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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成這個德性了,他卻還記得對張茂發脾氣,他的腦袋沉沉抵在張茂頸窩,口水從嘴角流下,狼狽不堪時語氣依然激烈,他蠕動著嘴唇質問張茂:「你為什么不來給我過生日?」張茂的臉頰始終側著,他得不到回應,只得趴在他的肩膀上瞅他被路燈馨黃的光籠住的面龐輪廓。

「啊……」

蔣十安張開嘴想要呼吸新鮮空氣,卻吸了一嘴的水,他猛地從水中掙扎而出,大聲地咳嗽,咳的兩耳發紅,眼珠爆血。他趴在一片冰涼的瓷磚上撕心裂肺地把嘴里氣管里的水噴出來,上牙堂酸痛腫脹滲著液體,他將手指伸進去摳著摩挲,皮膚黏膜燙的要命。蔣十安用力眨眼幾次,再睜開,眼前白亮的燈光讓他逐漸意識到回到了家中。他終於可以放松地說話了。蔣十安抓撓著身上發紅的皮膚,口齒纏綿地叫喚張茂的名字:「張茂,張茂……」

「嗯。」張茂的聲音遠遠地從腦袋正前方傳來,他眯著眼睛適應燈光,濕漉漉的胳膊伸向張茂,無意識的撒嬌以博得他的關注。蔣十安並不知道自己渴求著張茂回應的樣子,像極了他的兒子桃太郎,或者說,他看著孩子小心翼翼找尋張茂關注的樣子,掩耳盜鈴地避拿自己做比。蔣十安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咬著嘴唇討好地傻笑:「你原諒我了,你原諒我了。」

令人受傷的部分他只字未提,這是所有地球上的生物上億年繁衍進化卻一直未擺脫的自我保護本能。

蔣十安看著自己伸向張茂的胳膊,皮膚雪白,於是側面手肘上的擦傷也就愈發明顯,醉酒的蔣十安很遲鈍,他用另一只手難以置信地撫摸傷口,觸到那片紅色的一瞬,疼痛讓他激靈。「剛才你在地上摔得。」張茂拿著塊浴巾走過來,在馬桶蓋上坐下,居高臨下地望著蔣十安。

「哦,是么,我都不記得。」蔣十安說話的聲音忽高忽低,聲音頻率也奇怪。他自己倒不覺得,還這么唱歌似的說這話引起張茂注意:「幫我洗洗頭嘛。」他把腦袋伸出去,浸濕的頭發順著發絲末梢向下溪流似的淌水,在張茂的腳背和拖鞋旁暈出一小灘。蔣十安看著他灘水,不知怎的慢慢清醒過來。

他想起了自己問的話,想起了張茂冷漠的回答,倉皇地把腦袋往回縮。誰知張茂一雙手伸過來,捧住了他的那一團濕發,往上頭慢慢淋水,揉搓。蔣十安呆呆在浴缸里坐著,水霧繚繞的浴室這一切似乎過於溫情,同剛才電話里的那翻掙扎格格不入,然而確實是真實的。張茂的手在他的頭皮上按揉,塗一點洗發露上去緩慢搓出泡沫。熟悉的洗發水味道他從不覺得寶貴的,現下竟然也能賜予他些許心安。

蔣十安任由他動作,張茂拿過噴頭往他的頭發上沖水,並且指揮道:「眼睛閉上。」蔣十安乖乖地隨著指令閉上眼睛,溫水刷拉拉地從他的頭頂沖下,泡沫順著發絲滑落,他感到張茂的手按在他的額頭上。他慢慢把自己的腦袋托付在張茂的手心里,他仿佛記得張茂的臉這樣地在他的手掌內放過,那時他大約還自以為是張茂真的喜歡他,具體是哪一次,哪一日,他卻怎么也想不起來。

蔣十安的臉正對著張茂的下體,他睜開眼睛後便看到他兩條空盪盪的居家短褲褲管里頭些微露出內褲的襠部。內褲是白色的,蔣十安記得他第一次脫張茂內褲時,他也穿著類似的一件白色內褲,保守老土,中間一塊洗得發黃的污漬也不知是什么。和張茂生活的久了,他便知道那是經血的痕跡。都怪這一小塊小小的地方,蔣十安想,如果不是這片布料下埋藏著的秘密,我不會活到今天這個份兒上。

一切既真實地可怕,又虛幻地荒誕。

他忽然伸出雙臂,緊緊地摟住了張茂的腰。

「張茂,我好痛。」

「怎么了?」張茂抓著他的手臂要掙脫他,蔣十安纏住他就是不離開,只不斷重復著「痛」,張茂數次掙扎無果終於作罷,語氣無奈地說:「到床上躺著,你喝醉了,所以頭痛。」

「我不是頭痛。」蔣十安從浴缸里站起來,接過張茂手上的浴巾在身體周遭胡亂的抹,一腳從水里跨出來,低聲重復自己:「我不是頭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