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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

靜謐的空間只聽見稚童的聲音幽幽的盪漾著,淡漠的聲線里泛著絲絲悲戚。

顧蘇摩裟著女子的笑容,恍惚間憶起那年炎炎夏日。

破敗的宮殿之中,穿著發白破舊的絲質紗衣的女子佇立在茂密的大樹下,斑駁的光影灑在女子身上明滅不定。

小小的他正端著一碗黑乎乎的葯,破舊的瓷碗散發的濃濃苦澀味道仿佛至今都縈繞在鼻翼。

冷宮里唯一的嬤嬤已經在不久前去世,本來冷清的宮殿一時間也只剩下他和母妃兩人。讓母妃喝葯的責任落在了小小的他身上,那時候他太小,不知道母妃是得了什么病,只知道每天必須吃葯材能控制的病。

那天,他端著剛煎好的葯尋到了母妃。在那斑駁的光影下,女子看著他第一次對他綻開了笑容。

不似瘋癲時的傻笑,不似癲狂的大笑。

那抹笑容清清淺淺如皓月般的清冷美麗,令人無比驚艷。

稚嫩的他只能呆呆的看著女子的笑容久久不能回神。

那一天,他得到了一生之中母妃對他的唯一的笑容。

一個笑容卻讓小小的他幸福無比,以為從此以後他也會這樣的幸福。

哪知天堂和地獄只有一線之隔。

第二天那個美麗而脆弱的女人上吊自殺了……

等到軒轅古月帶著他出了冷宮,帝安熙才明白,自己的母妃得的是瘋病。

那個猶如曇花一現的美麗的女人就此湮滅在冰冷的皇宮的角落里,激不起深沉似海的水一點波浪。

這是何等的相像啊。

他奪舍的身體竟然也是被自己的母親生生的拋棄。

顧蘇抿緊了蒼白的唇瓣,纖細的手指緩緩覆上自己的胸膛。

輕弱的震動透過薄薄的布料滲透出來,每一次的震動伴隨著呼吸都有一點輕微的悶痛。

這具身體十分的脆弱,若有似無的脈動好似稍稍的不注意就可能停止。

顧蘇揚起一抹苦笑,無論在前世還是這一世他都擺脫不了病弱的體質。

他盯著相框又看了片刻,良久一聲嘆息自唇中傾瀉而出。

相框重新放回床頭櫃上,只不過這次卻將相框背對著他。

無論在何時何地,被拋棄的機會只能有一次,他絕不允許自己為了一個拋棄的人而亂了心神,就算是這具身體的生母也不行。

既然他帝安熙將這具身體奪舍過來,那么他必定要活的肆意自我。

如寶石般絢麗的碧綠色眸子募然滑過一道光,襯得蒼白的面容耀眼奪目。那是堅定的神采,美麗而耀眼。

顧蘇優雅的脫下腳上的鞋子身子仰躺在床上,柔軟的床墊立馬包裹住小孩小小的身軀。

大床十分的柔軟,顧蘇好奇的摸了摸淡藍色的被面。

絲綢般的順滑讓碧綠色的眼瞳微微的睜大些許。

他想這個顧家一定是十分殷實的家族,不然怎么用的東西都快趕得上室之人才用的起的物品。

第十九章放松

身下是軟軟的被子,一直緊綳的心神放松下來。沒有在所謂醫院里的難聞味道,淡淡的清新香氣索繞鼻端。

顧蘇翻個身側躺在床上,困頓的以手掩唇的打了個哈欠,眼皮漸漸的往下拉。

不經意的瞥到床頭的一個小東西,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粉嫩白的手臂一伸,將那個毛茸茸的東西攬在了懷里。

小巧的臉蛋蹭了蹭,軟軟的觸感讓顧蘇舒適的眯起了眸子,慵懶的樣子像一只饜足的小貓咪。

風緩緩拂過紗簾,地上灑滿的金色光片顏色漸漸深了。

良久靜謐的屋子里緩緩響起綿長的呼吸聲,輕輕淺淺,似有似無。伴隨著小孩恬靜安詳的睡顏。

一夜好眠。

……

清晨時分,晨曦第一縷陽光滲透進來時,床上的小孩同一時間睜開了那雙水潤的眸子。

意識有一刻的模糊,顧蘇眨了眨泛著帶著睡意的眼。周圍太過於陌生的環境,讓他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

顧蘇翻身坐起來,蓋在身上的被子隨著他的動作滑落到腰部。沒有立即的起身,只是睜著雙睡意朦朧的眼睛呆呆的盯著窗外隨風搖曳的紗簾。

不稍片刻的時間,混沌的腦袋已經慢慢清醒,迷蒙的眼恢復清明光亮。

昨日的記憶全數回籠,碧綠的眸子閃過了然,原來他已經回到了這個身體的家了。

慵懶的從下了床,顧蘇輕睨了眼身上的穿著,秀眉的眉毛微微的蹙起。昨日太過於累了,竟然讓他沒有梳洗就這么著衣而睡。顧蘇眼中閃過一絲懊惱,實在是太過於放松警惕了。

他走到窗戶邊看著外面,此時的時間尚早,偌大的顧家只有零星的幾人在外面走動。

清晨的微風猶自帶著點清冷,拂在臉上夾雜了鮮花的芬芳與綠草的清新。

顧蘇深深的嗅了一口,以往的此刻,他已經坐在那金碧輝煌的大殿之中,聽著底下那群人對他的陽奉陰違。

而現在沒有了那層層的壓抑,也沒有那煩躁的吵鬧聲,卻是那么的輕松自在。

小孩佇立在床邊感受著陽光的洗禮,全身所有的毛孔仿佛都能夠感受清新放松。

一直被禮儀和責任束縛的他此刻做了一個十分不雅的舉動,他張開雙臂大大的撐了一個懶腰,嘴里發出舒服的聲音。

做完以後,顧蘇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么。快速的回手臂,蒼白如白瓷的臉頰慢慢爬上了一層緋紅,像上好的胭脂點綴一般,煞是好看。

「叩叩」房門被敲響。

顧蘇轉過頭去,臉上的紅潤一瞬間褪去,恢復成以往的淡漠:「進來。」

「小少爺,早飯已經准備好了。」顧秦恭敬的站在門外說道。

顧蘇淡漠的頷首,冷漠中而不失優雅:「謝謝,等我洗漱片刻就來。」

這樣禮貌的話語引起顧秦詫異的一瞥。

何時顧家的小少爺這么有禮貌了,何時這個孩子起過這么早?他本來已經做好無功而返的准備了,哪知小孩真的起來這么早了,這是從來未曾有過的。

難道只是一個失憶就有這么大的轉變?

顧秦疑惑的推推眼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