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情愛(1 / 2)

英雄志 孫曉 3703 字 2021-02-24

眾人兵分二路,各去察看情事,盧雲帶著顧倩兮,直往婁江畔而去,盧雲靠著內力不俗,伸掌托著顧倩兮的纖腰行走,卻也不見得慢了,不多時,兩人便已出城。

顧倩兮見盧雲愁眉不展,知道他頗多心事,當即問道:「你不是說伍制使負責留守京城嗎他怎又下來江南」盧雲搖頭道:「本來侯爺是希望他能留在北京,別再插手此事,那日南下時他也曾來送行,唉……那日看他沉默不語,本以為沒事,沒想他心里原是這么不快。」

顧倩兮點了點頭,又問道:「伍制使和那些人有什么不對頭的么」

盧雲苦笑道:「豈止不對頭而已……當年他先遭涼州知府設計陷害,後來又被昆侖山千里追殺,只怕公仇私怨之間,已難分得清楚。我看他這趟南下,決計是沖著昆侖山的人來的。」

兩人沿江采訪,整整找了個時辰,路上卻見不到人影行蹤,眼看顧倩兮走得累了,盧雲便停下腳來。兩人站在江邊眺望,只見明月映江,泛起千層銀浪,盧雲望著悠悠江水,嘆道:「倩兮,當年我初來京城,第一個遇上的便是定遠,咱倆算是生死之交。侯爺要是知道他獨自南下,定會大發雷霆,唉……這可如何是好」想起過去伍定遠對待自己的恩義,忍不住長嘆一聲。

顧倩兮握住他的手,道:「你別心煩,我看這位伍制使做事很有分寸,不會做出什么傻事來。」她過去曾在楊府見過伍定遠一面,當時便覺得他客氣周到,老沉世故,便以此安慰情郎。盧雲搖頭道:「這你就不曉得了。定遠平日做人外圓內方,看似和氣厚道,可要固執起來,誰也攔他不住。他既然奪走那柄神劍,定是謀劃已久,我想明日婁江渡口的決戰,非殺個血流成河不可。」

顧倩兮見情郎多有擔憂,可又不知如何勸說,只有盡力陪著尋找。

兩人又找了一個多時辰,看看已到城西,盧雲見顧倩兮臉紅氣喘,連一步也走不動了,他見遠處有座破廟,便道:「咱們一時找不著人,先去坐下歇息好了。」顧倩兮搖頭道:「伍制使是你的好朋友,咱們先找出他要緊,你不必管我。」

盧雲熟知伍定遠的性子,知道他性子剛毅,此刻與昆侖門人公然干開,要不便是堂而皇之,大踏步地邁人城里挑釁,要不便是躲在荒山野領,蟄伏不出,便道:「不忙,我們雖然找不到人,說不定艷婷姑娘那兒早已遇上他了,咱們先休息一會兒再說吧!」

兩人進到破廟歇息,只見廟中供奉的神像頗為生動,乃是此地城隍,說來官職與盧雲一般。盧雲望著神像,低聲祝禱,一來希望伍定遠平安,二來是期盼自己上任順利,百姓安康。他見顧倩兮也是雙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辭,卻不知求的是什么。

兩人禮拜完畢,盧雲找了塊干凈地方,跟著解下了外袍。顧倩兮道:「天氣好涼,你怎么把衣衫解了」盧雲指著地下,微笑道:「這地上好生污穢,總不能污了你的衣裳吧」

顧倩兮搖頭一笑,道:「你老把我當作金枝玉葉,可別寵壞了我。」盧雲微笑道:「我偏就要寵你。」說著將外袍鋪在地下,示意她來坐。顧倩兮滿面嬌羞,這才緩緩坐下。

盧雲正想摟住她的肩頭,忽聽廟外傳來說話聲音,他耳音靈敏,立時察覺異狀,顧倩兮見他神色一變,忙道:「怎么了」盧雲示意噤聲,側耳傾聽,只聽一人道:「他媽的,打柄劍也會打出這許多事來,真是背得很了。」另一人道:「別抱怨了。咱們還是照掌門吩咐,趕緊把那奪劍的小子找出來吧!」原先說話的那人咒罵一聲,道:「找了一晚,連屁影子也沒見到……先去歇上一歇吧……」跟著腳步聲響,已朝廟門行近。

盧雲心下凜,知道昆侖山也在找伍定遠,只不知來的兩人是誰,可別是最凶暴的屠凌心到來,那可難辦得很了。正想問,那人已到近處,盧雲連忙抱起顧倩兮,躲到神像背後。

過不多時,那昆侖好手已然走進,盧雲偷眼去看,只見來人形貌瘦削,乃是昆侖行四的「劍影」錢凌異,身旁一人斷了條手臂,卻是「劍浪」劉凌川。盧雲望了顧倩兮一眼,心下暗暗擔憂:「這批賊人奸淫擄掠,無惡不作,現下狹路相逢,千萬別給他們撞見了。」

以顧倩兮的秀麗貌美,若給這群貪淫好色的賊子見到,不知會出什么樣的禍端,盧雲雖然身懷武藝,但在兩名高手夾擊下,卻未必能守護心上人平安,心念於此,更是屏氣凝神,不敢稍動。

錢凌異踢開地下雜物,徑自坐了下來,那劉凌川卻甚細心,他見地下有件衣物,忙道:「這里有件袍子,別要廟里藏得行人,四師兄,咱們過去查查吧。」盧雲心下暗暗叫苦:「說不得了,一會兒他們若要過來,我定得來個奇襲,攻他個出其不意。」他心念微轉,想了條計策,當下拾起一枚石子,只等錢劉二人朝神像行近,便要趁勢扔出廟外,只等聲東擊西見效,便從神像背後躍出搶攻,如此冒險一搏,定能打倒其中一人。

顧倩兮見他手握石子,面上神情十分堅決,定是要賭命保護自己,她心下柔情忽動,雖在危難間,仍替盧雲理了理發稍,竟不把眼前危難當作回事。盧雲全神貫注,卻沒注意她的動作,只留心錢劉二人的動靜。

劉凌川尚未移動腳步,錢凌異卻打了個哈欠,道:「你還真像娘兒們哪,不過是件衣衫而已,干什么大驚小怪八成是村夫民婦在此搞那見不得人的事,這才在這里寬衣解帶。」說著自行坐在盧雲的袍子上,冷冷地道:「你要擔憂,自己過去察看,這里我替你守著。」

劉凌川心灰意懶,淡淡地道:「四師兄既然這樣說,那就算了。」這劉凌川自從斷臂之後,武功大退,在本門中的地位一落千丈,眼見錢凌異如此漫不經心,他自也提不起勁兒打點。索性也在那兒歇息起來。

盧雲望著劉凌川的斷手,想起一年多前王府胡同外的大廝殺,那時他盧雲還是個微下足道的面販,劉凌川則是武功精強的劍客,誰知自己日後中了狀元,成了朝廷命官,劉凌川卻被薛奴兒辣手斷臂,此際業已成為殘廢。想來真是世事難料了。

盧雲微起嘆息之意,忽然間,眼前浮起一個高壯的背影,那人肩寬膀闊,正坐在自己的面攤吃食。當年與伍定遠流亡江湖、患難扶持的往事,盡皆躍上心頭。

錢凌異見師弟過來坐下,瞼上滿是愁悶,便拍了拍他的肩頭,笑道:「老五別苦著臉,你那左手劍練得怎么樣這幾日可有進展」劉凌川搖頭道:「還不是老樣子,甭問了。」

錢凌異嘿地一笑,道:「說來說去,全怪那張死羊皮,搞得咱們這幾年四處奔波,死得死,傷得傷,連老窩也回不去了,真他媽的賠本生意」他躺在袍子上,又道:「江大人不是答應要給大伙官兒做么怎么到現在還沒個風聲下來」

劉凌川沒好氣地道:「還想這個華山一戰灰頭土臉,你沒瞧江大人對咱們越來越冷淡了,現下掌門想見他一面,嘿,那是連門都沒有啦!」錢凌異抓了枚石子,用力往門外扔去,口中罵道:「操!什么鬼世道!」神色甚是不忿。

盧雲聽了這話:心下便已了然,知道江充甚是涼薄,一見卓凌昭武功不如人,立時與他疏遠,看來江湖人物與大臣交往,終究難有真情。

錢凌異扔了幾枚石子,口中喋喋不休,先罵了江充一陣,又轉到卓凌昭身上去了。只聽他道:「說來說去,還是怪咱們掌門人不好。他啊,平日就是愛擺架子,誰也不搭理,好了,這下江充也不理我們了,以後可怎么辦才好劉凌川聽他編排掌門,當即低聲道:「你別訕譏本門之事,給人聽見了,誰都吃罪不起。」錢凌異大聲道:「現下左右無人,你又怕些什么我明白說一句,掌門人武功雖高,手段根本不行,這才淪落成這個德行,我呸!」

這「劍影」實是口無遮攔之輩,一抓機會便大吐苦水,想來他對誰都不滿。

錢凌異還在嘮嘮叨叨地說個沒完,忽聽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卻又有人朝廟里行來,盧雲心下一凜,尋思道:「夜深人靜,這當口又是誰來了」盧雲內功法門獨特,尚勝江湖人物一籌,此時錢劉兩人尚未聽見聲響,他便把腳步聲響聽得清楚明白,單以內力而論,已可入一流好手之列。

那腳步聲行到不遠處,錢劉二人也已察覺,劉凌川低聲道:「有人來了,不知是敵是友,咱們快避上一避。」錢凌異雖不大願意起身,但也怕來人便是奪劍高手,若要當場照面,不免吃虧,兩人便在廟里尋找藏身之地,

劉凌川手指神像,道:「那兒是個好地方,咱們躲到神像後頭。」盧雲聽了這話,全身冷汗涔涔而下,顧倩兮卻是微微一笑,向他眨了眨眼。她是宮家小姐,從未見過江湖的廝殺,眼前雖有危險,卻不知懼怕為何物,她聽外頭賊子說話不成體統,料來定是噥包,便想見識一下情郎的身手,最好把他們打得落花流水,那才顯得出文武雙全來。

這廂盧雲卻是擔憂害怕,過去他在京城賣面時,曾與昆侖諸人交過手,自知眼前兩人劍法不弱,自己這幾年閱歷日深,武功也有若干進展,若要單獨應付其中一人,自有取勝把握,但若兩人齊上,想起錢凌異的「劍影」無形無蹤,隨時都能讓他掛彩,心下自不免暗暗擔心。

正防備間,卻聽錢凌異的聲音道:「神像後頭都是蛛網泥沙,臟得緊,咱們還是躲到梁上好了。」劉凌川不多爭辯,兩人提氣一縱,便躍上了屋梁,跟著隱身躲起。盧雲見雙方不必照面,立時松了一口氣。

腳步聲中,只見一人走進廟中,盧雲凝目看去,那女孩兒容貌艷麗,身材修長,卻是艷婷來了。盧雲心下大驚,心道:「好端端的,她怎么也到廟里來了」

想起這錢凌異是個登徒浪子,生平最是好色不過,此處夜深無人,正是大肆為惡的時機,盧雲咬牙切齒,雙手握拳,心道:「沒法子了,一會兒這兩名賊子若要干那無恥之事,我放著性命不要,也只有跟他們拼了。」正想間,忽覺一個溫軟的身子靠在他的肩上,跟著附耳過來,柔聲道:「盧知州義憤填膺,是不是要英雄救美了」盧雲聽顧倩兮調侃自己,忍不住臉上一紅,心道:「我英雄救美一會兒別給人家打得鼻青臉腫就好了。」