卻沒有笑,淡淡地道:「聽聞汝南王府中處處皆置有劍架,好方便殿下與此劍日夜相伴、形影不離,今日一見,果然不虛。如今王爺再非昔日那個朝不保夕的宮中稚子,爵顯位尊、天下矚目,既然此劍凶險,又為佛門所忌,何不舍棄了,也好卸下這一身因果?」

兩人一問一答,乍聽有些古怪,實則句句透著機鋒。

汝南王搖搖頭:「孤王持此劍,舍棄倒是不難,然而父皇以孤王為劍壓制南方教門,又有何人能教父皇放下?倘若世間真有業力之劍,也絕不是琅琊,而是孤王自己。」

公西小白面色轉冷,目光亦是漸漸銳利起來:「天子用汝南王為朝南之劍,殿下卻自作主張圖謀西北,這豈是為劍之道?殿下命人設計殺我,小白若是忍氣吞聲,說不得殿下乃至天子就要步步緊逼,若是奮起相抗,則勢必為朝廷所忌,日後難保不落個身死族滅的下場。」

「若汝南王與小白易地而處,不知這甘州,是要還是不要?」

姬天養聞言哈哈大笑:「自然該要!我得神劍,你得甘州,世人無知,皆以為異數,殊不知你我不過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罷了!」

他長身而起:「我與公西少主既是仇敵,又可稱知己,更別提還有天下知名的劉都統作陪,如此盛會,豈可無酒?」

姬天養一揮袍袖:「酒來!」

有一人應聲而入。

此人雖是少年模樣,卻滿頭白發,又生就了一雙綠眸赤瞳,赫然便是積年老魔羊泉子。

他單手托了一個木盤,盤中放了一只玉壺、三個酒杯。做的雖是奴仆事,卻因那一看便是邪魔的容貌氣態,任誰也不會將他當做下人看待。

姬天養攬過玉壺,就著木盤依次將三個酒杯斟滿,將玉壺放歸原處後,自己取了一杯,向兩位不速之客示意道:「玉壺一雙秋露傾,唯此可以忘吾情。值此秋日,飲這秋露清酒正合時宜。」

他說罷,舉杯一飲而盡。

此時的汝南王風流蘊藉,與半日前在宮門外,陰陽怪氣地讓公西少主到府上磕頭的跋扈模樣判若兩人。

羊泉子將木盤遞到公西小白面前,表情陰鷙、目光殘忍。

公西小白毫不在意地探手接過,看著杯中澄澈的酒液,搖頭嘆息道:「難得如此佳釀,只可惜小白登門前,已與好友痛飲了匹夫樓中的孟氏老酒,口腹之中老酒醇厚濃烈之氣未散,怕是品嘗不出這秋露酒清淡雅致的滋味了。」

「春泉如醴,出自京師,秋露凝甘,遍於竹葦。這前兩句么,指的是取羅浮山泉水所釀、被京師權貴大力追捧的羅浮春,其價不菲,最優者號稱一瓮百金。後兩句說的便是這隨處可見、遍於竹葦的秋露酒了。」

姬天養微微一笑,手指在空杯上來回捻動:「此酒乃是京師特產,卻歷來登不得大雅之堂,乃是百姓們聽多了通天台仙人秋晨甘露的傳說,為了圖個口彩,便將自家釀的土酒也叫做秋露了。土酒渾濁,卻偏偏冠之以秋露之名,也是一樁趣事了。京中上了年頭的酒樓,乃至真正有底蘊的豪奢富貴之家,往往都有自家的秋露酒方,能化濁為清,愈清則愈貴。公西少主手中這一杯,論起身價,已不遜於羅浮春和孟氏老酒這等名酒佳釀了。正所謂,味甘余而小苦,嘆幽姿之獨高。」

公西小白點點頭,看向劉屠狗笑道:「那吳二三殺人無算、血污羅浮泉水也就罷了,你我二人先是將匹夫樓能拿得出手的老酒喝了個干凈,如今又來汝南王府上糟蹋這難得一見的秋露清酒,當真是與京師的美酒有仇嗎?」

他說罷,同樣是一飲而盡。

劉屠狗連忙搖頭:「哪里是有仇,分明就是有緣!更何況咱們好歹是美酒過喉、落肚為安,吳二三那鳥人就太過煞風景了些,等來日遇上了,說不得二爺要替天下愛酒之人出頭,教他學個乖,別殺人不挑地方。」

劉二爺說罷,朝羊泉子招招手,頗有些迫不及待。

姬天養見狀,不由得笑道:「劉都統少年英雄,果然是個愛酒的。那羅浮春經此劫難,如今已是身價大跌,少有人以此饗客。縱然孤王府中都是舊日珍藏,今日也不好貿然拿出來,以免唐突了佳客,徒惹二位不喜。」

見公西小白痛快喝下杯中酒,羊泉子這才走到劉屠狗面前,朝這位上門尋仇的黑鴉都統嘿然一笑,一雙邪異的眼眸中透著不加掩飾的惡意。

劉二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細密的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