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第二杯的時候，付洧川伸手攔下來，要接過她的被子，說：「我來吧。」

人人都知道他倆有段情，看到這樣的畫面，都比當事人還激動，反倒是段嘉林反手推開他的手，又是一杯，干脆利落的下肚。

同桌的有人起哄流量好，段嘉林一句也沒聽進去，有人來敬酒，她就喝，這段時間埋在肚子里的怨氣，像充氣氣球，終於要爆炸。

鄭敏大概知道她不過是借酒澆愁，象征性的攔了兩次後，由她去。

酒足飯飽之後，段嘉林醉的七葷八素，趴在桌子上，滿面潮紅，鄭敏也好不到哪去，人扶著桌子才能勉強站起來。

「我送她們回去。」付洧川自告奮勇，自從攔酒失敗後，他自己滴酒未沾，怕的就是她醉得不省人事。

賴成州是個懂得看臉色的人，三下兩下就哄著鄭敏跟自己走了，就留下段嘉林孤零零一個人，等著往虎口送。

「回學校還是回家。」付洧川蹲在凳子前面柔聲問道。

「學……學校……」段嘉林張牙舞爪的比劃半天，他輕輕一笑，將人扶著背起來。

付洧川從前也是這么背她，尤其是她潑皮賴臉的撒嬌的時候，他總這樣背著她，哄一哄就好。

天已經很晚，剛出門，好巧不巧撞見熟人，付洧川只見過幾面，的確是印象深刻。

他旁邊還站了個女人，看起來關系並沒有那么簡單，男人的眼神直接越過他，緊緊盯著，趴在他背上的段嘉林。

那是段嘉林的老師，陶占秋，打過一次交道，不甚愉快，看來今天段嘉林的愁苦也多半是因為他。

「段嘉林。」陶占秋聲音越過冷清的夜，直接錘進段嘉林的耳朵。

她一個激靈，迷迷糊糊睜開眼，恍然之間似乎看見他了，又像是在夢里。

他說：「過來。」

段嘉林眼淚猝不及防就流下來，視線移到她旁邊，心里暗啐道，這兩人真是陰魂不散，秀恩愛都跑到自己夢里來了。

她不依，緊緊環住付洧川的脖子，嘴巴湊到付洧川耳朵，說：「你帶我回家吧。」

第78章痴心妄想（劇情）

段嘉林的手越抓越緊，摟著付洧川的脖子，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帶我回家。」她聲音越來越弱，帶著婉轉的哀求，仿佛現在的場面是她極力逃避的。

暗夜流光之中，陶占秋隱去臉上的表情，眼睛依然盯著趴在別的男人肩頭的段嘉林。

「好，乖。」付洧川偏頭哄她，有回頭對眼前的陶占秋說：「現在不是在學校，更沒有上課，她的私人時間，老師你應該沒有權利管吧。」

段嘉林已經完全把頭埋在付洧川背上，難受，是真的難受，胃里忽然翻江倒海一般，她忍住翻騰的欲望，來不及顧忌情勢。

「段嘉林，我們談談。」他終於說了，在這折磨的一個多月里，段嘉林天天想著好好談一談，如果哪里出了問題，總是奢望感情可以彌補。

她不依，一個勁的搖頭，手輕輕錘著付洧川的肩頭：「快走吧，好冷。」

段嘉林滿面潮紅，頭發亂成一團，糟糕得像一地雞窩，哪還有什么體面可言。

還沒來得及告別，已經毫無余地，後來段嘉林想，她和陶占秋這段荒誕的感情，究竟是怎么開始，怎么結束的，她忘了，也大概是某個再平常不過的日子，累了也就自然放手了。

站在陶占秋身邊的女人是誰，付洧川還沒來得及認識，就對她充滿了感激，原因是在陶占秋盛怒之下上上前時，正好被這個女人攔住。

段嘉林迷迷糊糊之間，感覺自己被塞上車，付洧川坐在駕駛位上看她，手打著方向盤，問他：「就這么喜歡他？」

付洧川總歸是不甘心的，從前一直被自己摟在懷里的女孩兒終於會因為別人買醉，傷心，甚至丟掉可貴的尊嚴。

她靠著椅子，呵呵干笑兩聲，說：「我哪有資格啊。」

付洧川沉默，望著眼前女孩的側臉，出神。

周安雲已經被推開，陶占秋黑著一張鐵青的臉，悶聲坐到車里，周安雲要坐上副駕駛卻發現車門被緊鎖著，就那么一瞬間，她覺得陶占秋已經早就不像以前了。

她原本以為像他這樣克制的人，別說和學生談戀愛，和任何一個人在一起，他應該都是冷淡的，不屑一顧的，至少，這是周安雲跟在他身後幾年感覺到的。

周安雲拍打車窗，車如離弦之箭，不管不顧的跟著前面走的那輛車追上去。

陶占秋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心焦的時刻，從前從覺得她在身邊，總跑不遠，即使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也依然舍不得她離開自己的視線，一面恨著，一面愛著。

放開她，是對自己的折磨，留下她，是對兩個人的折磨，陶占秋自私，兩人糾纏好過一人孤孤單單。

他隨著付洧川的車一路行駛，終於在前方的拐彎處，他加速超前，車頭一偏，已經將付洧川成功攔下。

兩人劍拔弩張，僵持很久，付洧川才從車上下來，走到他車跟前，一個結實的拳頭砸在陶占秋的車窗上。

陶占秋推開車門下來，繞過車頭，結結實實迎上他照砸下來的另一拳。

「你看看，她現在變成什么樣子了，為人師表，就是這么折磨自己的學生！」付洧川怒目而視，額角的青筋暴起，又掄圓了拳頭。

這一拳，被陶占秋攔了下來，推開。

「第一拳我受，就當是你發泄，但是我與她，輪不到你從中指摘。」陶占秋周身氣場凜然，嘴角烏青一塊。

「我發泄？」付洧川怒極而笑，反問。

「你應該比我清楚，現在她心里已經沒有半點你的位置。」他語氣里似有些自信，更多的是壓抑的情緒。

付洧川嘴角一絲無奈的苦笑，抬頭說：」那我也不會把她交到你這樣的禽獸老師手里。」

「何必呢？」

這三個字一出口，付洧川心里跟著默念，何必呢，如果早知今天會這樣，他當初或許不會有半點離開她的想法，別說分開，更別說半路殺出來的陶占秋。

「人我要帶走。」話擲地有聲，絕不是商議，而是通知。

「我欠她的，或者她欠我的，總會兩清。」陶占秋已經繞過付洧川。

段嘉林已經在車上睡過去，臉上滾燙的一片，陶占秋撫上她的臉，仔細摩挲，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親近的日子，日日夜夜的思念如洪水猛獸，總要將人推入欲望的洪流之中。

「不管你是誰，我都不打算再放過你了。」話落在她耳邊。

段嘉林以為自己做了場夢，不過是痴心妄想。

明天開始，從陶老師視角講明整個故事，上一輩的恩恩怨怨

第79章剛好是她（劇情）

陶占秋從來沒有掩飾過自己的喜歡，不如說，從來沒有表達過。

段嘉林之於他，並不是簡單的在酒吧碰見的女學生而已，或者說淵源更久。

他第一次見到段嘉林是嘉南附中校慶，他剛上大一，作為優秀學生代表回學校參加校慶，他一向對這樣的活動不熱衷，以至於提不起什么興致。

校慶也無非是晚會，表演，老一套，他見得多了，於是在學校禮堂里正火熱的上演著第三個節目的時候，陶占秋躥到禮堂東門的廁所，一路上都有提著表演服亂竄的嘰嘰喳喳的小女生，臉上被粉撲成紅紅的一塊，活像京劇里的丑角。

段嘉林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躥進陶占秋的世界的，她等等火火的提著長裙，不長眼睛的亂竄，鑽進了男廁所，好在這個廁所比較偏，看樣子除了突然闖進來的人，只有陶占秋這么一個男性生物，他本來以為，作為女孩子本能的矜持或者羞澀，在善意的提醒她這是男廁所之後，應該能很有覺悟的捂臉跑開。

段嘉林沒有，她似乎很著急，逮著眼前人就說：「老師，可以幫我看一下後面的拉鏈嗎？」

陶占秋蹙眉，明明也是剛從高考中掙脫的學生，被個乳臭未干的小丫頭認成老師，他有那么一瞬間懷疑過，自己是不是長得太著急了。

內心的腹誹，並未影響他不由自主的動作，他將門關上，反鎖，防止有人突然進來，繞到她身後瞧了瞧，估計是演出服質量太差，明明已經是很瘦小的身板，拉鏈還是被撕開很大一塊，這樣上台肯定不雅觀。

一件很普通的粉色紗裙，因為她皮膚白，倒襯得衣服矜貴，臉上的妝馬馬虎虎，估計是粉刷快速抖動下的產物，但是掩不住青春氣質，可愛動人，她笑一下，露出淺淺梨渦，他心里撲通就軟了一下。

於是，一向拒人於千里之外的他，點頭，說：「拉鏈壞了，讓你們老師重新找一套禮服。」

「來不及了，下一個節目就是我們，而且沒有多余的服裝。」小丫頭越急臉越紅。

她頭發被粉色的蕾絲絲帶系起，露出修長細嫩的脖子，陶占秋忽然問：「有別針嗎？」

「有。」段嘉林不知道從哪變出一顆，躺在浸濕的手掌中，他手指撥動，挑起來。

另一只手，繞到她的頭頂輕輕一扯，頭發去紛繁的落葉撲散下來，絲帶已經在他靈巧的手下打成蝴蝶結。

段嘉林還撲騰著眼睛，看他手里漂亮的蝴蝶結，他冷聲道：「轉過去。」

於是小丫頭乖乖聽話轉過去，陶占秋拿起別針，將蝴蝶結別在她衣服後面，剛好遮住她衣服上拉鏈撕開的尷尬。

段嘉林回頭望鏡子里一看，欣喜異常，一直不停說著謝謝，她跳躍著拉開廁所的門，像偶然經過的蜻蜓，再一眨眼就要消失了，只不過她在現實之前，扒在男廁所門框上問：「老師，您是教哪個年級的？」

陶占秋睨她一眼，還沒說話，估計是因為生來的嚴肅，小姑娘一轉眼吐吐舌頭溜走了。

他忽然角色禮堂里的節目有那么點意思，溜回座位的時候，正是主持人報幕，字正腔圓的說：「下面有請嘉南附中初一八班的同學帶來小提琴合奏。」

陶占秋在舞台上看見她，遠遠的，他一眼就瞧見，段嘉林站在最中間的位置，燈光懶散的打在她身上，光華之中，盛放誘人美麗。

末了，他自嘲的笑了笑，還是個初一的小丫頭，個子剛還沒到他肩膀，小巧玲瓏的，竟然有幾分可愛，只是如現在一般的心思涌動，怕是頭一回。

他沒談過戀愛，但是不代表他情竇未開，這么些年，追他的，給他塞情書的女孩子不在少數，再比如剛進學校一直跟在他身後跑的女生周安雲，只是這一秒，誰都不鮮活，除了她。

「怎么了？一回來就魂不守舍的。」南利強睡他上鋪，一見人回來就想打聽他此次作為優秀生代表回學校，有沒有看上的小學妹。

「有。」他鬼使神差的點頭。

「多大，多大。」南利強興奮的搓手打聽。

「大概，十多歲。」他若無其事的說完。

立馬兒就醒來南利強一記抱枕，罵到：「你丫禽獸，平時隱藏這么深，原來你是戀童癖啊，難怪教授女兒都追不動你。」

陶占秋回頭，目光如劍，已經將南利強嘴邊的話，硬生生逼了回去，大言不慚的說。

「無關年齡，可能剛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