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一章 忽必烈的玩意(1 / 2)

這說著,張楠站起身走了過去,走近了看清這是個巨大的石質的級大缽,通體刻有波濤紋,還雕著兩條游龍,看著是古意盎然。

重量看著至少上千斤,有個一噸也不一定,內里有水,還種著幾株小小的荷花。

這邊聽到張楠的問話,翁千惠跟著道:「前年葉銘從西華門外邊的拆遷老房子那弄來的,好像說是個荒廢了的清朝道館里的老東西,放在這里挺好看的。」

這會張楠正俯下身看大石缽的石制底座,這家伙比上頭那個大缽還要大一個體量級,八面八足,雙層拼接,上頭刻著龍獸、浪花…

刀法圓潤,氣勢雄偉!

聽到翁千惠的話,張楠抬頭道:「老真武廟里搬來的?」

女人搖了下頭,「真武廟?」

張楠解釋了一下西華門外清代時應該有座真武廟,只是早就廢棄了,廟宇的位置早就變成了民宅。

「阿明,去叫一下葉銘。」

還是問翁葉銘算了,反正這會他就在家里,這林明轉身就走。

房子太大就這點不好,按照貝勒府的體量,這邊估計扯著嗓子喊人,那邊也不大聽不見。

得跑腿。

看到張楠的舉動,翁千惠感覺這東西不簡單,要是件廟里的普通老物件,張楠不會這么上心。

「廟里的東西搬回來不好?」

張楠笑笑,「沒關系,沒那么多講究。

信的人去廟里請神回來也正常,我聽人說在湘省那邊有些地方,以前都還有風俗在開店前要去廟里偷座神像、佛像回去供起來的。

那邊有些廟里干脆特意供奉了些少量專門供人偷走的神像,反正一般情況下偷神像的人第二天又會回去廟里,自覺捐助些錢。

這東西咱搬回來正常,更別說那座廟早就已經廢了,沒事。」

「那是這石缽了不得?」

不是忌諱,那就該是物件本身。

「石缽乾隆皇帝讓人雕的,算吧。不過真正了不得是這件雙層底座,大蒙古國忽必烈時期的文物,那個元朝開國皇帝下命令制作的物件。」

「清朝的石缽配了個元朝的底座?」

聽到這個解釋,翁千惠有點懵。

「不是元朝,是大蒙古國,1271年忽必烈才定國號『大元』。這玩意我如果沒記錯,做它的時間應該是1265年,還沒元朝呢…」

然後…

翁千惠回過神來,「你怎么知道的?」

那名原本的軍犬訓導員不在邊上,正在遠處和「貝勒爺」它們玩,這邊就自己三個,沒什么不能說的。

張楠笑著道:「分析和知識唄。」

又輕輕踢了踢石頭座子,道:「這個底座和上頭的石缽表面風化程度不一樣,都能差個5oo年,而且石缽和底座龍紋的雕刻方式、形狀不一樣,這里頭可以分出來。

至於確切紀年…千惠,你是老京城,百分百去過北海公園是吧。」

「嗯。」

這不廢話嘛!

老底子的京城人,會沒去過北海公園?

「北海公園里的團城承光殿前邊有個玉瓮亭,里邊放著什么?」

翁千惠小時候春游、秋游啥的去過北海公園好幾次,不過時間過去這么久,那個什么亭子雖然當初也應該去過,但就是一下子想不起來里面有個啥。

要不是特意去看那東西,哪記得住。

正好,這會翁葉銘和林明來了,翁千惠順口問弟弟那個亭子里到底有什么。

翁葉銘一聽,對著姐姐道:「里頭放著元朝留下來的『瀆山大玉海』,怎么了姐?」

翁千惠沒立刻回答,似乎想起來點什么好像那里頭是放著個級大家伙!

這邊張楠不再吊人胃口,對著翁葉銘道:「你把瀆山大玉海的原配底座搬回來了,還有,造這玩意的時候沒元朝,還叫蒙古,別搞錯了。」

翁葉銘臉上瞬間就像寫著一個「啊」!

不啊不行!

一般的石頭底座不稀奇,但如果是放「瀆山大玉海」的底座,那就了不得。

京城古董圈子里的人要是不知道「瀆山大玉海」,那就是個笑話!那都是好事者們評選的華夏「十大鎮國玉器」之一,排名還應該非常靠前:華夏歷史上出現最早的巨型玉雕,開了大件玉雕作品的先河,如今就被陳列在北海公園的那個亭子里供認參觀。

聽張楠這一說,翁葉銘也打量起這套自己弄回來的石頭物件,再把記憶中那件巨大的玉海往底座上放:天衣無縫!

那件在瀆山大玉海最初的作用是當貯酒器,說白了就是個級大酒瓮,橢圓形,重達3.5噸!

用整塊黑質白章的墨玉雕成,玉瓮內部被掏空,大蒙古國時代的雕刻工藝水平先不去說它,反正是忽必烈下令雕鑿,後來乾隆那家伙又讓人把它修了四遍,估計外邊的圖案都已經大變樣。

歷史記載這尊級大酒瓮可貯酒三十余石,大約相當於能裝三千六百瓶一斤裝的白酒:據《元史-世祖本紀》記載,大玉海成器於至元二年(1265年),是元世祖忽必烈為犒賞三軍而制,他經常用那個級大家伙盛酒,大宴群臣。

最初時大玉海被放在元大都太液(如今的北海)中的瓊華島(現在的白塔所在)廣寒殿,元朝滅亡時,元朝余部撤至漠北,大量在大都的宮廷珍寶帶不走,被明軍所得,包括那件「瀆山大玉海」。

從朱元璋時期開始,接下去的2oo多年時間內,大玉海一直就安安穩穩被放在廣寒殿里。

誰沒事會去動它?

底座不算,玉海本身重量至少在7ooo斤以上,你都不用怎么擔心它會被偷!

不過到了明代後期的萬歷年間,一場大火把廣寒殿燒了個精光蛋,里頭放著的大玉海也被燒得面目全非!

之後,經歷過大火的大玉海很凄慘,長期被人遺忘在宮殿廢墟的角落里,壓根就沒人去理會。

不知在何時,京城西華門外真武廟的道人現了廢墟里的這個大「石頭瓮」,覺得用它腌咸菜最合適不過,便想辦法將把它連同底座給拉到了真武廟,當起了腌咸菜的壇子。

就這樣它一直呆在真武廟里,一直到了康熙年間才被識貨的人現:這真武廟里的腌菜壇子居然是當初忽必烈的大酒缸!

不過沒人把它搬走,接下去的幾十年,它還繼續被留在真武廟。

到了乾隆年,嗜玉如命的乾隆聽說瀆山大玉海在真武廟里的事,它也就成了皇帝的寶貝,還給它新配了漢白玉雕花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