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九華門人(1 / 2)

英雄志 孫曉 6711 字 2021-02-24

卻說楊肅觀奉柳昂天之命,率同韋子壯、伍定遠等人,前去查訪羊皮祕密。為免崑崙山與錦衣衛高手滋擾,楊肅觀便帶同眾人先赴河南嵩山少林寺,找齊幫手後,再往西疆而去。

三人曉行夜宿,只因身懷要物,不願招惹是非,路上見到江湖人物,更是遠遠避開,只顧匆匆趕路。

這日氣候轉寒,忽地落下冷冰冰的大雨,眾人都給淋濕了。那雨打在身上,涼到了骨子里,眾人雖然內功不弱,逕自抵受的住,但濕冷的衣衫貼在肉上,滋味卻也不妙。

三人躲在一株大樹下,商量行止。楊肅觀抬頭望天,皺眉道:「看來這雨還有得下,只怕一時三刻停不下來,我們不如先找地方歇息,待大雨停後再走。」

韋子壯沈吟道:「前頭是鄭州,向來武林人物眾多,咱們可要小心些,別招惹紛爭。」

楊肅觀道:「不如這樣,我先喬裝易容,前去察看一番,如此可好」

韋子壯知道自己識得的人太多,一進城里,只怕還沒說話,便會給人認了出來,那楊肅觀武藝高強,見事機敏,向不出半點差池,想來由他前去,定會加倍妥當。當下道:「如此辛苦楊大人了。」便讓楊肅觀先行探查,自己則與伍定遠在原地等候訊息。

楊肅觀換下行裝,扮成一個說書先生,行進城去。鄭州地產豐饒,向為棉花集散之地,自來多有高人居住於此,楊肅觀來此不下數十次,但都是公務出巡,自個兒來鄭州卻是頭一回。只見他面帶微笑,手搖摺扇,裝作漫不經心,自在街上閑逛,他面上一派無事散漫,其實卻不住四處打量察看,不怕江充派人在此埋伏,就怕粗心大意,沒察覺出來。

正走間,只見前頭有幾名轎夫抬著一頂轎子,一旁尚有眾多仆僮扛著行李,正往街心走去,看來是行路中的官宦人家。楊肅觀想道:「近來道上不太平靜,時時有強人出沒,這種大戶人家不可能獨自行走,附近必有保鏢隨行。」

他凝目看去,果然那轎子後頭遠遠散著幾人,一人年近中年,身材肥胖,另二人卻是青春芳華的少女,三人都是腰懸長劍,步履輕盈,顯然身懷武藝。楊肅觀細看他們的配劍,上頭都鑲著九華山龍吟閣六個篆文,他心中一凜,知道遇上了武林中的同道,當下跟隨在後,察看他們的行蹤。

只聽那胖子叫道:「好了,前頭有間客店,大夥兒進去歇歇!」抬轎眾人登時歡聲雷動,看來這群人一路挑擔扶轎,確實累得狠了。那胖子又道:「大夥兒今夜歇宿,明日出了鄭州,得加緊腳步,趕過了黃土岡!」

眾人聽得此言,都喊吃不消,那胖子暴眼圓睜,喝道:「休再啰唆!又要吃鞭子嗎」神態凶狠無比,眾挑夫颼颼發抖,急忙閃到店里去了。

眾挑夫進了客店,各自忙里忙外,安排物事,那胖子卻叫了幾樣小菜,自在角落坐下喝酒。楊肅觀尾隨進店,也找了張桌子坐下,他叫了些酒菜吃食,眼角卻瞅著那胖子的動靜。

那胖子正吃食間,隨行的兩名少女走了過來,便在胖子身邊坐下,一名少女約莫二十歲上下,生得是張清秀瓜子臉,容貌甚是動人,另一名少女稍小幾歲,大約十七八,鵝蛋臉上還露著一絲頑皮,大大的眼睛甚是靈活動人。

那胖子瞪了那兩名少女一眼,道:「累了一天!怎地還不去歇息」

那年歲略小的女孩道:「太陽還沒下山哪!怎能睡得著」

那胖子哼了一聲,罵道:「你就不肯多學學你師姐,一路上喊累叫疼的不都是你,怎么這會兒又精神奕奕,到處想找玩樂」看來這兩名少女還是師姊妹,藝出同門。

那師妹瞋道:「都怪你把阿傻留在山上,若是他來,定會幫我挑擔稍重,我也不會那么累啦!」那胖子怪眼一翻,又罵道:「你啊!咱們這回下山,為的是什么事,你倒給我明明白白的說上一遍!」

那師妹嘟起小嘴,低下頭去,說道:「咱們是為了護送高大人返鄉的,待到二月初一,我們還要到玉清觀參拜。」

那胖師叔聞言氣結,大聲道:「不是參拜,咱們是去觀禮的!小妮子,我們可不是出來玩哪!那寧不凡是何等人物,他要封劍歸山可不是件小事,你這孩子能親眼目睹觀禮,那可是三生有幸啊!」

楊肅觀聽到寧不凡三字,忍不住只眉一軒,留上了神。

這「寧不凡」聲譽何其崇隆,傳聞武功冠於四海,華山之顛至今還插著兩面錦旗,一書「長勝八百戰」、一書「武藝天下尊」,足見其傲視江湖,睥睨群雄的氣勢。十幾年來趕赴玉清觀討教的人多如過江之鯽,卻沒聽說誰能勝過這位掌門。

哪曉得這寧不凡方值壯年,卻忽地要退隱歸山,真可算是當今武林的第一等怪事。楊肅觀雖是朝廷命官,但他出身少林,聽聞這位天下第一高手退隱一事,自也關心起來。

那師姐聽了師叔的責備,忙勸解道:「師妹是小孩子心性,師叔就不用計較了。倒是這黃土岡有何要緊,為何師叔定要明日搶過」

那胖師叔皺起眉頭,道:「這黃土岡不比別的地方,當地山賊出沒,連官府也沒法子,要是明日傍晚前過不了,只怕山賊真要搶劫,到時真刀真槍的干上了,定會殺傷不少。」

那師妹給罵了一頓,卻還是嘻皮笑臉,絲毫不以為意。只見她舉起玉蔥般的手指一晃,笑道:「那時咱們師叔大喊一聲,我快劍張之越來也!一招飛簾劍法使去,賊子們大叫我的媽呀!,滿地找牙亂滾,師叔好不神氣!」

那師叔與師姐給這么一逗,忍不住都笑了起來。

那胖師叔強壓臉上的笑容,裝出正經模樣,道:「咱們這趟護送高大人返鄉,可得小心行事,你給我乖乖的,切莫惹出事端,到時掌門責備起來,你師叔可要挨罵啦!」

楊肅觀心下暗想:「原來這幾人是護送大臣還鄉。近來姓高的大臣中,只有太常寺卿高定一人告老返鄉,我等事情了結後,倒可前去拜訪他老人家一番。」楊肅觀出身名門,家世非凡,朝中王公大臣都是看他長大的,是以他與大臣名門交情深厚。

那師妹老氣橫秋地道:「師叔啊!都說我們九華山是江湖好漢,向來是獨來獨往、獨步武林,這高大人不過是個朝廷大臣,咱們何必為他這樣出生入死的。」

聽得那師妹滿口江湖、好漢等語,和她玉雪可愛的外表大不相稱,楊肅觀忍不住暗暗搖頭,心道:「好好一個可愛的小泵娘,卻落得草莽一般。」

那胖師叔喝了一口酒,說道:「這說來話長了,你可知咱們掌門在入山學藝之前,卻是做什么的」

那師妹拍手笑道:「師父准是做官差的,你看他平日凶巴巴的模樣,不像個捕頭像什么每回我做錯了事,總覺得師父好像要扛個虎頭鍘什么的,給我那么一下子!」

胖師叔大笑道:「胡說八道!胡說八道!對付你這小小表靈精,扛把狗頭鍘來,喀喳一下也夠了。」

那師姐看來文文靜靜,說起話來也是溫柔斯文,她輕輕拍了師妹的腦門一記,笑道:「傻姑娘!師父以前是個教書先生,聽說還是秀才呢!」

那胖師叔搖頭道:「豈止如此!豈止如此!他還入過殿試、見過皇帝,在朝廷里做過官呢!」兩名少女睜大了圓圓的眼睛,忍不住目瞪口呆。

那胖師叔續道:「你們師父青衣秀士是何等人物哪只是個小小秀才他這般唸書作文章的功夫,你們這兩個小娃子可要多學著點!」

那師妹吐了吐舌頭,縮頭道:「我們是女子,怎能赴京考試師叔乾脆叫我們做太監好了。」

胖師叔聽得此言,一口酒倒噴出來,楊肅觀雖然低頭不語,但也不禁莞爾。

那師姐點頭道:「原來師父有這等了不起的來歷,那他又為何上九華山學藝」

那胖師叔搖頭道:「距今二十年前,朝廷發生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你師父也牽連在里頭,這才棄官離去……」他怔了半晌,舉起酒杯,輕輕啜了一口,又道:「還記得當年是我看守山門,那時見你師父一個人騎了只驢子上山,我一見了他,嘿,就覺得不對,好似他身上有種很特別的氣味,叫人一看之下,便知不是普通人。」

那師妹吐了吐舌頭,道:「敢情是師父從不洗澡,身上氣味臭得緊。」

胖師叔罵道:「小表頭!我說得氣味是人的氣魄,哪是什么體臭!」

那師妹笑道:「原來如此!不然旁人聞到師叔身上的味兒,定也覺得師叔是不同凡響的大人物。」

那胖師叔笑道:「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笑你師叔身上臭!」兩名少女相顧一笑,想來那胖師叔身上確實髒臭得緊。

那胖師叔倒也不以為意,只道:「那時我見你師父來了,便迎上前去,問他有什么事。你師父卻對我笑了笑,說道,小兄弟,我要見九華山的道長。我聽他這般對我說話,便趕忙替他引薦,之後你師父便留在九華山上學道學武,原本他是個文弱書生,便扛柄斧頭都難,待到後來,武功卻越練越高,高到深不可測,終於接下掌門衣缽,自稱青衣秀士。我一來尊他年紀比我長,二來敬佩他聰明絕頂,便照著年紀排輩,自居師弟了。」

那師姐輕聲問道:「究竟師父的真名是什么怎地從沒聽人提過」

那胖師叔臉色微微一變,嘿地一聲,道:「這我也不知道了。你師父非但不願讓人知道他的來歷,連面目也不願示人。每回下山,老戴著一個面具,好像說不願見昔日的舊人,總之是稀奇古怪一大堆。」

那師妹嘻嘻一笑,道:「是啊!我說師父長得這般俊,卻不知為何要遮住面孔,我一直以為他是欠了人家姑娘的情債,怕給人抓去逼婚呢!」

那胖師叔笑罵道:「小表頭胡說八道,你師父這么高的武功,誰有能耐抓住他」

那師姐道:「照師叔這么說來,便是因為師父曾經在朝為官,所以和那位高大人相熟,這才要我們護送他還鄉嗎」那胖師叔道:「那倒也不盡然,你師父平日留意朝政,他說那高大人是個難得的清官,知道他要告老還鄉,便要我們來護送一程,讓他平平安安的。」

楊肅觀留神聽他們幾人說話,暗道:「原來九華山的掌門有這么一段奇特的往事,此人既然與朝廷淵源如此之深,想也不難查出他的來歷。待我回京後,不妨托幾個吏部的朋友,好好查訪一番。」

正想間,那胖師叔重重地咳嗽了一聲,跟著提聲道:「那位老兄啊!」楊肅觀低頭沈思,沒留意那胖子喊的便是他,忽然腳步聲響,楊肅觀連忙回過頭去,卻見那師妹蹦蹦跳跳地走到他身前,說道:「說書先生,我師叔請你過去,替我們好好說段故事。」

原來那胖子見楊肅觀一路尾隨,方纔臉上神氣又有些古怪,便想來試試他,也好探一探是敵是友。楊肅觀假扮成說書先生的模樣,想不到真要給人說段故事了。

楊肅觀不動聲色,只輕咳一聲,道:「我今日喉頭有些疼,不能說話,還請姑娘原宥則個。」那師妹對他眨眨眼,清純的臉上露出調皮的笑容,她低聲道:「哎呀!這可糟了,我師叔剛才說你必定是假扮的,搞不好是黃土岡上的強人來打探消息,說要好好的對付你一下。我看你還是來虛演兩招吧!」

楊肅觀自知行藏已然敗露,但他藝高人膽大,此時絲毫不驚,兀自神態瀟灑,他站直身子,笑道:「承蒙令師叔看得起,在下這就從命吧!」那師妹向他輕輕一福,示意他過去。

楊肅觀手搖摺扇,緩緩走了過去,逕向那胖師叔頷首示意,笑道:「這位爺台想聽段故事,卻是什么故事合您口味呢」

那胖師叔冷笑道:「我看你就給我來段生辰綱好啦!」這「生辰綱」是水滸里的橋段,說得是「青面獸」楊志押運拜壽的貢品,卻在路上被晁蓋等人搶劫,逼得他轉投山寨為寇的故事。這幾句話當然是在譏諷楊肅觀,明里暗里指他是歹人。

楊肅觀哈哈大笑,笑道:「這段不好,來段宿太尉頒恩降詔如何」這段說得是朝廷太尉宿元景向皇帝進諫招安,使江湖草莽得為朝廷效力的故事。言語之間,頗有點明自己身為朝官的意思。

那胖師叔一愣,道:「你這小子口氣不小,看來有些意思。」

眾人正待說話,忽然一名老者走了出來,那胖師叔一見這老者,連忙站起,一旁兩名少女也急忙直起身來。楊肅觀冷眼旁觀,見那老者約略七十來歲,面貌卻仍清秀,果然便是太常寺卿高定了。

他見九華山門人神態恭敬,自己倒也不必驚慌,便只面帶微笑,手搖摺扇,一臉的瀟灑閑適,兀自站著不動。

那老者走到胖師叔面前,嘆了口氣,說道:「張先生啊!我那幾個家丁都來找我,說你管教他們時好生凶霸,又打又罵,把他們嚇得厲害。真有此事」

那胖師叔聽高定如此說,登時漲紅了臉,道:「打罵是有………不過他們一路偷懶拖拉,要曉得道上不寧靜,不比家里,隨時都能有盜賊出沒,我若不管教嚴厲些,只怕早出了亂子。」

那師妹插口道:「是啊!斑大人你可要明察秋毫,你底下那些家丁又懶又笨,整天只會說些廢話,啊呀!口渴!啊呀!肚餓!,一路上哼哼哈哈,你說該不該打」

那老者高定給這番話一逗,不由得微微莞爾,但只片刻,便又面色凝重,搖頭嘆道:「張先生啊!蒙貴山掌門青衣秀士愛護,一路對我保護照顧,可說無微不至,老朽自然感激盛情。只是你若再這般毒打下去,我那些老仆都要給折騰死了,我看貴山的這番好意,老朽還是無福拜領。」言下之意,倘若胖子不從他的意思,高定自將逐客。

胖師叔嘿嘿一聲,正想發作,只見一旁那師姐急使眼色,猛地想到掌門交代,只好忍下氣來。胖師叔強按怒火,說道:「高大人說得很是,我自會檢點一二。」

高定嗯了一聲,正要說話,忽聽一人道:「忠奸不分,小人當道,難啊!難啊!」高定聽這語氣好熟,回首凝目一看,卻是個說書先生。

高定有些不悅,一個小小的說書先生,怎能在此指東道西當下也不理會,逕自道:「既然張先生答應善待我那幾個老仆,老朽這就放心了。」

正要轉身進去,忽又聽得楊肅觀道:「小丑跳樑,聖主蒙蔽,大凶啊大凶!」高定聽這話頗有深意,急忙轉頭,卻見那說書先生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

高定正要發火,猛見這說書先生樣貌有些眼熟,連忙仔細一瞧,登時大吃一驚,喜道:「唉呀!當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這不是肅觀賢姪嗎怎么裝成了說書先生的模樣」九華山三人吃了一驚,都沒想到高定居然識得這位說書先生。眾人正猜疑間,只見高定已然拉住楊肅觀的手,大笑道:「想不到你會來河南公干,是柳侯爺的請託,還是皇上下的旨啊!」

楊肅觀本就有意讓他點破自己的來歷,此時便只哈哈一笑,不置可否。

那師妹張大了嘴,茫然道:「高大人也聽過他說書么怎么你也識得他」

高定輕拍楊肅觀的肩頭,向九華山諸人一笑,道:「這位哪是什么說書先生他便是堂堂兵部五品郎中,楊肅觀楊大人!」

一旁九華山三人驚呼出聲,都是看傻眼了。那師妹笑道:「我是朝中大官,你也是朝中大官,大家都是朝中大官啦!」那師姐低聲道:「師妹說話不可無禮,別驚擾兩位大人說話。」那師妹做了個鬼臉,笑道:「我們是九華山的好漢,怕他們朝廷中人做什么」

高定要與楊肅觀敘舊,楊肅觀卻道:「高世伯不忙於這一刻,小姪眼下有些大事要辦,想與這幾位朋友談談。」說著朝九華山幾人看去。高定微微一愣,想起楊肅觀也有武藝在身,忙問道:「這位張之越張大俠,也是賢姪的好友嗎」

楊肅觀笑道:「正是。」這句話卻是替張之越撐腰之用,楊肅觀在朝廷人面不小,便是錦衣衛統領也要怕他三分,此時自稱與張之越有舊,這高定對他多少要客氣幾分。

果然高定聽了這話,臉上表情一陣青,一陣紅,他方纔數落張之越的不是,楊肅觀定都聽在耳里,此刻聽他自承與張之越相熟,只不知他是否會為他出頭

正擔憂間,聽得楊肅觀道:「高世伯啊!這位張大俠千辛萬苦的護送你,絕非貪圖金銀珠寶,官場名利,只為敬重你的清廉,這才舍命相護。你若聽信幾個家丁的怠惰之言,豈不令得好漢心冷」

這幾句話說得高定面紅耳赤,連連應道:「是,賢姪說話有理,有理。」

這高定告老還鄉,已然退隱,算得上無權無勢,但楊肅觀卻是從五品的朝官,官拜兵部職方司郎中,再加乃父又是中極殿五輔大學士,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高定雖是兩朝老臣,卻也不能與之相比,一時滿臉尷尬,說了幾句場面話遮掩,便急急進了客房,不再出來了。

張之越見楊肅觀為他出頭,心下甚喜,只上下打量著他,嘖嘖讚道:「真瞧不出小子你還有這幾手,居然還是做官的」

楊肅觀微微一笑,拱手道:「晚輩嵩山少林楊肅觀,還請諸位多多拜上貴派掌門,就說楊肅觀甚是仰慕他老人家。」他見高定離開,立時把官架子收得一乾二凈,僅以江湖道理應對。

張之越見他行止穩重,雖然身居要職,卻不見絲毫驕氣,心下更是喜歡,卻聽那師妹嘻嘻一笑:「原來你也是江湖中人,還是什么少林寺的。」

楊肅觀微笑道:「不敢。在下正是少林弟子。」

那師妹嘻嘻一笑,跟著往楊肅觀頭上望去,忽地奇道:「咦!你怎么有頭發,少林寺的和尚不都該是光頭嗎還是你是帶發修行的頭陀」

楊肅觀哈哈一笑,道:「小泵娘見笑了,我是少林的俗家弟子,幼時代父在少林出家,十八歲還俗,返京赴考,所以才有這一頭的頭發。」

那師妹笑道:「照這般說,你可以討老婆了」楊肅觀聽她這話說得太也鹵莽,便只微笑不答。那師妹皺眉道:「你怎么不說話難不成你已娶了三妻四妾還是已經六根清凈了」

那師姐聽自己師妹口無遮攔,忙搶了上來,向楊肅觀輕輕一福,歉然道:「這位楊大人,我師妹說話向來莽撞,你可別見怪。」

楊肅觀見此女雪白的瓜子臉蛋,身形苗條玲瓏,忍不住心下暗讚:「好一個清秀美女。」正要回話,忽聽張之越問道:「楊大人此來鄭州,究竟有何公干」

楊肅觀向那師姐一笑,回話道:「此事正要向各位稟告,不過在下還有幾個朋友候在城外,待我們住定之後,再敘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