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西疆第一武勇(1 / 2)

英雄志 孫曉 3984 字 2021-02-24

卻說那四王子一夜未睡,只與眾將商量情勢,他見秦仲海治軍有方,一時間拾掇不下,深夜間便傳令恪耳嗤關的守軍援助。

此時天色大明,秦仲海這廂也在商議情勢。那丞相聽探子來報,言道四王子回塞求援,當即面露愁容,慘然道:「這下糟了!四王子若能說得幾名勇將一起叛變,咱們定然要糟。」

秦仲海聽了翻譯,只是冷笑道:「任他求救去吧!老子只管來一殺一,來二宰雙,怕他這許多」

他傳令下去,五千軍馬一字排開,秦仲海自己則搬了張椅子,大剌剌地坐在丘上,只等番人來攻。

待到辰時,果然沙塵揚起,四王子的援軍已然駕臨,番王與丞相都是心驚膽顫,連頭也抬不起來了。只聽鼓聲隆隆,眾叛軍歡呼聲中,當先走出一名大將,此人身高十尺,雄偉高壯,更兼黃發赤眉,血盆大口,雖不至青面獠牙的地步,卻也是大異常人的長相。

秦仲海手下兵卒從未見過這等面相之人,都是暗自駭異。番王身旁的將領叫了起來,大聲道:「是他!烏力可罕!」語氣甚是驚恐。

秦仲海命傳譯問道:「這人是誰,怎地大家怕得如此厲害」

丞相搖頭道:「這人名喚烏力可罕,乃是鎮守吾國東方第一關的猛將。素有萬夫不當之勇,敵國將領與他過招,不曾撐過十合。唉!過去此人為我國之屏障,今日卻成了仇寇,真是從何說起……」

只見四王子在烏力可罕耳邊說了幾句話,不知兩人有何陰謀。

過不多時,那烏力可罕拍馬前來,站在小丘下,手上舉著一根長長的旗桿,上頭卻掛著女人的褻衣,正自招搖晃動。只聽烏力可罕笑道:「你們這些人好歹也是我們汗國的勇士,卻如何追隨達伯兒罕這個沒用的女人家你們快快離他而去,棄暗投明,四王子定會重重封賞。」那烏力可罕神態輕蔑,言語張狂,直視丘上將領於無物。達伯兒罕臉色灰敗,氣得直發抖,叫道:「誰替我殺了他!快!快!」秦仲海正要下丘迎戰,卻聽一名將領喝道:「中國將軍請止步,這人言語輕狂,辱及我主,且看我將他斬死!」那人名喚兀里科夫,乃是喀喇嗤親王禁衛軍的隊長,武藝也甚了得,一旁傳譯了,秦仲海拱手道:「在下恭睹將軍神技!」兀里科夫大叫一聲,拍馬沖下,那駿馬好不快絕,霎時便已沖至丘下。

兀里科夫一提韁繩,怒目朝烏力可汗看去,揚鞭喝道:「大膽烏力可罕,你本是汗國子民,卻為何投靠叛逆,做此大逆不道之事你不怕可汗懲罰么!」烏力可罕笑道:「四王子英明神武,神機妙算,天下有誰是他的對手」兀里科夫怒道:「放著可汗在前,你敢說四王子天下無敵」烏力可罕笑道:「可汗那老人家成什么用現今他已經是我們的階下囚啦!只等把達伯兒罕這女人家處斬,咱們四王子便要繼位為可汗了。」兀里科夫聞得此言,忍不住一驚,回頭便往丘上望去,要聽番王的示下。誰知番王與丞相兩人聞言破膽,早已雙腿一軟,跌坐在地。

秦仲海命人通譯,聽後也是大驚,心道:「倘若此人所言是真,咱們此下必然要糟。」兀里科夫得不到指示,情知只有快快殺死這名叛將,好來打消敵寇猖狂的氣勢,他奔馬向前,怒吼道:「賣國奸臣,竟敢篡謀大位!我要將你就地正法!」他膂力頗大,刀舞甚急,用的卻是柄三十六斤重的亂環鐵鑌刀,那刀沈甸甸地,頗為笨重,兀里科夫卻能如斯揮舞,果然是名將風范。

敵我兩方暗自點頭,都想道:「此人不愧為禁衛軍首領,武功不弱。」卻見那烏力可罕嘻嘻一笑,好整以暇地取出一只黑黝黝的大斧,跟著單臂舉起兵刃,笑道:「女人家的手下,定然是個嫩貨色。」他輕輕地舉起大斧,只聽當地一聲,火花四濺,大斧已然架住兀兀里罕的亂環鐵鑌刀,這烏力可罕僅憑單臂之力,便接下了三十六斤重的鐵鑌刀,神力非凡,遠非常人所能及。卻見他神態輕蔑,懶洋洋地道:「回家多吃點羊肉再來吧!這般小的氣力,便給你爺爺搥背也嫌不足。」兀自打了個哈欠。

兀里科夫心中一驚,心道:「素聞烏力可罕勇力過人,本以為傳言誇張,想不到力氣真的大到這個地步!」他連下殺手,烏力可罕卻臉帶笑容,笑嘻嘻地擋下攻勢,兀里科夫見他輕視自己,兩手更是拼命揮殺,左一刀,右一刀,轉瞬之間連出十來刀,只是在烏力可罕的神力下,如何能討得了好每次兵刃相撞手腕便是一陣酸麻,他面色灰敗,神色惶恐,慢慢地刀法漸漸散亂,敗象已成。

一旁卻聽得一聲喊,跟著一名少年將軍沖出,大叫道:「哥哥!我來幫你!」卻是兀里科夫的弟弟,禁衛軍副統領莫里科夫。那烏力可罕笑道:「兩個打一個嗎」莫里科夫怕他哥哥有失,急忙沖來,舉槍往烏力可罕戳去。

兀里科夫知道弟弟不是對手,他兄弟情深,急忙叫道:「你不是他的對手,快快退下!」烏力可罕大笑一聲,叫道:「來不及啦!」大斧一揮,竟在兀里科夫的面前,將他弟弟連人帶馬地砍為兩段。

兀里科夫見狀大悲,也是手足情深,只聽他垂淚叫道:「我和你拼了!」舉起刀來,陡地沖向前去,烏力可罕哈哈大笑,說道:「成王敗寇,誰力氣大誰就是主子,你死吧!」跟著大斧閃動,直劈而下,剝地一聲輕響,竟將兀里科夫剖成兩半,當場死於非命。

眾人見這兩兄弟一瞬間便慘死在斧下,臉上都有不忍之色。達伯兒罕與這兩人交好,此時見他們死於非命,眼淚更是流了下來。秦仲海見他流淚,心道:「此人也不是全然一無可取,看他為下屬流淚,想來是個仁慈性格的人。」叛軍見烏力可罕旗開得勝,當下連連擊鼓,為之助陣添威,四王子笑道:「你們見到了沒有這就是不順服本王的下場!」烏力可罕舉起血淋淋的大斧,向丘上眾人指去,大笑道:「你們之中卻是誰有膽下來,為這兩兄弟收屍啊」他連問三聲,見無人敢答,便舉蹄往那兀里科夫屍身踏下,笑道:「再不下來,可別怪我把他踏成爛泥喔!」只聽得馬嘶一聲,火龍閃過,一騎飛馳下丘,烏力可罕笑道:「有人來送…………」他正要張口說出那個「死」字,猛地脖子一涼,人頭已然凌空飛起,鮮血狂噴之中,嘴角居然還掛著笑,兀自把那「死」字說了出口。

丘上丘下兩方軍馬登時大駭,直往出手那人看去,只見他雙目炯炯,手上提了柄血淋淋的鋼刀,正是「火貪一刀」秦仲海。

山丘上兩萬將士登時暴了一聲采,眾人齊聲喝道:「好啊!」心下都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丞相阿不其罕心道:「這秦將軍好厲害的武藝,日後若能為我朝所用,必使我汗國天威大振。」但隨即想到此時身處險境,如何還能顧及來日的景況當下苦笑一聲,只有打消了念頭。

掌聲雷動中,秦仲海命人將兀里科夫兩兄弟的屍首收下,跟著舉刀挑起烏力可罕的腦袋,冷笑道:「這種三流的角色也敢出來丟人現眼,你們聽好了,趁早派人過來收屍,不然你爺爺便要拿這豬腦袋去喂狗了!」卻也來依樣畫葫蘆一番。秦仲海見良久無人過來,霎時大喝道:「這豬腦袋沒人要么還給你們!」猛地舉刀揮出,那烏力可罕的腦袋順勢飛了過去,如同皮球般地沖向四王子大軍,四王子神色大變,驚道:「這……又是這人!」四王子身旁一人虎吼一聲,舉起大鐵錘揮去,剎那間便將烏力可罕的腦袋砸了個稀巴爛,腦漿血水沾黏在鐵錘上,看來甚是駭人。只見那人禿發長鼻,坐在一頭大象上,身長足有十尺,眼小如鼠,耳大如兔,長相真個是怪異無比。

那人喝道:「大膽中國蠻子,我就是御賜象王封號的鐵力罕!現下就要把你的腦袋像泥巴一樣打爛!」這象王果然其貌甚像只巨象,若要站下地來,只怕足足比秦仲海高了一個頭。只聽他發一聲喊,巨象鳴叫聲中,猛向秦仲海沖來。山丘上無數馬匹給這么一驚,登時嘶鳴起來,看來都為這頭巨象所震,一時驚惶無比。

秦仲海跨下的座騎卻甚神駿,巨象當前,卻是絲毫不懼,竟也人立起來,向前沖去。秦仲海聽不懂那「象王」的大呼小叫,只笑道:「什么亂七八糟的機哩嘎拉,要放屁去地獄放去,閻王老爺或許還聽上你一句兩句!」一象一馬相互靠近,鐵力罕臉上露出獰笑,掄起手上的大鐵錘,便往秦仲海腦門用力砸去,這下若要敲實了,只怕秦仲海腦袋立成粉碎。

誰知秦仲海卻面帶微笑,他手按刀柄,胸有成竹,卻是不閃不避。

雙騎交叉而過,刀錘兩樣兵器穿插攻出,猛聽「啊呀」一聲大叫,那大象忽地高聲悲鳴,那不可一世的「象王」竟被秦仲海單手掀起,從象背上直捉了下來。

原來秦仲海練有一項刀法,稱為「慈悲刀」,乃是用來擒拿敵人之用,其師見「火貪一刀」殺氣太重,深怕徒兒一出手便致人於死地,便將這刀法傳授給他,盼他日後能善加運用,以免殺生太過。果然方才刀光一閃,直朝鐵力罕喉頭砍去,當場逼得他回錘自救,便在這空檔之間,秦仲海已將他從象背上擒下。

秦仲海單手提著鐵力罕,跟著將他往地下重重一摔,只把那「象王」震得五臟六腑一齊翻轉,秦仲海見他滿臉驚懼,不禁一笑,道:「你我並無深仇大恨,看你不似方才的烏力可罕那般囂張,這就放你回去吧!」說著揮了揮手,示意他離開。

那「象王」不明秦仲海說話的意思,眼見他神態猖狂,似在侮辱自己,當下大叫一聲,掄起鐵錘,又向秦仲海沖來。

秦仲海搖頭道:「你若要自找死路,莫怪我不給你留面子了!」揮掌探出,右手一抓,已將他凌空擒住,跟著向叛軍叫陣道:「還有人要出來挑戰么」他等了一陣,見無人敢出來放對,便自哈哈大笑,將「象王」提在手上,拍馬回陣。

四王子面色駭然,見屬下無人敢出陣去救,當下大怒道:「全都是飯桶,快去找煞金來!」眾將慌忙間急急沖出,自去找那煞金前來,不知這人又是何方神聖。

秦仲海不懂他們說些什么,只是面帶不屑,駕馬回營,何大人連忙趕了出來,送上一杯酒,贊嘆道:「將軍如此武勇,實乃本朝之幸啊!」秦仲海笑道:「好說!好說!」跟著舉杯一飲而盡。

那丞相抓住了鐵力罕,重重地打著耳光,不知在喝問什么,那鐵力罕全不理會,神色頗為輕蔑,那丞相大怒,當即命人拖下去斬首。

閑來無事,秦仲海便問起那「煞金」的來歷,樂舞生道:「這煞金一詞在汗國語言來說,乃是勇士之意。此人必是帖木兒汗國第一武勇之人。」秦仲海頷首笑道:「管他是什么煞金煞銀的,反正都差不了太多。」那丞相一聽煞金要來,卻是面有憂色,只請樂舞生提醒秦仲海小心。

秦仲海卻是哈哈一笑,不以為意。他連著與烏力可罕及那「象王」交手,已知帖木兒汗國武將的底細,這些人多憑天生勇力斗毆砍殺,與中原武功高手相比,高下何止道里計,說來實是不足為懼。當下便在陣前飲酒談笑,只等四王子召來那個叫做「煞金」的武將,再一刀把他了帳。

到得傍晚,遠遠地飛來一陣煙塵,那「煞金」終究還是趕到了,秦仲海極目看去,來人不過是千余騎兵,想來也不成什么氣候,他打了個哈欠,道:「這般慢,真是叫人閑得慌。」那丞相阿不其罕卻面色凝重,搖頭嘆道:「煞金向來忠義武勇,忠於我主。連他也投降給四王子,看來陛下真給四王子這孽子囚禁起來了。」秦仲海不去理會丞相,他遠眺著煞金,只見他緩緩下馬,並不急於過來。秦仲海站起身來,笑道:「我酒已喝乾了一壇,這煞金卻還在那里拖拖拉拉的,莫非要把本將醉死在地,他才肯出來啊!」眾士卒一齊大笑,聲徹雲霄。

只見那四王子對著煞金低聲說話,那煞金仰頭向天,神態甚是倔強,似是不從。四王子面色難看,不住求懇,又往秦仲海指指點點,不知在說些什么難聽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